第七十六章
――――――――――
陳嬌嬌:「行,宋大俠不說也沒有關係,文朗,把他給我困了。」
此人輕功太好,想要循著他的聲息跟蹤很難,倒不如直接抓了他,好好拷問一番,或許便能知道琅老到底為什麼指使他來醫館搗亂。
琅韞暄覺得自己的牙有些疼。
大街上熙熙攘攘,她是憑藉什麼方法在這鬧市裡找到宋河的?
「文朗,怎麼還不動手?」陳嬌嬌不耐煩了。
琅韞暄只能從暗處走了出來。
宋河看到他便知道大事不好了。
――打不過可不是大事不好。
他舉手:「別別別,我自己走,不勞他費力。」
要說宋河為什麼會如臨大敵,這要從很久以前說起。
那個時候他還在中縣混,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看到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狠揍了一個街頭的混混。
下手那個狠啊,他在一旁看著都覺得肉疼。
所以,為了少受點疼,還不如束手就擒。
陳嬌嬌啼笑皆非:「宋大俠難道不準備過幾招?」
宋河沒好氣的回道:「打不過……過什麼招,找虐嗎?」
「我沒這個嗜好。」
「哦……原來是這樣,宋大俠怕虐。」
陳嬌嬌恍然大悟。
「既然是這樣,不如宋大俠就直接把你幕後的主子說出來吧,他是誰?為什麼要指使你來上善醫館搗亂?」
「如果你不說,我便要文朗把你的骨頭一寸一寸敲斷,讓你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陳嬌嬌惡狠狠的說。
裝惡人誰不會,放狠話就對了。
琅韞暄看到她如此行為不由扶額。
宋河嚇得都快哭了。
要不要這麼欺負人,他都沒有再去搗亂了,還被抓著不放。
「我真的不會再為難你了,陳大夫……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吧,再說主家都說了,要我不要去上善醫館搗亂以後還要儘可能幫助你,陳大夫……就放過我一次罷。」
琅韞暄看著眼前這鐵憨憨苦笑不已。
也不知道爺爺在哪找的人,腦子都看著有點不靈光。
陳嬌嬌倒是聽到宋河的話后趁勢問了一句。
她沉聲的問:「你口中所說的主家可是琅家家主?」
宋河連忙擺手:「不不不,不是,我不知道。」
陳嬌嬌冷著臉:「不說?」
宋河哭了:「不說,打死我都不說。」
琅韞暄都沒眼看了,堂堂七尺男兒,居然掉淚?
――有辱斯文。
陳嬌嬌看到他真的哭了,心也軟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從小就怕別人哭,這真的算是她的弱點之一。
陳嬌嬌跺了一下腳。
唉,算了算了,都把人嚇哭了。
「好好好,你不說就不說,你別哭了。」
「文朗,我們走。」
陳嬌嬌喟嘆了一口氣。
從他的表情看來,宋河說的肯定都是真話。
只是那琅家家主為什麼要出手試探?
試探后又為什麼要宋河以後儘可能幫助自己?
她非常肯定自己是不認識琅家家主。
那麼就是琅家家主認識自己了?
「好迷啊……」
陳嬌嬌在心裡思慮。
琅韞暄看著眼前的人一臉糾結不由想要撫平那緊鎖的眉頭。
於是。
他開口了:「安平兄,要不要我去幫你查查?」
陳嬌嬌驚訝了。:「這你都能查到?」
琅韞暄:「只要安平兄想要我查,我便能查到。」
「我怎麼覺得你比殷峰還要適合當上善日報社的社長呢……」
陳嬌嬌小聲嘀咕一了一下。
「怎麼,你不想知道答案呢?」琅韞暄問。
「想,怎麼不想,不過我雇傭你只是要你當我的隨從,昨晚要你查是誰出手刺殺我就已經過界,今日再要你查探似有不妥。」陳嬌嬌淡淡的說。
琅韞暄笑了一下:「那有何不可?只要你給錢不就行了。」
陳嬌嬌心動了。
現在上善日報社事情太多,殷峰每日里忙得連軸轉,這事如果能用錢解決再好不過,且還不用不欠他人情。
「這個消息需要要多少銀錢?」
「十兩。」
十兩,買一個消息,有點貴,但是能自己心安就很值得了。
「好,你去查,查到了消息后,我便給你十兩。」
兩人一路說著話便回到了醫館。
陳嬌嬌並沒有進去,而是繞道走了側門進了小院。
兩人在門口分開了。
她回了院里。
琅韞暄去查探消息。
冬日裡的日子本就短,下午去了一趟城主府辦了事,天色就暗了。
等她吃了晚飯,又抽查了一下三個孩子的功課,然後與殷峰商議了一些雜事,軒文朗還沒有回來。
在殷峰查到是遠山商會的人雇傭了殺手刺殺掌門時,他心慌了很久。
但看到掌門神色自若,淡定從容后,便也放下幾分心下來。
陳嬌嬌等了又等,一直沒有等到軒文朗回來,想著這事可能有些棘手,便沒有再等,早早就歇著了。
實際上琅韞暄哪裡去找人打探消息。
這事本來就是自己的爺爺攛掇的,他只是回了琅府,見了見家人。
然後到了琅家家主的房裡靜靜的坐著。
「韞暄,你這幾天去了哪裡?我怎麼這幾日都沒有看到你?」老人和藹的問。
「我去找你孫媳婦去了。」琅韞暄笑了。
老人一臉不可置信。
「啊……我是不是聽錯了?」
「您沒有聽錯,我看中了一位姑娘,這段時間一直與她呆在一起。」
老人伸手摸了摸孫子的額頭:「沒發熱啊,怎麼說胡話了。」
琅韞暄無奈的搖搖頭:「爺爺,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怎麼就不相信呢?」
老人吹鬍子瞪眼:「是誰嫌棄結親麻煩?是誰說這輩子要一個人過?」
琅韞暄有點不好意思:「好好好,我錯了,我之前不是一直沒有遇到意中人嗎,所以才覺得女子都不可理喻……」
老人看著孫子這神態,便知他所言不虛,內心不由就高興起來。
「是哪家姑娘,我明日就去找媒婆給你提親。」
琅韞暄忙搖頭:「不了,她現在肯定不會接受我的,爺爺不要插手。」
老人疑惑:「為何?難道她不喜歡你,既然不喜歡,你剛剛為什麼又說與她呆在一起好幾天?」
「這…………要從何說起呢?」琅韞暄沉吟了。
「你從頭說起。」老人瞪了一下。
琅韞暄默了一會才開口說道:「她就是你派了宋河去搗亂的上善醫館的館主陳安平。」
「啊……」
老人驚呼。
「那個易容的少年是個姑娘?」
「是的。」
「那還真是太巧了。」
老人的眼光栩栩盛輝:「韞暄,你一定要想辦法把她娶進來,並且以後好好對她。」
這次輪到琅韞暄疑惑了。
「爺爺,你這是何意?」
「我……我這事說來也話長。」老人一臉惆悵的說。
琅韞暄:「那就從頭說起。」
於是。
琅韞暄就聽到了一個令人蕩氣迴腸江湖兒女的故事。
原來自己的爺爺年輕時桃花運這麼好。
百里家族的佼佼者百里柔居然是他的初戀情人。
「好了,爺爺的事你也聽明白了,以後一定要吸取爺爺教訓,不要像爺爺一樣抱憾終身。」
琅韞暄點點頭又有些無奈:「放心吧,爺爺,我自從見了她第一面開始,就明白了一件事,我這輩子只為她而活。」
「我想護著她,讓她一世無憂的活著。」
………………
陳嬌嬌一夜好眠,早起的她給三個孩子講了課,又吃了早飯,到了醫館時軒文朗已經在等候了。
然後她見到了一個故人。
「你就是陳大夫?」
少年盯著她的眼睛問。
陳嬌嬌點點頭。
「我有疾。」
少年痛苦的說完后坐了下來。
「看出來了。」
陳嬌嬌小聲的回了一句。
「你每次看病前是不是都要講一個故事?」
「是。」
「那我說一個藥王谷的故事吧。」
陳嬌嬌:「……」
我可以選擇不聽嗎?
琅韞暄留意到了她的反常,握筆的手不由緊了緊。
「我記得我無意闖入藥王谷的時候正值春風,而她進來時已是秋末。」
「她很美,見到她的第一眼我的心便病了。」
「它總是撲通撲通亂跳,我無法控制。」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喜歡上了她。」
「這也算一個故事?」
琅韞暄淡淡的插了一句。
穆青的話突然被打斷有些惱,但良好的素養還是讓他沉默了。
陳嬌嬌開口了:「文朗,你只管記。」
她不能表現出有一絲異常,要不然這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新身份便會被識破。
穆青聽著雌雄莫辨的聲音怔了一下。
自己的猜測錯了嗎?
他沒有繼續講藥王谷的事,而是直接問:「陳大夫,聽說你的本名叫陳安平?」
陳嬌嬌點點頭。
穆青:「不知你可否認識一位叫陳嬌嬌的女孩?」
陳嬌嬌:「不認識。」
穆青沉吟了一會又問:「亦或者是叫梅露的女孩?」
陳嬌嬌搖搖頭:「不認識。」
這時琅韞暄說話了,「不知穆大俠到底是來看病還是來找人的,我們這裡是醫館,你要是想尋人可以去上善日報登報找尋。」
穆青的目光掃了一眼坐在一側的男子神色有些不虞。
他很美。
周身氣質儒雅,舉手投足間頗有風度,只是一雙眼睛卻如寒冰般冷漠。
縱觀江湖,如此出色的男子寥寥無幾。
如此出色的人為什麼甘願做了一個小小醫館的隨從?
陳嬌嬌沉默著,手指無意識的摩挲。
面對穆青如此真摯的情感,她內心是有些惶恐的。
穆青看著眼前這位陳大夫的小動作目光閃了閃,心就不由自主的開始跳了起來。
三個人之間暗流涌動,周圍一片寂靜。
還是琅韞暄打破這片寧靜:「我看穆大俠似乎並無心疾,最多也就是個相思病,只要找到你心悅之人,自然便會好了。」
穆青忽然笑了一下:「這位兄台說得對,我的心疾只有她能醫,如此打擾了。」
他站了起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兩人,目光飽含深意:「我想我們以後還會再見。」
陳嬌嬌:「……」
她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琅韞暄側了一下身子,似是不經意的問:「安平兄你認識他?」
陳嬌嬌連忙擺手:「不認識,不認識。」
她說完後用指尖揉了一下瞳子髎:「我有些乏了,我得去休息一會。」
「好。」
琅韞暄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簡短的回了一聲。
陳嬌嬌起身走了。
八寶過來了。
他湊到琅韞暄的耳旁小聲說道:「少爺,剛剛坐在這裡看病的人我見過。」
琅韞暄皺了眉:「在哪?」
八寶:「昨日就是他指使老婦人過來探聽情況的。」
「行了,你做事機靈點,千萬別讓那位發現了你我之間的關係。」
琅韞暄一邊慢慢的收了桌上紙張和脈枕一邊小聲囑咐。
「知道了,少爺,我先走了。」八寶笑著離開了。
他還是很開心的,這麼多年了,少爺還是第一次喜歡一個姑娘。
陳嬌嬌靜靜的靠在醫館的後門嗤笑了一聲。
她就知道這軒文朗不簡單。
只是他的具體身份到底是誰?
既然八寶呼他為少爺,那他的背景再不濟也是一個大戶人家,又怎麼會為了區區五十兩銀錢留在上善醫館當自己的隨從?
穆青呢?
他為什麼會來這裡?
又為什麼會認為自己就是陳嬌嬌?
二哥那裡怎麼還沒有回信?
商會的會長曹炯會不會繼續派人來刺殺她?
琅韞暄收了東西便朝醫館的後門走去,剛剛走進便看到了倚在門框的人兒。
灰白的衣袍裹著她纖瘦的身子自有幾分風流,縱使眉眼間有些郁色也難掩她的英氣,雌雄莫辨間有著極度的風華。
但琅韞暄知道自己看到的不過都是假象,她真實的臉龐就隱藏在這張面具之下。
他淡淡的問:「你剛剛不是說累了嗎?怎麼沒有回去歇息?」
「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陳嬌嬌抬手撩起耳旁散落的髮絲隨意說了一句。
她說完便自顧走了,也沒有理站在身旁的男子。
琅韞暄頓時心裡就驚了一下。
他仔細想了想,到那天夜裡見到她真容時漏了一拍呼吸都能被她察覺到,莫不是剛剛與八寶的談話被她聽到了。
失策,失策。
但有一點也很是費解,明明她腳步輕浮,毫無半分內力,為什麼她的耳力卻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