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張古畫定乾坤
第十八章一張古畫定乾坤
氣氛壓抑許久,在幾個大人凌厲的目光之下白婉婉和杜清川也不敢跟唐阮交流,直到杜旗峰聲音低沉的咳了一聲:「既然是老唐的孫女,那我倒要考考你了。」
說話間已經有人手上拿著東西進來了。
杜旗峰終於笑了笑:「你爺爺在古玩鑒賞方面天賦極高,可他仙逝已久,怕是世上再無幾人有他的風采,你是他的孫女,不知道有他幾分真傳?」
此時桌上一幅畫,一件玉器,再有一個小巧玲瓏的荷包。
唐阮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實在慚愧,我爺爺仙逝的時候我還是個細胞,談不上什麼真傳……」
「哈哈哈,你這小丫頭倒是有趣。」杜旗峰中氣十足的笑:「不過自家人消遣罷了,就當玩玩而已。」
唐阮咧開嘴笑的傻裡傻氣:「那就好那就好,我畢竟是鄉下來的。」
他指了指顧青葙:「青葙跟你一個年紀,你們兩來比比如何?」
唐阮無語,不是說玩玩嗎,咋還比上了?
顧青葙高傲的瞥了唐阮一眼,起身說道:「杜爺爺,既然是比賽,就該有彩頭吧,不然也太沒意思了。」
「當然。」杜旗峰笑的慈祥:「要是誰更勝一籌,桌上有多少真品,就都歸她。」
「那輸的那個人呢?」顧青葙勢在必得,冷冷看了唐阮一眼問道。
白婉婉不高興了:」青葙姐,玩玩而已,幹嘛這麼較真嘛。」
杜清川也有些擔心:「既然只是玩玩,有彩頭就好,懲罰就不需要了吧。」
顧青葙卻是不依不饒:「有彩頭沒懲罰,那有什麼意思,你說是吧?唐阮?」
唐阮一臉無辜,眨巴著眼睛:「我……我沒意見啊……」
白德景看不下去了,氣呼呼的拍了下桌子:「那就聽我的,贏的人拿真品,輸的人就伺候贏的那個人吃飯,行了沒?趕緊開始吧,老頭子都餓了!」
既然他開了口,顧青葙也不敢再反駁了,此時唐阮問道:「那,怎麼個玩法?」
這次,杜旗峰反而不說了,而是魏家家主魏賢笑呵呵的開口了:「很簡單,桌上這三件東西,你們兩人同時鑒定,先說真假,再說緣由,誰說的更準確,更詳盡,就算誰贏,怎麼樣?」
雙方都沒有意見。
白婉婉也來了興緻,自告奮勇充當主持。
「第一件鑒品,山水圖一副!」白婉婉朗聲開口,還朝著唐阮悄悄做了個加油的動作。
唐阮和顧青葙同時上前觀察,兩人屏氣凝神,各自思索,唐阮搭著胳膊,食指和拇指摩挲著下巴。
時間大概過了一分鐘,顧青葙率先開口:「唐代李思訓的秋山問道圖,真品。」
唐阮還在思忱之中,顧青葙已經侃侃而談:「此畫筆墨渾厚,神采奕奕,畫中山林層巒疊嶂,雄峭幽邃,實有江山之勝之景,使人身臨其境。「
「再者。」她瞥了一眼唐阮,驕傲盡顯:「此畫絹墨舊爛至極,紙色又舊,又有李思訓親自提款,而世人論畫,向來以山水為上,小人物次之,竹石花鳥再次之,蟲魚走獸再為其下,這幅山水畫算得上是上乘珍品。」
顧青葙成竹於胸,說話酸溜溜的:「怎麼,你還看不出來嗎?」
唐阮這才慢悠悠的收回目光,看向杜旗峰,隱隱還有幾分謙卑:「此畫,為假。」
杜清川見她這樣,忍不住笑了笑。
「怎麼可能!」顧青葙馬上辯駁出口。
一直沉默無言的顧啟榮有些不悅的看了顧青葙一眼:「青葙,不可放肆。」
顧青葙不悅的閉上了嘴。
唐阮摸了摸鼻子,說道:「這畫的筆墨暫且不說,顧小姐剛才說的一句話我卻是不贊同的。」
「哪句話讓你不贊同了?」顧青葙隱忍怒意。
唐阮緊接著說道:「古人品畫,分為能品、妙品、神品、逸品。其中最高境界的逸品,是奇思異想加上妙手偶得得結果,達到一種畫到生時是熟時的境界,旁人無法隨意模仿。而要品評這以上四品,須以南朝宗炳提出的『澄懷味象』法。」
「這又是什麼?」白婉婉看唐阮說得一套一套的,不禁有些好奇。
「澄懷需要讓人保持一顆最客觀的心,不帶有主觀情感,像一張白紙,接受繪畫者創作時的原始感受。味象則是品味作品,有時那種感受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是十分個人或具有個性的。因此,有的人認為徐悲鴻的馬最為上品,有的則認為潘天壽的山水最佳。就像吳冠中老先生說得,逸品中的逸字代表著自由、無關世俗的品味,而不是顧小姐這樣,畫還未品就已經靠畫中之物將畫分個三五九等。」
顧青葙已經變了臉色,剛想辯駁。
唐阮繼續說道:「若是學畫的人都像顧小姐這樣趨於世俗規定,那飛禽走獸蟲魚鳥蝦可就沒人畫了。咱們也見不到齊白石先生《蝦》那樣的珍品了。」
顧青葙有些氣極敗壞:「就算你說的在理,那你倒是說說,這畫假在哪裡?」
唐阮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再說絹色,真絹色淡,即便絹破損嚴重,但畫作流露的精神,包括色彩依舊如新,當然,若是佛像之類,經過香煙熏損必然絹破畫損,此類再論。而歲月更迭之下,畫作捲軸兩頭的絹必然會裂開,這幅畫雖然作偽精明,但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幅畫絹色上雖然花了功夫,但捲軸卻弄巧成拙。若是不信,只需要快刀直過捲軸,就會發現絹會起毛,指甲去掐的話,紋路依然堅韌,必定是假畫無疑。」
顧青葙已經掛不住臉了,指甲嵌進手心,她心裡虛了。
白德景依舊瞧不起唐阮的樣子,但眼裡已經來了興趣:「小嘴叭叭的倒是能說,還有其他的嗎?」
唐阮沖他笑笑,點了點頭:「現代人鑒定書畫以落款收藏或鑒賞圖章為依據,但實際上,古人所作書畫多不落款,即便有落款也是在紙背或者邊緣,裝裱時一般會被裁掉,後來有人會在石縫或者樹榦間落款,但字很小基本會被忽略。落款題字的風尚是在宋末才開始的,所以這畫,只從這幾個方面來說,就不是真品。」
「好,說的好!」其他人有些回不過神來,杜旗峰率先笑而語出,滿臉的讚賞之意。
他這麼一說,這畫是真是假,大家也都有了定論,顧青葙一臉頹敗之意,看向唐阮的眼神像射著刀子。
桌上眾人也都心知肚明,這兩人功夫深淺,只一幅畫就高下立見,再比下去,只會傷了顧家的面子。
剛才唐阮那一番講解,白婉婉對她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直接略過顧青葙問唐阮:「那這塊玉呢,真的假的?」
唐阮看向顧青葙:「顧小姐覺得呢?」
顧青葙眼中含刺,不想跟著她的話走,此時魏青黛跳出來打圓場:「行了行了,還真比啊,兩個姑娘家都不要面子的啊,我看這比賽就算了,大家都快餓死了。」
杜旗峰眼神在顧啟榮身上輕輕掠過:「也是也是,清川,你和青葙去催催,讓廚房趕緊上菜。」
顧啟榮一個眼神過去,面色溫怒:「青葙,唐小姐是客人,聽你杜爺爺的。」
顧青葙瞪了唐阮一眼,不情不願和杜清川出去了。
兩人一走,白婉婉又高興了:「唐阮,你倒是說呀,這玉是真的假的?」
剛才那一出唐阮也清楚是為了什麼,此刻,她看了一眼杜旗峰。
杜旗峰倒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既然婉婉問你,你就告訴她吧。這小丫頭啊,不達目的不罷休,你不告訴她,咱這頓飯都別想吃清閑。」
唐阮笑著應了,乖巧得要是慕其琛在場能嚇得瞪大眼睛。「應該……是殷商時期傳下來的硬質白玉雕吧。」
白婉婉睜大了眼睛:「哇,很值錢吧?」
唐阮笑:「你看這塊玉,由甩袖的仕女和展翅而飛的神鳥構成一環,又用細陰線刻畫了比較複雜的髮型,前為及耳短髮,後面卻是綁成三段的及腰長發,仕女衣裙上又刻出細如髮絲活靈活現張嘴吐舌的龍。再看她的衣袖上刻出的神鳥生動活潑,值錢不值錢不清楚,但這個玉雕展現了當年婦女的衣服樣式和紋飾,具有很高的文物參考價值,是很有意義的一件收藏品。」
唐阮聲音不大,但足夠在座幾人都聽得清楚,除了白婉婉,其他人都是神色各異。
「那這個呢!」白婉婉一臉傾慕,指著那個荷包。
唐阮看了眼顧啟榮的臉色,見他臉色沉沉一臉不悅,深知自己不能再多說了,要不今天就真讓顧家沒了面子了。
她皺了下眉頭,沒多說話:「這個……我看不出來,畢竟咱們唐家還是以制瓷為主。」
杜旗峰看了她一眼,還想讓她繼續說。
白德景卻笑著開口:「一個破荷包。老杜你也拿出來丟人。不如送給我家婉婉玩吧~」
唐阮心中鬆了口氣,有些好奇這白德景上來就氣勢洶洶的,這回卻又有意無意的給她解圍?
杜旗峰臉色愣了一瞬,但馬上恢復原狀:「你呀,行行行,婉婉喜歡就拿著玩吧。」
那東西小巧可愛,白婉婉也不管真假,欣喜的抓了過去獨自把玩,唐阮卻是替杜旗峰肉疼,乾隆以前的補子,綉紋又是高貴的仙鶴,價格至少在6000美金以上,白德景也好意思,輕飄飄一句話就給人家拿去了。
此時杜清川和顧青葙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