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華錦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進攻，「企業併購在商議階段簽署《保密協議》，別說普通員工，就是管理層都不可能全部悉知，諸位在我們公司門口大吵大嚷，言之鑿鑿，我想問您一句，您是從哪裡知道《保密協議》中的內容的？」
「我自然是看到了！」男人梗著脖子喊。
「我看出來了你不瞎。」華錦並不動怒，抱臂在胸前，鎮定自若，倒顯出對方的心虛，「請問您從哪看到的？」
「我，我從經理的辦公桌上看到的！」男人眼珠一轉，立刻道。
「哦，那請問您的經理在何部門任職？與老闆是什麼關係，與您又是什麼關係？博娛辦公大樓十五層，高層管理兩層，中層管理五層，普通員工八層，這種高層管理才能看到的協議，又是怎麼被您輕易看見的？」
華錦從始至終沒說一個侮辱人的詞語，可是言辭之間充滿了對十二個人的鄙夷和蔑視。
那是真正天之驕子在俯視低賤無恥之人的輕視，不著痕迹又無處不在。
她邁下一級台階，氣勢壓得對方的身體不由自主向後仰，步步緊逼，完全不讓對方有思考撒謊的時間。
圍觀的人一片嘩然，這才明白其中關竅。
她再次邁了一級台階，幾乎和男人面對面了，神情冷肅，「你們無理訛詐，對我公司的聲譽和員工的精神造成了損失，李經理！」
李經理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110。
保安非常有眼色的圍了過來，以防他們逃跑。
「我，我可以解釋，小姑娘你看這其實是個誤會。」男人咄咄逼人的神情終於變成慌亂，低聲下氣的想尋求和解。
華錦突然不著痕迹的俯身，用輕的幾乎耳語的聲音說：「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只能讓人噁心反胃。」
男人原本驚慌的心被激怒，頭腦一熱，不顧一切的伸手推了華錦的肩膀，「我弄死你！」
華錦不受控制的向後仰到，她身後是稜角分明的大理石台階，李經理心神欲裂，迅雷般伸出手去接她，「大小姐！」
他分明就站在華錦身後，可是華錦的身體卻擦過李經理的指尖，重重的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前台接待們紛紛跑出來七手八腳的想抬起華錦，面色惶急。
李經理再次拿起電話撥打120，一邊對恬恬她們喊道：「先別動大小姐，等救護車來。」
摔到了腦袋不是小事，隨意亂動萬一加重病情更糟糕。
於是恬恬等人將華錦圍了起來，目光仇恨的看著來鬧事的那些人。
為首的男人蒙住了，看著自己的雙手，語無倫次，「我，我沒用力，她侮辱我，我一時生氣，我沒想推她……」
然而不管是因為什麼，人昏過去是事實，保安訓練有素的將十二個人控制住，等警車一到，立刻被帶走了。
李經理跟著去錄口供，吩咐恬恬等救護車。
朗軒辦公大樓門前的鬧劇最後以華錦被救護車抬走收場，從始至終，朗軒的高層管理和華錦的親人都沒有出現一個。
華善從站在窗前，看著樓下的人群逐漸散去，不近人情的臉難得露出一絲滿意之色。
辦公桌上的座機響起，他走過去接起電話，聽到那頭彙報的事情經過，語氣難得溫和，「我知道了，做的很好，派人仔細照顧著，記得給她的老師請假。」
「我不過去看她，不過受點傷而已，對那幾個人仔細追責，華錦已經給了機會，你們要抓住，不管他們什麼原因，什麼身份，傷害朗軒傳媒，都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說到最後，華善從語氣帶了一點怒意，「找人去查，消息是怎麼泄露出去的！」
若是有內鬼，他必不會放過！若是博娛那邊出了紕漏，那麼博娛的老總陳飛舟休想拿到預期的錢！
華錦醒過來看到潔白的天花板，潔白的地磚，潔白的床褥，潔白的被子，滿目都是純白色的。
她眨眨眼，略偏過頭，後腦勺卻傳來一陣刺痛，她不由自主的「嘶」了一聲。
「醒了？」床邊傳來平靜冷淡的女聲。
華錦聽到聲音心裡一緊，努力轉頭，先看到床頭柜上一個散發水果香氣的大果籃，然後才看到旁邊穿著當季迪奧新款秋裝的中年女子。
女人有一張淡雅秀美的臉，雖然已經四十五歲了，但是保養得宜，看著就像三十歲。
華錦的容貌九分承襲了她。
她端坐在椅子上，正在低頭翻看一本英版的《瓦爾登湖》，全身透著大家閨秀的書香氣息。
她確實也出身名門，百年世家，祖上宰輔、帝師數位，青史留名的文武官員十數位，傳到她這一代，雖然沒落了許多，嫁給華立明那個暴發戶的兒子還是可惜了。
華錦有記憶開始，路望舒就一直是這副冷淡的樣子，沒有任何大喜大悲，高興的時候也只是微彎嘴角，至於難過，華錦沒見過。
通過華立明對路望舒無數次單方面歇斯底里的指責中，華錦知道，哪怕當年華立明在路望舒坐月子的時候就把華顯榮抱進門，路望舒的眉頭也沒動一下，即使當年是路望舒自己拼死拼活要嫁給華立明的。
華錦從小就害怕路望舒，她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媽。」
「嗯。」路望舒平淡的應了一聲，手指翻過一頁書，沒抬頭，「你昏迷的時間不長，一個小時左右，其中一半時間是睡著了。」
華錦覺得路望舒最後這句話是在嘲笑。
路望舒拿出一枚書籤夾在書中，合上書，終於抬起頭，一雙洞悉人心的眼睛直視華錦。
華錦被路望舒的眼神嚇得一個激靈，恨不得立刻下地抬頭挺胸稍息立正，她縮縮脖子，目光左右游移，不敢看母親的臉。
「由於你計算得當，倒下的時候手肘先撐了地，腦子沒受大傷，胳膊擦破了一大塊皮，差點骨折，未來三個月小心為妙，免得傷上加傷。」
路望舒一語道破華錦的小伎倆，平靜問道，「激怒敵人，傷敵自損，華錦，我是這麼教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