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腐敗巨人觀
足足一分鐘左右,忞湖周圍的學生就像是炸了鍋一樣。這一具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女人屍體,著實讓同學們嚇的不輕。饒是我之前看過不少屍體的圖片,可是真當遇到這種屍體的時候,我還是感覺自己的胃裡翻江倒海,似乎隨時都可能吐出來。
安畫微在亭子中喊道:「先把屍體拿下來,回去屍檢。」
隱隱在各種尖叫聲中聽到了安畫微的話,我這才反應了過來。如果讓這屍體繼續留在這裡,圍觀的學生越來越多,怕是會引起社會上不必要的恐慌。
「閆隊長,快把屍體弄下來。」我沖著閆知著喊道。
閆知著聽到了我的話,他一巴掌拍在了吐死鬼的腦袋上,說道:「別吐了,本來人家還有點隱私,你倒好,直接給扒光了。撐著我點,我把十字架弄下來。」
吐死鬼擦了擦自己的嘴,看著圍在他身邊吃嘔吐物的魚,說道:「媽的,飯館附近的魚都是從外湖裡逮到的,說不準就有從這忞湖裡游出去的,我這輩子都不想吃魚了。」
說著,吐死鬼以手擊水,把身邊的魚都趕走了。
閆知著一邊往這邊游,一邊說道:「這還只是吃了嘔吐物的魚,還沒讓你吃一條吃過人的魚呢,別唧唧歪歪的,快點過來。」
閆知著兩隻手抱住了十字架,兩腳蹬在了河岸上,吐死鬼在一旁協助閆知著,兩人齊心協力之下,終於將這十字架拔了出來。」
十字架倒在水面上,又擊起了無數浪花,惹得周圍的魚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伸了一把手,拽住了十字架的一端,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屍體拉了上來。
閆知著和吐死鬼也上了岸,只見閆知著的手裡還抓著那個黑袍,他將黑袍往女屍身上一披,說道:「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生前可能還是個小姑娘,沒發生過關係。死後被這麼多人看過了身子,對她不好。」
閆知著抬著一端,我和吐死鬼抬著另兩端,朝著亭子出發。
閆知著說道:「剛才我在水下的時候注意看到,這十字架應該不是故意被人插在那裡的。十字架旁已經是內外湖交匯的地方,多激流和漩渦,十字架應該是自己卡在了那裡,被水流活生生抬起來的。」
「那麼兇手是故意為之,還是他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我認真說道。
我們沿著之前踩出來的那條小路往亭子里走,閆知著對我說道:「啊?兇手故意為之?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兇手手段可太殘忍變態了,我覺得兇手可能認為屍體會從湖底漂到外湖去吧。」
「可稻草人又怎麼解釋。」我說道:「你覺得稻草裹在黑袍子里的作用是什麼?」
沿著來路,倒也方便,我們片刻便來到了亭子邊,安畫微和溫雅幫我們幾個把屍體抬到了亭子里。
閆知著看著被黑袍裹著的屍體,有些擔憂:「那你說是什麼原因?」
我看向了溫雅:「溫雅之前說的可能不錯,袁白梅的死印證了第一個鬼故事,馮善芳的死印證了第二個鬼故事,現在輪到這個稻草人了。」
「真的是按照鬼故事的方式殺人?」閆知著頭髮上的水此刻正不停的滴下來。
「浮力。」我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湖水:「稻草可以增加浮力,容易被水流頂上來,兇手可能想到了這一點。」
溫雅捂住了鼻子,對我們三個人說道:「你們先去洗個澡,我和畫微姐去聯繫校方,解剖屍體。」
我忍不住說道:「章院長現在要頭疼了,查查死者的身份吧,她身上只穿著沒有口袋的長袍,應該沒有能證明身份的證件。」
榆州市工業學院公共澡堂。
我們三個一邊洗澡一邊聊著天,吐死鬼對我們兩個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考慮的,頭腦一發熱就上了警校,頭腦又一發熱就當了刑警。上個案子后我就怎麼也吃不下雞心了,看來以後我連魚都不能吃了。」
閆知著朝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說道:「你以為刑警那麼好當呢?你小子以後就哭吧,我們每天面對死者的時間,可要比面對活人的時間長得多了。不過宿罪,我看你沒一點過激反應啊,上個案子應該也是你第一次見屍體吧?」
我閉著眼睛沖著身體,說道:「是啊,不過為了解開二十年前的真相,我看過不少父母留下來的筆跡,上面有各種屍體的照片,我倒是能接受。不過肚子里還是有些翻騰,能忍住不吐出來罷了。」
「這下可真讓溫雅說對了。」閆知著換了個話題:「下一個死者,難道會在樹林中發現?」
「難說。」我關上了花灑:「你覺得兇手到底要幹什麼,他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難道只是為了滿足自己變態扭曲的心理?」
「如果要能知道變態在想什麼,我們也就是變態了。」閆知著也關了花灑:「洗好就走吧,別磨蹭了,安畫微還在屍檢呢。」
說著,閆知著又踢了吐死鬼一腳:「別洗了,你褪毛呢?」
「我身子已經髒了,不是個好男人了……」吐死鬼說道。
當我們來到生物實驗樓的時候,依舊是那兩個熟悉的身影。
「我的個老天啊!」章院長拍著自己的腦門說道:「你們這是要給我們學校搞個大新聞啊,在場幾百雙眼睛可都看到了。」
聽到章院長的話,我腦海里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閆知著拍了拍章院長的肩膀:「這我們可沒辦法,不行你把那幾百人都保研了。」
說著,閆知著已經推開了門,我們幾個人走進了解剖室。
張主任在後面說道:「本來是解剖動物的教室,這下可好了,你們倒是省事了……」
見我們進來,安畫微指著屍體說道:「你們洗澡的時候,我剛剛給屍體洗了個澡,算是把她身上的淤泥洗乾淨了。」
吐死鬼指著屍體的肚子說道:「這肚子還這麼綠,確實洗乾淨了?」
安畫微看了吐死鬼一眼,說道:「這叫屍綠。屍體死亡二十四小時之後,屍綠逐漸開始形成,泡在水裡使得這個過程加劇。仔細看,屍體腹部的綠色較深幾乎成了棕色,延伸到胸前,大腿根背後,綠色就已經較淺了,這過程大概在七十個小時左右。」
我看著女屍身上一條條如同青紫色蚯蚓的脈絡,問道:「這是腐敗靜脈網是么?」
安畫微眉毛一挑,抬眼看了看我說道:「想不到你倒是懂的挺多,沒錯,這就是腐敗靜脈網。這是由於屍體內部產生了大量的腐敗氣體,氣體擠壓血液流到表體形成。由於人死後血液中含氧量很低,所以呈現綠紫色,這一過程大概持續七十二小時。」
「綜合這些因素推斷,死亡時間應該在三天左右。」安畫微解釋道:「另外,由於屍體肚子里大量的腐敗氣體,所以導致了屍體浮力很大,使得屍體帶著十字架從湖底浮了起來。」
「她死在了袁白梅之前?」我看著安畫微說道。
安畫微已經拿起了解剖刀,說道:「沒錯,袁白梅跳樓是凌晨,而她死亡時間在袁白梅跳樓前一個晚上。」
吐死鬼看著這具屍體說道:「這個女孩子腫脹了好多,生前身材應該更嬌小吧?」
安畫微輕輕的將解剖刀放在了屍體肚子上,說道:「沒錯,她身高應該只有一米五左右,體重九十斤左右,身材的確很嬌小。對了,旁邊有口罩,你們戴上。」
我們雖然不明白安畫微為什麼突然讓我們戴口罩,但還是乖乖戴上了。
安畫微劃破了女屍的肚皮,一瞬間,女屍的內臟順著刀口流了出來,一股惡臭撲鼻而來,直達人的大腦。我終於明白安畫微為什麼會讓我們戴口罩了,這臭味的確不是一般人能抵擋住的。
本來屍體的屍臭就已經很嚴重了,不過我們也算是見了不少屍體的人,這味道也能忍住。可當安畫微切開屍體肚子的時候,饒是戴著口罩,也抵擋不住這滔天的惡臭。
吐死鬼已經堅持不住了,捂著嘴就跑了出去,估計是又去吐了。
閆知著說道:「媽的,吐遠一點……」
我趕忙又拿起了幾個口罩戴上抵擋臭味,但那味道還是穿透了進來。
安畫微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繼續對我們說道:「屍體體表除了被魚撕咬的傷口,沒有致命傷,需要解剖下器官才能知道。」
「魚真的會吃人?」閆知著忍不住問道。
雖然這安畫微說的不錯,可這個比喻還是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些傷口都是魚撕咬出來的,不過都沒有生活反應,是死後咬出來的。」安畫微一邊說著,一邊切開了死者的內臟。
我和閆知著簡直不忍直視。
安畫微指了指屍體的右腳,說道:「對了,屍體右腳腳趾不見了,是連同骨頭一起斷裂了。魚是扯不斷骨頭的,應該是她生前遭受了骨折。這是身上唯一的暴力性損傷,不過並不是致命傷。」
「看。」安畫微用手術刀指了指屍體的器官。
我們看到屍體肚子里,一個器官中滿是紅色的泡沫。安畫微輕輕用手壓了壓,一大串泡沫液體流了出來。
「這是什麼?」我們兩個齊聲問道。
「死者的肺。」安畫微斬釘截鐵:「這說明她是被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