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 難訓的喊聲

「把難言的屍體弄回去吧。」林朝先說道。

林朝先和難俗這兩個中年人，抬著屍體的兩頭，踩著樓梯往下走，但是逐日樓的樓梯狹窄，坡度又高，走到了一半的時候，林朝先忽然腳下一空，就聽「咔嚓」一聲，原來是他將一塊已經有了隱患的木板踩斷了。

好在身後的難執一把扶住了林朝先，沒有讓他摔倒。

「弄點樹脂，將這個木板修好，否則以後還會害人。」難過說道。

「一會兒我去弄吧。」難訓說道。

幾人將屍體抬到了偏僻的角落，在那間禪房裡面，已經存放著幾具屍體了，他們都被用白布蓋著，讓人不忍再看。難過依舊為剛剛死去的難言超度，其餘人見難過住持傷心，也不說什麼，各自離開了。

難俗要回自己的辦公室，他說要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如實記錄下來，這樣等警方調查的時候，也好有個參考。難古年紀太大了，難當扶著他回去休息。難執則是去安排那些僧人睡覺值夜巡邏之事。

林朝先則是跟著難訓來到了伙房，經過了一晚上的折騰，林朝先還真有些餓了。

林朝先端了水盆去外面洗漱，難訓則是拿著一個鍋，裡面是一團團漿糊一樣的東西。

「這是麵糊？」林朝先問道。

「是樹脂。」難訓說道：「這東西其實有很強的粘性，塗一層在木板上，自然就能起到粘合劑的作用，比釘子要牢固。樹脂呢，就是松樹受傷的部位流出來的一種液體，所謂萬物有靈，我們守著這麼一大塊的松樹林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還是難俗這樣有學問的，才知道用樹脂粘合，這樣可以保護古建築，從外表也看不出修葺的痕迹，能最大程度的保留古建築原來的風貌，不過就是要小心火災，這裡的寺廟有個一千年歷史了，全部都是木質結構，因此我們這裡是嚴格控制明火的。」

「很黏么？」林朝先問道。

難訓一邊拿木棍攪拌著樹脂，一邊說道：「稍微加熱之後，讓樹脂變得粘稠起來，之後塗在木板上就行了，這是十歲的難俗交給我們的，還挺結實的，之後磨掉多餘的一部分就好了。」

難訓說道：「我要將鍋里的樹脂放在火上去熱了，你的飯菜可快熱好了。」

難訓忙完了一切，給林朝先端來了一碗飯菜。

「你不吃么？」林朝先問道。

「佛家講究過午不食。」難訓說道：「難過住持看寺廟裡的小僧多在長身體的時候，因此破例，每日三頓齋飯，已經是破戒。因此除了難俗之外，我們這些難字輩的長老，過午是不會再吃一口的。佛無定法，但我們還沒有到達那個境界。」

吃著這碗飯，林朝先說道：「難過住持還真是具有佛性。」

「吃完將碗放在那裡就好，明天會有人收拾的。」難訓提著桶站了起來：「我去把那截台階修好。」

「好。」林朝先點了點頭。

看著難訓離開的背影，林朝先嘆口氣。正如難過所說的，任何時候，吃飯都是最重要的。

不過林朝先本來已經有一點眉目了，可是忽然出現的類似於「震三山」幫派的符號，又讓林朝先覺得這個案子好像有點撲朔迷離了。毫無疑問，從這麼多天的接觸下來，林朝先至少了解到難過住持絕對是個好人。但是他也很確定，難過住持一定隱藏著什麼秘密沒有告訴自己。

這正是讓林朝先糾結的地方。

四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劉山的名字為什麼在這裡除名了，震三山到底是死是活，這些都是林朝先想要搞清楚的事情。

吃飽喝足了，林朝先還是接了一點水來洗碗，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今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那四個大學生肯定已經到了量廟下的一條街了，不知道娜娜有沒有將自己告訴她的那些話發給閆知著，他也不知道閆知著那裡的情況到底如何了。那失蹤的四個女孩子，不知道有幾個遇害了。

這一切都還像是謎。

如今他住的地方，隔壁就只有量老太和量老頭了，他們兩個，應該是沒什麼危險的。

現在時間還早，和廟裡規律的生活不同，林朝先幾乎沒有一點之前睡著的，現在他也睡不著，倒不如去找難訓，一塊修葺一下那個台階。

林朝先往逐日樓走去，他隱約間看到了遠處有一個黑影子，鬼鬼祟祟往前面走著，看那樣子，可不像是什麼好人。林朝先皺起了眉頭，難道這個人是兇手？林朝先悄悄跟在了那個黑影子的身後，慢慢往前走著。

夜晚，量廟裡一盞燈都沒有，完全黑漆漆的，就連月亮都藏在了雲彩里，一點光亮都沒有。

林朝先就這麼跟在黑影子的後面，想要看清楚這個人到底是誰。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了遠處傳來了一聲尖叫，那是一個男人的尖叫聲。而前面的黑影子聽到了這個叫聲，立刻往前跑去。林朝先立馬拔腿就追去，喊道：「前面的人不要跑。」

可前面的那個黑影子哪裡肯聽林朝先的話，跑得更快了起來。不過他的速度著實是不快，林朝先也不管黑暗了，立刻奔跑了起來，沒有一分鐘，林朝先就跑到了這人身後，他伸出了手，一把就抓住了這個人的脖領。

「讓你再跑。」林朝先說道。

他一用力，使勁將這個人掰了回來，這才借著淡淡的星光，看到了這個人的樣子，這人竟然是量老頭。

「是你？」林朝先怎麼也想不到抓到的這個人竟然是量老頭：「這麼晚了，你在這個地方幹什麼？」

量老頭說道：「我出來，出來溜溜彎……」

「不好了，難訓！」林朝先放開了量老頭，一邊往逐日樓跑，一邊說道：「你馬上喊住持他們來，難訓可能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立刻馬上。」

「知道，知道。」量老頭趕緊點了點頭，立馬往反方向跑去。

林朝先為自己感到懊惱，他一開始，就應該陪著難訓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