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哭了
王管家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眼角有一小塊疤痕,看起來並不怎麼和藹。韓父手下的人都叫他一聲刀爺,韓父叫他王刀。
王刀來的時候,韓詩經已經回自己房間了。
司謝笑著和王刀打招呼。
王刀笑著點點頭,不算熱情,卻也算禮貌有佳。
「怎麼沒有看到大小姐啊。」王刀是不相信大小姐回來了的,畢竟他清楚當年的事大小姐怪老爺。
見管家不相信,李媽挨近些,小聲說道起詩經今天的異常。越說越開心,連語氣都輕快了起來。
王刀眼中微微凝重,事出反常必有妖。這麼多年他雖然不怪大小姐,但卻也沒和大小姐多好。
不是他不喜歡當初那個一團的小姑娘了,而是他怕小姑娘傷害了他在意的人。
「好了,不和你說了。」看著坐在沙發上等著的司謝,李媽催促了王刀幾句。
「快去吧,大小姐難得有朋友。」說著還一邊去廚房,拿些自製的吃食給司謝帶回去吃。
「謝謝李媽。」司謝也不客氣,李媽做的東西好吃,作為吃貨的她,真的是愛了。
拿著東西跟著王刀離開了別墅。
而另一半韓詩經已經回了那個自己小時候住過的房間,幾乎已經沒有記憶了。
房間乾乾淨淨,床上的用具帶著幾分陽光的溫暖。不難看出這房間長時間有人打掃。
裡面以簡便風為基調,看起來簡單又溫馨。
韓詩經將窗帘完全拉開,整個陽台映入眼帘。
落地窗外是許多花花草草,看起來像個空中花園,外面有兩個鞦韆,一個在藤蔓覆蓋下面,一個在防紫外線玻璃下。
這個地方韓詩經一眼就喜歡上了,是真的好看,植物各式各樣,但卻不會讓人覺得繁瑣。
花園許多地方都加了驅蚊蟲器,想來便不用擔心蚊蟲問題。
詩經彎著嘴角,踏著歡快的腳步在花叢中轉了一圈。看累了,摸累了便去床上躺著。
這裡的一切美好到像是幻覺,名貴倒是沒什麼,這用心卻是格外動人。
躺在床上韓詩經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這些就像是偷來的。緊張喜悅交織,好像到了十八歲。
沒錯,她穿來的時候已經28了。
過了十八的輕狂,過了二十二里兩年的動蕩,過了二十六的期待便開始平靜了。
她依舊輕狂,依舊目中無人,但她也懂得了容忍,懂得退讓。
想到之前的點點滴滴,韓詩經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睡的格外安穩,不用擔心被追殺,易不用擔心被放棄。
等詩經懵懵懂懂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外面的陽台亮著微弱的黃光,透過幾縷到床邊。
扯了扯被子,才看到床邊趴著的人。
佝僂著身體趴在床邊,韓詩經借著微光可以看到一堆黑髮中的幾縷銀絲。
在賈詩經的記憶中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父親,不知道是原主的情緒還是她自己的情緒。
眼淚不受控制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打在被子上瞬間便濕掉了一塊。
韓詩經感覺到趴著的人背僵了僵,笑的抬起頭來,微澀,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要幹嘛。
「朵朵,對不起,你不要哭,爸爸這就出去。」知道女兒討厭自己,韓安低聲下氣的就要離開。
韓詩經想伸手拉住他,奈何韓安轉身便要退出去,她手都沒夠到他的一片衣角。
「爸,爸,別不喜歡我好不好。」韓詩經因為哭了,聲音都是哭腔。越抽泣越傷心,便不只是抽泣了嘩啦大哭起來,嘴裡還喃喃著「別不喜歡我好不好。」
韓安呆站在原地,聽到女兒大哭起來,一時間都沒注意她小聲喃喃的爸爸。
只聽到她帶著懇求的語氣說:別不喜歡她好不好。怎麼會呢?她怎麼會不喜歡他的朵朵呢?他的寶貝女兒,他的女兒啊。
他愛朵朵,更是愛慘了朵朵母親。
「喜歡,喜歡,喜歡。」韓安紅著眼睛,站在床邊,嘴裡只一個勁的說喜歡。
可惜朵朵一直不喜歡他。
彷彿這般說著,朵朵也能喜歡他似的。
「爸,爸,爸爸。」詩經哭著張開手臂,要抱抱。
韓安微微急促的擦了擦手,他想抱抱他的朵朵,但是他怕朵朵後悔,更討厭他了,怎麼辦。
「抱。」詩經晃動著手臂,一副韓安不抱抱她她便一直伸著手臂,一直哭著。
韓安不想管那麼多,只想抱抱這個哭的和可憐蟲一樣的女兒。朵朵還是小小一團的時候,每次哭鼻子也要他抱抱才會好。
「朵朵乖,不哭。」韓安抱著她,不敢重也不敢輕了,摸著她的腦袋,就像摸著稀世珍寶。
詩經感覺到,來自父親的溫暖。
記憶里的點點滴滴一幕幕浮現,她一直覺得自己是這本書外的人物,她的到來只是完成任務。
而這一刻彷彿一切都推翻了,她清清楚楚的記得賈詩經的點點滴滴,和自己的點點滴滴。
這一刻兩人的記憶,有種前世今生的錯覺。「對不起。」
對不起,一直錯怪你。對不起,一直在害你。
上輩子她執迷不悟,一直怨恨著父親,一直在害他,到最後韓家家破人亡,他也被害死。
「不是朵朵的錯,都是爸爸不好爸爸沒有照顧好你。」韓安拍著她的背,想著他的女兒都是在阿月去世才性情大變的。
真的,不怪她。
一模一樣的話,那時韓安躺在血泊之中。他知道是陷阱但是他不能不來,朵朵還在那裡,他要帶她回家,一起回家。
那個時候詩經第一次向他道歉,也是和現在這般哭的不成樣。
那一刻她才明白,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韓家的人都死了,被她害死了。
沒有人愛她了,再也沒有容忍她鬧騰的人了。
連她自己也恨慘了,這個骯髒的身體,這個害人的自己。
「朵朵,不哭。不哭,爸爸在。一切都有爸爸。」韓安拿著西裝袖子給她擦眼淚卻是越擦越多,心也越痛。
這個他發誓要寵著長大的孩子,這個該在溫暖中長大的孩子。
哭的這樣傷心,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哭,不哭,爸爸給你買糖吃的。」韓安雖然一直不敢靠近她,但他從來沒有離開。
他一直都在默默關注,她的一切。默默了解她的喜好,她的生活。
詩經哭累了才停下,她想過所有見韓安可能發生的情況。
唯獨沒有想過他們是這樣相見,這樣措手不及,卻又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