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破綻

退出關內返回遼東，這表明多爾袞主張的順勢奪取大明江山戰略徹底失敗，可想而知，此時一肚子怨氣的權貴們以及各旗軍將肯定會把矛頭對準多爾袞兄弟，多爾袞接下來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因此，送走了麾下軍將的何洛會依舊覺得心神不寧，感覺接下來三路大軍的撤軍事態不會平靜，但是，對手勢大自己麾下的兵力不值一提只能提心弔膽戒備。

果然，第二天一早豪格又派傳令兵招何洛會去大帳商議撤軍的具體事宜，這會兒說的是后軍問題。

本來嘛，陝西的明軍西路軍以步軍為主很難追擊、迫近大兵，豪格麾下無論哪個營頭斷後或者輪流交替都不成問題。

威脅在於進軍山西的明軍中路軍。

一旦駐守太原的濟爾哈朗部北撤大同方向，尾隨而來的河南明軍以及潼關一帶的明軍很可能會分兵，派遣偏師出偏關襲殺東撤的豪格部，而不出意外的話這股偏師必定是李過和高一功部的精銳步騎。

有過西進經歷的韃子兵將都知道李闖部嫡系悍將李過和高一功的營頭不好惹。

這一次明軍威武之師攜收復中原的氣勢挺進山西，想必李闖余部派出報仇雪恨的精銳部隊更加難纏，加之早就有消息說李過和高一功親自率兵馬駐守大河南岸虎視北方，沒有哪個軍將願意去和這樣一支部隊搏殺拼損耗。

說的直白點，負責斷後的人馬若是被李過和高一功部纏上血拚，東面正在撤退的中營未必會派兵馬反身救援，無論斷後的將領屬於哪個派系。

何洛會的擔心沒錯，一開始議事的時候豪格絕口不提斷後部隊的事，公事公辦樣宣布帥帳派員去各營檢點糧秣統一管理，然後看著他說西路明軍和中路明軍很可能會聯合行動因此本部撤軍存在危險。

帥帳為了統一提調保證各個營頭順利撤軍，豪格希望戰馬、騾馬最多的何洛會部能夠均出一部份暫時借給其他各部使用，待回到遼東再還給他。

『你他奶奶的當老子是傻子，借出去的戰馬騾馬還要得回來！』豪格說完何洛會心裡狠狠地想著一聲不吭，用無聲的沉默表示抗議。

豪格大大咧咧坐著不再發話進逼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他伸手端起案桌上的茶盞一飲而盡，空空的茶盞才放到桌上，旁邊的幾個將領不約而同跳起來發話。

「老何。大夥都知道這些年你們兩白旗日子過得舒坦，各類輜重糧秣多得大車裝不下、勇士們吃不完，真令兒郎們眼饞啊。」

「何將軍。大敵當前現在咱們必須得同舟共濟，你可不能打小算盤。」

「何將軍。你要是不答應，俺就帶著兒郎們跟著你們一起行軍，老子跑不掉你也甭想順利抽身。」

「奶奶的。都到這份上了兩白旗難道還要藏著掖著老子第一個不答應。」

「大夥不要激動有話就好好說，老何可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大堂上眾將不約而同圍住何洛會七嘴八舌說起來，有唱紅臉的有唱白臉的反正冠冕堂皇的道理都給他們說上了，軟硬兼施要何洛會交出一部份戰馬騾馬。

「放屁！」

實在躲不過何洛會漲紅著臉起身一腳踹倒凳子開口大喝，他知道這麼做會徹底得罪堂上的所有人包括一言不發的豪格，但他沒得選擇。

交出部份糧秣已經讓營內的兵將產生怨氣，若是他敢答應送出戰馬騾馬，必將會和將士們產生嚴重對立，這個兵也就沒法子帶了。

或許多爾袞能夠理解他忍辱負重的良苦用心，但是無論什麼理由在外領兵打仗最後變成一個指揮不動麾下兵將的光桿司令，這樣的窩囊廢不光會成為八旗的笑話，也會斷絕往後的升遷仕途。

「放肆。」

「何洛會。你竟敢咆哮大堂。」

「嘿嘿。還不是你們逼的。」

何洛會瞪了眾人一眼徑直走到案桌前盯著豪格說：「肅親王。兩白旗的物資也是勇士們用鮮血性命換來的，你要斬殺何某人咱沒話好說，就怕兩白旗將士們不答應，這個節骨眼上鬧出內亂恐怕有損大王子的威名。」

說實話，一個豪格並不能令何洛會趕到恐懼，但是，若加上在山西手握兵權的輔政王濟爾哈朗，兩人聯手玩死他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不過，這時候玩死何洛會會徹底激怒兩白旗兵將而導致西路軍內訌，因此身為西路軍統帥的豪格有了個破綻：名聲。

身為一軍統帥卻在最關鍵時刻鬧出內亂，這肯定會大大影響豪格善於帶兵的好名聲，也會給多爾袞兄弟留下反擊的餘地，這筆賬何洛會相信豪格不會算不清楚，因此何洛會只能硬著頭皮以麾下兵馬為後盾逼迫豪格。

豪格雖然不比阿濟格聰明多少不過這廝善於帶兵，他知道這時候藉機除掉眼中釘何洛會對自己和西路軍都沒有什麼好處，但是看得見的災難卻會隨時降臨，因此一開始就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想逼何洛會接受另一件難事。

「都給本王坐下。」豪格伸出毛茸茸的手臂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厲聲道。

隨即他表示何洛會的說法有些道理，這個時候軍心不穩的確不適宜再次調度各營的軍用物資，尤其有些物資涉及到兵將們的私財繳獲，不過身為一軍之帥他將一碗水端平，因此戰馬騾馬充裕的何洛會部將擔當後撤時的艱巨任務。

「肅親王英明。既然何將軍部戰馬騾馬多得用不完，那就該讓他們擔任後衛掩護全軍東撤。」

「就是。後衛肯定得有機動性強的營頭擔當。」

「要是咱有那麼多騾馬早主動想肅親王請戰咯。」

「善。」

豪格點出了要害不再發話，大堂上那些將領一瞧再次鼓噪起來，一個個變得言辭犀利其阿里，似乎何洛會不主動站出來請求這個將令那是懦夫行為、是大清國的罪人。

「肅親王。何洛會願率部斷後。不過…………」

明白了對方的真實意圖何洛會沒有多想當即應承下來，其實這事昨晚他就考慮過，即便山西明軍真的從偏關竄出來圍堵，仗著本部強大的機動能力，爺爺正好找個借口跑得離中軍遠遠的，免得時刻花精力去提防豪格的暗算。

他說如此局面下擔當後衛遭遇將更加難測，因此希望豪格多提供一些糧秣以防萬一，如此他將保證大軍身後的安全。

換句話說也就是，若本部因為糧秣的問題而導致掩護不力或者本部潰散，他與本部將不承擔任何責任。

「糧秣事關重大不能再節外生枝，帥帳將保證後衛部隊的糧秣供應，都退下去準備吧，誰若要誤了大事本王必將嚴懲不貸。」豪格瞪了何洛會一眼冷冷道。

「嗻。」何洛會無奈上前應聲后與眾將退出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