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夜來幽夢忽還鄉

第002章 夜來幽夢忽還鄉

凌晨。

許家村燈火寂寂,小河淌水伴犬吠烏啼。

深山村落,燃著點點火光,若有若無的話語,消散在晨風中。

似曾相識卻又倍感陌生的景色落入眼帘,許不令生出隔世之感。

渾渾噩噩一甲子,時至今日,才想起從未見過許家村的日出。

一壺清茶,一個蒲團。

一名道士,一束晨光。

許不令在鄉村小院的房檐下盤坐,看著許家村的人間百態。

百戶人家,依山傍水,不知何時而建,卻知何時而亡。

他步履蹣跚回到響水河畔,本以為是『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不曾想入目皆是斷壁殘垣。

周轉打聽,得知在他走的次年,許家村糟了大災。

謠傳說是鬧了妖怪,禍害了這深山村落所有男子。

倖存的婦孺,改嫁的改嫁,搬走的搬走。

只留下他娘陳氏,在荒無人煙的村子里苦等了一輩子。

許不令聞言肝腸寸斷,只覺此生不配稱人。

好在,蒼天又給了次機會。

他走南闖北有些許見識,覺得可能是有人用聚魂之法收集凡人魂魄。

聚魂之法有違天道,遭各大仙家禁絕。

能在陸笠縣用聚魂之法殘害百人,背後必然有一番不能見人謀划。

既然從頭再來,這件事,必須去打探一二。

許不令端起清茶茗了一口。

山茶老根,苦澀難言。

此時入喉,卻覺不比那仙家御釀差上半分。

「系統這個名字,聽來與那水桶、馬桶無異,日後,老夫便叫你系道長,可否?」

「好噠宿主。」

許不令幽幽吐出一口濁氣:「宿主一詞,如同被人奪舍,著實古怪,若系道長不介意,日後叫我不令即可。」

系道長:「blingbling的BlingXu?」

「.....」

許不令微微蹙眉,稍作回想,倒是記起了前前世的些許方言,含笑搖頭:

「聖人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

『不令劍』的不令。」

說起這個,便想起曾經仗劍天涯的往事。

修為雖不高,但一腔熱血在懷,倒是在凡世江湖闖出了些名頭。

『不令劍』是他當時的混號,還遇到了位紅顏知己。

彼此金釵鈿合,相約白首。

風雨過後,卻得知仙山的消息,就此一去不返。

念及此處,許不令不禁黯然神傷。

掐指推演,按照時間,是在十年後的迎君台遇見她。

此生若不能與其結為道侶共步長生,至少也要讓那女子一生無憂...

-------

「許不令!你發什麼瘋?」

天蒙蒙亮。

穿著粗布衣衫的陳氏,睡眼惺忪打開房門。

抬眼就瞧見十二歲的兒子坐在大門口,端著他爹的茶碗牛飲。

不僅一副『長吁短嘆,飽經風霜』的老成模樣,還稚聲稚氣的說著些「系道長...不令劍...」之類的怪話。

這可把陳氏嚇壞了。

七月初七,也就是昨天。

許不令跑去雀鳴山捅馬蜂窩,結果被蟄的滿頭包暈過去。

陳氏找了村裡的老郎中開了葯,又燉了雞湯,總算是把兒子喚醒。

可沒想到一向調皮的許不令,醒來后就抱著她嚎啕大哭,『娘誒、娘誒..』的叫喚。

糟了大難,擔驚受怕理所當然。

陳氏安慰了一天,才把哭暈過去的許不令哄睡著。

哪想到大早上天沒亮,兒子就爬起來坐在大門口神神叨叨的喝茶。

時而還掐指一算,學那遊方道士。

令兒,莫不是中邪了?

想到這茬,陳氏便驚慌起來,神怪之說自古有之,小老百姓最怕惹上這些。

陳氏急急忙忙跑到屋檐下,把十二歲的許不令從蒲團上拎起來用力搖晃:

「許不令,回魂了...許不令,回魂了....」

許不令身如風中柳絮搖擺不定。

兩輩子加起來活了百餘年,被三十多歲的小丫頭拎起來搖晃,還是開天闢地頭一回。

凝氣三層,已經是凡人眼中的得道仙師,對付個鄉野婦人綽綽有餘。

但這位三十來歲的小丫頭,是他親娘!

十二歲少年,只得老氣橫秋的勸慰:

「娘,動氣則傷肝,肝屬五行之木...」

啪啪啪——

「死小子,你和誰學的這些怪話?」

「老夫...小生...孩兒,孩兒自學成才...」

「還自學成才,我打不死你這小兔崽子....」

許不令幽然長嘆,只覺這頓巴掌,打在身上,暖在心扉。

當下也不再辯解,仙凡終有別,飄渺仙途告知凡人,有百害而無一利。

今後當安心修行贍養雙親,待雙親百年之後壽終正寢,再踏上這漫漫仙途也不遲。

許不令好言勸慰徐氏幾句,才得以脫身出門。

晨曦初露。

走在鄉村小道之間,形形色色映入眼帘。

許家老二的苦瓜架被他弄斷了一根,對面張跛子的拐杖被他藏在了牛欄里,順帶還把老四家拴牛的繩索割斷,把牛給放了出去...

觸景生情,想起小時候的一幕幕,許不令遲疑少許,開始動手修補起少年時留下的遺憾...

幾天後。

許家村裡響起了不少聲音:

「聽說了嘛,許老五家那娃兒,魔障了...」

「是啊,每天早上起的比雞早,背著個手在村子里走來走去,見到人挑水便搶扁擔,見到人除草便去拔草,拉都拉不住...」

「昨天早上我出門撒尿,結果發現那娃兒坐在石頭上,和道士那樣坐著,看見我,還對我笑了下....跟老妖怪似的...」

「我也瞧見了,昨天早上從王寡婦屋裡出來,那孩子竟然在王寡婦的院子里修雞籠,無聲無息都不知道怎麼進來的...」

許不令聽見這些閑言碎語,自是不放在心間,長生一道轉眼百年,早已不在乎凡世目光。

只是這些話,傳入他爹許老五耳朵里,便出了麻煩。

許老五是莊稼漢,覺得兒子著了魔心中焦急,要跑去縣裡請神婆。

許不令見此,也只得放下凡塵俗事,認真當個少年郎,早晨進入雀鳴山修行吐納,晚上回到屋裡。

十二歲體魄尚未定形,只要溫養得當,日後修行之路可謂事半功倍。

-----

清晨時分,許不令緩步進入雀鳴山。

沿著山路行走,漸漸聽到前方傳來的水聲。

繞過一個斜坡,一道高約十來丈的瀑布出現在眼前。

瀑布旁邊還有個石坪,足有兩丈方圓,似是一塊巨石被從中間橫著削去了上半部分。

石坪上有一塊方形的石頭,銘刻縱橫十九道,上有一局殘棋。

此處,是許不令見到仙人度雷劫的地方。

當時他偶然撞破障眼法見到仙人,想請其收徒傳道,結果自然是被置之不理。

在世上走了一遭,如今看來,當時那名修行者渡的是金丹劫。

從那以後,許不令走了一輩子,也未再見過其他金丹老祖。

也可能遇見過,但以他的修為看不出來。

渡劫的金丹老祖三年後才會到來,他來的顯然有些早。

瀑布前的石坪上,許不令正襟危坐。

「系道長,這太虛清心決,是何種品階的法門?」

系道長:「功法:太虛清心決(黃階下品,可消耗100舞力值升級)

劍技:十步斬仙(黃階下品,可消耗100舞力值升級)」

許不令緩緩點頭,修行一道的法門,分天地玄黃四階十二品,黃階下品最低等,不如以前的水注經。

不過能提升品階的功法,倒是聞所未聞。

許不令閉目凝神,巡視體內經脈洞府,卻見曾經枯萎乾澀的奇經八脈,已經恢復如新。

氣海內一道青色氣漩不再如死水,生機勃勃已經有破三入四的趨勢。

七十有二凝氣三層,顯然不值一提。

但十二歲凝氣三層,當得起天縱奇才四字。

許不令觀摩少許,便抬手掐訣。

手指輕彈,一顆水珠激射而出,擊斷瀑布邊的一截樹枝。

下一刻!

十二歲少年郎,身如獵豹,從石坪上飛身而起,凌空接住樹枝。

啪—

靈氣灌入樹枝,發出一聲爆響。

以樹枝做劍,劍尖透出一寸青色劍芒。

少年郎腳步幽移,劍如靈蛇,在石坪上前行。

一步

氣勢明顯攀升,劍氣暴漲。

兩步

層層疊加。

三步

劍氣四溢!

許不令尚且稚嫩的體魄微微顫抖,皮膚顯出青紫,面色病態漲紅。

如何努力,也跨不出第四步。

劍鳴如泣,指向瀑布。

劍起!

「哈撒給!」

兩條以劍氣凝聚的蛟龍破空而去,青白二色,纏繞盤旋,以摧枯拉朽之勢沖入瀑布。

瀑布震蕩,千鈞之落水在深潭炸開,水花飛濺。

劍落。

許不令挽了個劍花,將樹枝橫與身前,手指抹過劍刃直至頂端,訝然道:

「十步殺一人,好霸道的劍技,若是走滿十步,同境之內怕是無人能接住,無愧十步斬仙之名。」

系道長:「那是自然。」

許不令點頭收劍,偏頭想了想:「系道長,你方才所言的『哈撒給』,是什麼意思?」

「嗯...你來之前玩的一款遊戲,不說也罷。」

「是嘛?呵呵...倒是記不清了。」

許不令重新在地面盤坐,抬手掐訣,嘗試新學的兩門『武技』。

只是剛剛運起腦海中的法決,便有一道聲音傳來:

「目標不存在,不如跳舞釋放失敗,請選擇目標。」

「嗯....系道長,這是何意?」

系道長:「需要找個對手,否則舞技無法施展。」

許不令點頭,琢磨少許,卻又搖頭輕嘆:「九洲何其大,修士散落天下間無跡可尋,這個對手,不好找。」

系道長:「任務不限制目標,是人即可。」

許不令聞言微微蹙眉,略顯不悅:

「我許不令一生行事,薄情寡義不假,但也信守正道,奪凡人性命練功與偏門鬼修無異,這種話,系道長以後不要說了。」

「舞技特殊,殺不了人。

任務變更...

正在搜索附近目標...

任務變更完成。

當前任務:以過人舞技,擊敗村民李蘭花。」

聽見這個名字,許不令略顯遲疑:「李蘭花一階凡人,在縣中鑼鼓隊謀了個差事,只會扭秧歌,不會武藝,更不通仙術道法。」

系道長:「她會。」

許不令:「哦?!李蘭花,莫非是藏在許家村渡凡塵劫的仙家巨擘?」

系道長:「是個高手。」

許不令神色微凝,兜兜轉轉一甲子,不曾想高人就住在村中。

他走後次年,許家村遭逢大難,李蘭花不知所蹤,這其中恐怕有所牽連。

念及此處,許不令把樹枝插在腰間,面色凝重的下了雀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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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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