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這個兒媳合心意
只聽得水籠煙輕聲笑:「沙場無情,我豈會兒戲?只不過,是不甘父親就那樣沒了。俗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斷不會如此罷休。」
水籠煙又放下手中茶盞,嘆息道:「我不願只做個待在府里哭哭啼啼的不孝女。」
皇后更是震驚,她萬萬沒想到水籠煙是個如此性情中人,更是個大孝女。
而莫思量也最是孝順,她忽然覺得,水籠煙真是太適合做兒媳婦兒了,眸中讚許之色添了不少。
可水籠煙卻沒注意到。
皇后從袖子里掏出一個令牌來,遞給水籠煙,輕聲道:「好孩子,拿好這個東西。到了邊疆,自有人助你一臂之力。」
水籠煙只瞥了一眼便忙跪下,連忙拒絕:「皇後娘娘萬萬不可!這虎符我不敢接!」
皇后連忙拉她起來,責備道:「別動不動就跪,哪兒來那麼多禮數,小心跪壞了身子。」
水籠煙坐在一旁后,皇后嘆了一口氣,輕聲道:「本宮當年也是沒了父親,可本宮也是將門之後,一身好武功。依靠著父親留下的這虎符,領著靈家軍所向披靡,最後打下半壁江山。」
皇后眸中滿是讚譽與榮耀,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起來。
她歡喜的看向水籠煙,笑問:「聽聞鎮東王都不是你的對手,想來你必然與本宮當年一樣厲害吧!」
水籠煙淺淡一笑,謙卑說道:「鎮東王那日太輕敵,也並未想過要為難我,所以才讓我僥倖贏了一招,那算不得什麼。」
皇后聞言輕輕搖頭,將那虎符又是一遞,眸中滿是愛憐:「那你更不能拒絕本宮的好意了!這虎符你只管帶去,邊疆形勢複雜,你父親忽然沒了,其中說不清楚的。那邊疆逆賊也不是等閑之輩,你若沒個得力助手,想活著回來都是難事。」
水籠煙自然知道的,於是也不再拒絕,接下虎符又跪著謝了一番。
皇后又與她閑聊了好一會兒,天擦黑了才捨得離開,臨行前,將水籠煙招到步攆前,笑道:「你只管放心,你既然已經給了悔婚書,那平西王再如何耍賴,本宮也會為你做主的!等你凱旋歸來,本宮一定接你到宮裡好好慶祝一番,也讓本宮疼疼你!」
水籠煙靦腆一笑:「多謝皇後娘娘垂愛,臣女感激不盡。」
皇后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回宮了。
水籠煙望著那遠去的步攆,重重的嘆了口氣,這才如釋重負回了府。
水伯趕忙迎上去,問道:「皇後娘娘這是鐵了心要斷了你與平西王的聯繫啊。」
水籠煙眸光一轉,輕聲笑道:「我豈會不知?不過這樣也好,我正愁沒法子讓平西王心甘情願接受這個事實呢。皇後娘娘出手,那我更是可享清閑了。」
水伯上前問:「煙煙,水伯本不該多嘴,也不該干涉你的心意。可我終究是你父親的心腹,他將你託付給我,我若讓你有個什麼閃失,我可怎麼對得起他?你若不喜歡三皇子,其實我也理解。可皇後娘娘這邊,是多好的靠山啊,你怎麼也不要呢?」
水籠煙忍不住嘆息一聲,語重心長望著這位前世因為貪心而喪命的水伯,輕聲道:「水伯,知足常樂。煙煙作為晚輩,一向禮敬於你。可我也不得不說一句,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水伯待我如親,無可厚非。可有時候,你也不必為了我去謀划什麼,或許,那樣是害了我。您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後半輩子如何對得起爹?」
水伯聽不出她這言下之意,可水伯知道,水籠煙希望他不要過多干涉自己的生活。
於是水伯也點點頭,無奈的嘆息:「好吧,只要你不後悔,水伯也不多說什麼。」
水籠煙拍拍水伯的肩頭,一臉笑意:「好啦,水伯不要愁眉苦臉了。明日你還得陪我去一趟軍營呢,兩日後我們便要出發了,一路上還要水伯多加照顧呢。」
水伯點點頭,隨後歡歡喜喜與水籠煙進了將軍府。
當夜。
皇后寢宮悅心殿。
莫思量來時,一桌子的珍饈,他不由得笑問:「母后今日心情如此好?難道是水籠煙入了您的眼?」
皇後為他盛了一碗湯遞過去,笑道:「你小子,什麼都瞞不過你。」
莫思量聞言更生歡喜,連忙笑道:「怎麼樣?煙煙是不是很棒?她可是難得一見的佳人。給您兒子做媳婦兒,那可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您可別錯過了啊。」
皇后微笑著,莫思量沒注意到皇后眸中的一絲危險氣息,莫思量這樣誇獎水籠煙,皇后心裡更是芥蒂水籠煙,生怕水籠煙誘拐了自己這寶貝兒子。
莫思量光顧著水籠煙的好,卻忽略了自古便有的千古難題——婆媳關係。
按照定律,媳婦兒越是討夫君喜歡,便越是討婆婆厭惡,畢竟都是為了爭一個男人。
莫思量見皇后不回話,頓時察覺到不對勁,放下筷子看向皇后那波瀾不驚的臉,輕聲問道:「母后,您不會對她圖謀不軌吧?那可是兒子二十一年來唯一喜歡的姑娘,您不忍心看到您兒子孤孤單單的吧?」
皇后輕哼一聲,鳳眸一轉,冷聲試探道:「雲家嫡次女,桃夭不就挺好?相貌才情不會遜色於水籠煙。再者,她的長兄雲驚瀾可是一直幫著你的,你可不能薄待了雲家。」
莫思量頓時悶著頭喝湯,撇撇嘴道:「母后您這是赤果果的偏心。雲桃夭就是個花瓶,只適合留在宅子里觀賞。可煙煙不一樣,文可比丞相,武可勝將軍,又與我性情相似。比起雲桃夭那小女兒不知要強多少倍,我可真心瞧不上雲桃夭,母后您可別給兒子添堵。您要是真撮合了我和雲桃夭,兒子死也不願意娶她,兒子寧願得罪雲驚瀾,退婚。」
「胡說八道!」皇后聞言大怒,莫思量何時起變得如此不顧大局?
「母后。」莫思量頓時沉默,一臉沉靜,認真的看向皇后,輕聲道:「今日她去平西王府退婚,出來我便向她表白了。」
「什麼?你可是平東王!注意你的身份!」皇后更是不悅,這個蠢出生天的兒子!
莫思量想到這裡更是憋屈,不由得冷笑自嘲:「什麼身份不身份的,人家根本沒瞧得上我。她說,要想娶她,除非捨棄這天家皇子的身份,與她做個尋常夫妻。否則,她情願嫁給平凡人,也不願與我有半點關係。」
皇后又是一驚,伸著頭問:「果真如此?」
莫思量擱下筷子嘆息:「這還有假?」
皇后頓時思量起水籠煙的話來,若水籠煙句句屬實,那皇后倒是多心了。
水籠煙在將軍府與皇后的那些話,此番想來,倒真是為皇后做打算,真是真心為了平東王平北王好。
皇后又動了心思。
隨後她試探著問:「量兒,你與你大哥近來關係如何?」
莫思量忍不住一笑,拍著皇后的肩頭笑道:「母后您從小到大問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您就放心吧,我與大哥關係只會越來越好。我絕不會做出任何逾距的事來,更不會傷了大哥和母后您的心。」
皇后頓時心酸,感慨道:「母后對不起你,明明你是弟弟,母后卻從小要求你讓著哥哥……」
莫思量又是一笑,安慰道:「母后您這是哪兒的話?那是我應該做的,皇兄做太子十分難,我自然該為他效力的。我們可是親兄弟。」
「嗯,你能如此想,母后倍感欣慰。」皇后笑著點頭,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您今日找我前來,就是為了吃頓飯?」莫思量開始步入正題。
皇后鳳眸一轉,輕輕搖頭:「你這孩子,怎麼學壞了?母后想你了還不能找你吃頓飯?疑心病這麼重,你這是隨了誰?」
「自然是隨了母后,我樣樣都是隨了母后。」莫思量幾分玩笑幾分認真。
那目光一冷,滿是諷刺。
難道還能隨了皇帝?哼,除了這張臉,這血液,他什麼也不想隨了那薄情負心的皇帝!
皇后嘆息一聲,笑道:「我今日將虎符給她了。」
「什麼?您是說靈家軍的虎符?」莫思量臉上泛起歡喜,也有嫉妒羨慕。
「那可是您的心頭肉!我問你借了多少次你都不肯,怎麼這下子捨得給她了?是擔心她有去無回?」莫思量又笑著補充。
皇后歡喜一笑,嘗了一口紅豆湯,笑道:「她與我年輕時候有些像,我與她虎符,也算了卻心裡一個遺憾。當年我沒能為你外公拚死一戰,現在,我就看著她為父親拚死一戰吧,全當是自己在了卻心愿與遺憾了。」
莫思量聞言心頭沉重,皇后對水籠煙的點滴歡喜還真是微不足道啊,這虎符給了水籠煙,像極了雙刃劍。
有了虎符,水籠煙多了一層保護,或許能無恙。
可有了這保護傘,水籠煙更會殺紅了眼,到時候不知退讓,更容易陷入敵人的陷阱里,更是九死一生。
莫思量不敢發表意見,他不知道皇后這意思是為了水籠煙好,還是要除掉水籠煙。
可他希望是前者。
莫思量吃著忽然問:「對了,母后,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皇后問:「什麼事?」
莫思量輕飄飄說道:「我想去趟邊疆。」
「……」皇后呆住。
「你再說一遍試試——」皇后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