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力量給你

「狴犴……」

在衛六中靈魂深處的那道聲音又一次響起，那聲音滄桑，每每聽聞，他都會產生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想來，那應該是跨越了許多次輪迴，曾經的酸甜苦辣都被時光磨滅成了一道道充滿了回憶色調的印章后，最終才醞釀出來的一種情懷吧。

「已經有太久太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如果不是你說，我甚至都已經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誰。」

聽后，衛六中漸漸懂了……

狴犴，其實並未真的消亡，他一直都在。

從他死在那個遍地花開的地方開始，無盡歲月以來，狴犴一次次的輪迴，他的意識如現在一般，一直都藏在那些輪迴身的身上……

他經歷的太多了，看的繁華與狼藉也太多了。

所以他甚至一切的虛偽都不過是浮世的泡沫。

最終，每個人都無可逃避的要回頭來面對真實的自己。

只可惜，凡人大概只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自己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違背心意。

而狴犴已經跨越了這些，甚至龍族眾人都已經跨過了這些。

從他的話中，衛六中就能感覺到他那種讓人心酸、也讓人寧靜的情緒。

甚至，每一聲嘆息里都是故事。

這一切，恐怕他都看到了！

衛六中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每當自己憤怒到極點之時就會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操控自己的身軀。

為何每當自己生命垂危之時，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代替自己的去戰鬥。

由此可見。當時恐怕就是狴犴在駕馭自己的身體。

他的能力遠比自己想象的強大很多。

他能輕輕鬆鬆抹滅自己的意志，控制自己的身軀。

也就是說，他想回歸是分分鐘的事情，前提是，他想……

經過狴犴這麼一說。

衛六中也漸漸的冷靜下來了，最初的那種激動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回想著自己這一路來的尋尋覓覓，只覺莫名的好笑。

衛六中不死，狴犴不歸！

如今歸來，又有何用？

自己又何必去激動？

不過也好，自己能死了，自己死了之後，狴犴就會代替自己，自己就能輕鬆些了。

不過回想起自己的一生，雖然短暫，但卻也足夠精彩，想想，倒也妙哉……

至少他衛六中這輩子，沒白活。

這一去，亦無悔。

什麼天下，什麼狴犴，現在又與自己何干？

不過就是個軀殼，誰願意要，誰就撿去。

想及此處。衛六中心中坦然，意識一旦陷入寧靜，便開始墮入無盡黑暗……

「滿心死志，倒是會尋個舒坦，你若就這般逝去，我怎麼辦？」

哪知道，狴犴根本不打算放過衛六中，他的聲音又一次在他意識空間響起。

緊接著，衛六中就感覺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在拉拽他的意識，很快又一次將他的意識凝聚了起來！

「你到底要怎樣？」

衛六中翻了個白眼，道：「你如果想回來，就直接回來，老子給你騰地方，我也懶得活了，你這是什麼情況，要死不死的，趕緊給個痛快話？」

衛六中直接說道：「行了，這天聊到這就行了，麻煩你放手，我先行一步，找一個寧靜的去處。」

「這身軀就送給您老了，然後試試能不能將這一切阻止了，要是阻止不了，這一世結束趕緊去下一世的身上縮著去，品嘗享受你的萬古孤獨去。」

「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就這樣！」

「你還年輕！」

「你這又是何苦呢？」

狴犴很認真的和衛六中說道：「就算我出去，能消滅的巫族怪物，不過是百萬分之一罷了，雖然這些大門能夠暫時關閉它們前往這個世界，但若無的修鍊者爆發驚天大戰，就這個時代的科技進展程度而言，可能需要非常漫長的時間發展才能用科技與巫族抗衡。」

「但是，別忘了，你的那些親人朋友可全都是這個世界上的人，而且多數都是修行者。」

「如無意外，他們絕對能活到那一天，若是幹掉那些巫族人徹底根除後患的話，最終，你所珍視的那些人還是不可避免的會受到屠殺。」

「今日在這個地方爆發的屠殺，明日便會在別的地方，九嬰那傢伙可是很貪心的。」

「說的你好像對九嬰很了解一樣。」

衛六中也不知道靈魂能不能翻白眼，但是滿臉不屑道：「狴犴狴犴，說白了就是個打雜小弟，咱倆都差不多，所以乾脆做個伴，誰也別饞和，下輩子當個雙胞胎，我吃點虧，當弟弟，你當哥哥，行了吧，現在你放我一馬，讓我先走一步，這身體給你了。」

「唉……」

狴犴嘆了口氣，道：「你只知道我叫狴犴，但是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也是祖龍呢？」

「祖龍？」

聽見這倆字兒的時候，衛六中險些直接睜開眼睛，道：「你是祖龍？」

「幸會。」

一會稱自己為狴犴，一會稱自己為祖龍的傢伙，開口道：「實際上，我當時的元神碎成了很多塊，其中有一塊便和這個叫狴犴的傢伙融合在一起了，所以我既是狴犴，也是一部分的祖龍……」

「意思是，你被撕扯成碎片了？」

「差不多。」

狴犴開口道：「還有一部分留在睚眥的身上，只是那小子有些沒志氣，當初你去那地方，我本身想出手給收回來的，但是看在他也對這世界出了一份力的面上，就讓他先玩段時間，等什麼時候有需要了在拿回來。」

「你倒是大方。」

衛六中懶得理他，直接開口道：「那您老人家既然這麼厲害，那就趕緊收了我的軀殼，再去和那九嬰大戰一場就挺好的了。」

「你真的這麼不喜歡這個世界？」

「你真的捨得那個媧族小姑娘？」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那個被擊碎了肉身，但卻剩下一絲魂魄的兄弟，現在在何處？」

一聽這話，衛六中有些意外，道：「擊碎了肉身的兄弟，你說的是應虎？」

應虎，那絕對是衛六中心中的一個心結了。

那是他第一個兄弟，也是最讓他刻骨銘心的兄弟。

這個兄弟，就死在他的眼前，肉身全無，只剩下一縷靈魂。

「或許你不知道，你這個兄弟，便是你前世的兄弟，所謂睚眥……」

這句話一說出來，衛六中可算是如遭雷擊。

應虎，就是睚眥？

衛六中萬萬沒想到，兩人竟然會有這一層關係。

別說，他的話真的打動衛六中了。

至少，激起了衛六中的興趣……

不過，衛六中對他的目的還是有些好奇，最終問道：「你和我說了這麼多，我還沒弄明白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死……」

狴犴給了衛六中這樣一個回答！

那一剎那，衛六中的意識真的短暫的出現了空白的狀況。

可笑嗎？

乍一聽，真的很可笑，哪有活膩歪了想死的人呢？

可是……

再仔細一想，衛六中只感覺到了悲涼，到底得經歷過多少的事情，最終才會產生這樣的情緒……

「我的力量，終究是這個世界最大的財富，這力量得於天。」

「最終還應當用來安於民，還給這天下蒼生……」

狴犴用一種緩慢而低沉的語調說道：「可是，我已經很累了，我不想再做這件事情了，但做事總該要有始有終的，我終究還是得將這一切延續下去。」

「之前，我看過了很多人，輪迴在一世又一世的進行著，可最終還是沒有一個讓我真的產生了這種衝動的人。」

「直到，你出現以後，我覺得或許真的到時候了，如果能給予你這一切，或許你能承載著我的意志，將我當年始終沒達成的願望全部達成。」

說實話，以前，衛六中很想知道，所有的事情。

可是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以後，衛六中又忽然覺得自己身上的那些秘密又沒有那麼重要了。

這世道如一條不可抵擋的鐵流，萬物宛如芻狗沙塵一般渺小不堪。

到頭來，自己也就只能在這浩瀚世上掙扎。

與其如此，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保護好自己想保護的人。

何必好高騖遠。去管這個世界那個世界的事情？

這些事情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不如就像尋常老百姓一樣，好好工作，好好養家。

沒事兒看看電視，和朋友喝酒吹牛打屁。

所以，到了現在，衛六中反而對於這一切的根源沒那麼執著了。

這一路走來，衛六中無數次的追尋答案。

可走到今日，那答案猶如地上的塵埃，不值一提。

現在衛六中就想再見她一面，僅此而已。

走到人生的盡頭，衛六中也只剩下了這一點渴求罷了，多的他也不想……

累……

「執迷不悔……」

狴犴自是知道了衛六中心中到底在想什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怎麼還這麼想？」

「你將繼承我的力量，到那時，你將成為這個世界的第一人。」

「而我的意志也將滅亡，對嗎？」

衛六中苦笑道：「到那時，還不是你的意志在主宰著一切？」

「這世界的第一人，也依舊是你狴犴，亦或者是祖龍罷了，和我衛六中又有什麼關係？」

「我最終不過還是做了一場大夢罷了……」

「不過你放心，我真的懶得繼續活下去了，你想做什麼，儘管來吧。」

「翻來覆去，最終，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把力量給你。」

狴犴嘆了口氣，又重複說了一遍：「這力量取之於天，留待後人去造福天下蒼生，將一切託付給你以後，我想圖個清閑，卸下這重擔。」

「你不會消亡，消亡的人是我……」

「力量給你，你去將那世界滅了也好，將一切都滅了也罷，我都不管了，現在就一句話，你要還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