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年少入魔都

當窗外的景色從一望無際的田野變成林立的高樓的時候，魔都站到了。車上的乘客急忙拿起行李爭搶著下車，搞得好像先下車的有獎勵一樣，單哲坐在座位上等所有人都下車了才起身走出車廂。

站在站台上，單哲抬頭看了看天空，天色已經有些昏暗。站在原地的單哲此刻心裡有些彷徨，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在魔都做一些事，但到了這裡心裡卻還是不知道怎麼邁出這一步。

害怕失敗，忐忑不安，呼吸越來越緊促，感覺大腦反應越來越遲鈍。單哲啊單哲，你還真是像你老子說的那樣，一輩子沒出息啊。這才哪跟哪，你就慫成這個樣子，那以後是不是要縮在龜殼裡生活？

腦袋裡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回去吧，會失敗的，失敗了家裡人會對你多失望啊，你受得了這個打擊嗎？

另一個小人卻在說：你在怕什麼呢？你今年才17，不是三四十。就算失敗了你還有以後，領先世界快二十年的你現在什麼都不敢做，等以後你覺得你還敢幹嘛？

「地鐵進站了，你走不走？」忽然有人提醒道，把他從迷茫中驚醒。

「哦，謝謝」，單哲回頭謝了一句，快步走進車廂，在靠門的位置坐下。剛才提醒自己的那個人從面前走過，跟著坐在了自己的旁邊。單哲只聞見一陣馨香，卻沒有抬頭打量，繼續思考著自己的事情。

「第一次來魔都？」，旁邊的姑娘率先搭了話。單哲這才抬起頭看著她，不到二十的年紀，天藍色連衣長裙搭了雙小白鞋，頭上戴了頂遮陽帽，應該是剛旅遊回來。至於模樣，單哲瞥了一眼就又匆忙把頭偏了過去。

「你是在問我？」單哲反問。

「不然呢？」

「嗯，第一次」。

「我就說呢，不是第一次來魔都也不會在那裡發獃那麼久，你是來這裡玩的還是來親戚家的啊？我對這裡熟，你要去哪裡不認識路可以問我。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叫褚楚。」

「單哲，來這裡是想掙點錢，九月上大學了，學費不夠。」單哲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問什麼自己就回答什麼，可能是因為對這種自來熟的人沒有戒備心，但他覺得更可能的是因為這是個漂亮女人，很漂亮的那種，男人對漂亮女人根本沒有抵抗力。

「學費還需要自己掙？不都是家裡給嗎？」女孩有些詫異的問道。

「家裡窮，拿不出來這些錢。」

「那你打算做什麼工作，我看我可不可以幫到你。」

「不用，這次出來本來就是打算去賣…」

「去賣？你年紀輕輕做什麼不好，怎麼想著去賣。你知不知道這是違法的，你還是個大學生呢，你這樣對得起父母，對得起自己…」這個叫褚楚的姑娘說話聲音越來越大，導致整個車廂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向單哲，甚至還有互相低頭私語的。

單哲臉上布滿了黑線，褚姑娘還在繼續滔滔不絕，單哲突然伸手把她嘴捂住，褚姑娘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單哲只覺得自己掌心有些濕潤。

「你聽我說完好嗎，我是去賣唱，不是去賣身。我自己寫了幾首歌，我想著大城市有搞音樂的人，我就想著去人多的地方或者酒吧駐唱，有人看中了我寫的歌我就將版權賣給他，這樣我就有錢了，知道嗎。我是只賣藝，不賣身！」單哲盯著褚姑娘一口氣把話全說完，然後兩個人沉默對視了兩秒。

單哲忽然鬆開手，並迅速將臉轉向另一邊。褚姑娘以為他認識到剛才的動作有些不合適，卻不知道單哲此刻想的是：這手這幾天還洗不洗啊，這可是女人啊，自己都二十年沒碰過女人了！！！

「那你不說清楚。」

是我沒說清楚嗎？是你直接把我打斷了好不好。單哲心裡喊道，但他選擇沉，因為他知道一個真理，永遠不要和女人講道理。

「你幹嘛躲著我，我長得很醜？」

「不是，你很漂亮，漂亮的有些過分。我是不敢看，怕看多了以後按你的標準找女朋友找不到。」

「嗯，這倒是。你現在打算去哪裡？你剛才說打算去酒吧駐唱吧，我有個朋友家開酒吧的，我可以帶你去看看。但在這之前，你要把你寫的歌先唱一遍給我聽，不然等下你去到了那裡唱兩隻老虎跑得快，我會被笑話死的。」褚姑娘對單哲說道，單哲現在只覺得褚姑娘應該改名叫褚好人啊。

「樂器怎麼辦？」單哲問。

「樂器酒吧里都有，我們直接過去就行了。」說完也不等單哲再說，直接拉著單哲下了車，單哲急忙伸手拉上了她的行李箱。這一站：新天地。

單哲上輩子來過很多次上海，但幾乎全都是工作出差，從來沒有遊玩過，所以對上海並不熟悉。

只得跟著褚姑娘東繞西繞，大概過了半小時才來到了一個名字叫9798的地方。一路上單哲也了解了下這位褚姑娘，今年十九歲的她是魔都本地人，用她的話說她父親開了家小公司，母親是教育局的普通公務員，自己在復大讀大三。

反正單哲覺得她口中的小不怎麼小，普通也不那麼普通。

正在這時，單哲口袋裡的二手諾基亞響了起來，是二姐用家裡的座機打過來的，問了自己的情況。

跟二姐說讓她不要擔心之後又和她強調一定要拖住大姐她們三天。起碼這三天不要讓她們出去打工，也不要給老媽打電話。最後二姐讓我每天要給家裡打個電話報平安。

「就是這裡了，我朋友的店。」褚姑娘轉頭說道。臉上一副怎麼樣，我厲害吧的得意神色，隨後大踏步的走了進去。

單哲嘴角抽了抽，這離地鐵站也就三四個街口的樣子，就這你還找了半個小時，你到底在得意個啥啊。

不過單哲也沒說話，跟在她身後走了進去。剛進去就聽到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昏暗的場景配合著五顏六色的燈光，台上的DJ在賣命的打著碟，舞池裡形形色色的男女跟著音樂在不停的扭動著身體。

單哲的胳膊忽然被人抓住，回過神來看到是褚姑娘就沒太在意，她大概是怕自己被人群衝散了吧，就是抓的有些緊。

就這樣被褚姑娘拉到了二樓經理室門口，一路上工作人員也沒有詢問，應該是認識她的。只見褚姑娘一把推開經理室的門，大喊了一句：「死胖子！」

裡面辦公桌前坐著的人確實是個胖子，起碼一百五十斤，然後這胖子的懷裡還坐著個女人，看穿著應該是這裡的服務員，而胖子的一隻手還停在女人腰上。

胖子不緊不慢的幫女人整理好衣服：「都說了上班時間要穿戴整齊，你看看你，還得我給你整理。而且站都站不穩，這要不是我我扶住你了，你不就摔倒了。以後注意點，毛手毛腳的，出去吧。」

人才，這絕對是個人才，被撞到這種事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的，不是人才是什麼。單哲在旁邊佩服的五體投地。

褚姑娘倒是沒什麼反應，就是臉頰有些泛紅。「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進來前要先敲門，你怎麼就記不住呢。還有，別叫我胖子，叫表哥，整天沒大沒小的。」胖子起身走到沙發邊坐下，褚姑娘也拉著單哲過去坐下。

「褚楚，你邊上這位是？」

「他叫單哲，車站認識的。九月份要上大學，沒學費想來掙點學費。他這是第一次來魔都，人生地不熟的，我就帶他過來你這邊了」。褚姑娘起身倒了杯水，順便給單哲也倒了一杯。

「那你直接讓領班給他安排個工作就行了啊，多大點事，還上來問我」。胖子看著面前空蕩蕩的茶几，嘴角抽了抽。

「不做服務員，他是打算過來賣…」

「這不行，這是犯法的。你忘了家裡怎麼說的，仗著家裡的背景做生意行，但黃賭毒絕對不能碰，你怎麼忘了」。褚姑娘還沒說完，胖子就急忙打斷道。

說完又對單哲道：「我們這裡沒有這個聲音，表妹不懂事讓你白跑一趟了，不好意思」。

褚姑娘聽胖子說完，像想到了什麼似的臉更紅了：「死胖子，你能不能聽我說完。是賣唱，不是賣身。就是到你這裡唱歌，他自己寫的歌，你讓人送把吉他上來，我們先聽一遍看看怎麼樣。不然等下上台他唱了首兩隻老虎，你的店就火了」。

「我的錯，不好意思哈。我這就讓他們送上來。」胖子說完就到辦公桌那裡打了個電話。過了十來分鐘一個工作人員送了把吉他上來。

單哲不知道這把吉他怎麼樣，但看著就知道一定比自己打算花200塊錢買的要好。

晚上八點，天空中群星閃耀，但我知道，屬於我的那顆一定還沒有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