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要臉
在平民的眼底,宰相之家是精細瓷器,受不得言語傷害與碰撞,但王家之類比於皇室,皇室便成了精細瓷片兒了,皇家子嗣的名聲自是比王家這粗瓦片金貴許多,這一層,王芷兒在前世看了許多,許多高官落馬,大多是情婦不顧顏面暴光,高官受些微的流言損害,便會萬劫不復,除非他的官夠大,手腳夠快,能壓得下來……情婦怎麼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種男女之事,不要臉的總比要臉的佔盡先機,高官要臉,有了臉才有權,情婦不要臉,也不怕丟臉,套在這個時代,永陽公主要臉,王子欽一介男子加白丁紈絝,是可以不要臉的……李迥之事如此,永陽公主之事也是如此,所以,李迥這才么急於封鎖消息。
她嘿嘿地笑,嘴裡嘰里咕噥,走得還挺快,眼看就要走過門檻了,後邊李迥咬牙:「王姑娘不想見見你大哥么?」
王芷兒停了停腳步,沒回頭:「不見了,不見了,出去打聽打聽就清楚了。」
李迥咳了一聲,語氣很和煦,如春風拂過大地,帶著絲絲的溫和:「王姑娘,令兄就在府衙,您自己親自問問他,他是當事人,您想知道的,不就很清楚了,何必四周圍去打聽?」
王芷兒這才回頭來望著李迥,表情很是誠懇又有些疑惑:「不瞞九王爺,民女初初進來的時候,心急火燎的,就是想請王爺恩准,讓民女見見我大哥的,可民女一進門,發現九王爺慈眉善目地坐於堂上,便想著,其實先向九王爺打探一下消息,也是好的,想不到九王爺真是知無不言,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差不多告訴我了……」
門外有人冬地一聲跌了落地。
又有兵器與門框相擊之聲傳來。
李迥笑得很和藹:「都是王姑娘聰明,本王什麼都沒有說。」
可不,這不都是你設下陷阱騙出來的結果么?
騙出來不止,你還拿言語擠兌,你不擠兌你會死么!
本王從來沒聽過有人拿慈眉善目來形容本王,今日可大開眼界了!
他想起前幾天和王芷兒的那一場……心底忽起了股燥熱,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還敢出來在他面前晃悠,如果是旁的人,不應該躲起來不見人么?
可不知道怎麼的,他看著她滯白如玉的面頰,心開始撲通撲通直跳。
王芷兒眨了眨眼:「王爺,您就是這樣,私底下幫了人也不居功,您放心,您這份情意,民女會記在心底的,這麼說來,民女便曾了王爺這份情,去探望探望我那兄長?」
李迥直此之際才徹徹底底地明白了,他徹底地被兜了進去,王芷兒來這憲衙幹什麼?就是為了探望其兄長!
而他,在府衙守著幹什麼?不就是為了阻止王家人前來探看,怕自己走了之後,府衙大小官吏迫於王太傅的權威讓其相見,如若不然,他呆在衙門幹什麼?圖這裡有好吃的好穿的?
可最後倒好,還是自己再三相請,請這位王大小姐去見她的兄長!
李迥勉強笑了笑:「王姑娘見笑了,其實按照大韓律例,令兄的案子既未堂審,也未定罪,令兄既然不是罪犯,比同一般普通百姓,本王若不讓你們相見,本王豈不是置大韓律例於不顧?」
王芷兒眨著眼,臉上全是崇拜之色:「九王爺,作為一個王爺,您大韓律例背得可真熟……是民女看錯王爺了,還以為王爺要以大韓律例的另一條來駁斥民女,使得民女不能與兄長相見呢,大韓律例可還說了:牽涉了皇室幸秘的,都屬特例,所牽涉的犯案之人,一律不得與家屬相見……原來民女是以小人之心度王爺的君子之腹。」
她連自己這一步棋都猜到了?他原本不就是想利用這條來勸止王家的人前來相探的么?如果她懂大韓律例,定會用這條律例來請求自己,自己都想好了怎麼推了……可她壓根沒提,反倒是自己要想辦法求著她探望王子欽。
李迥嘴角直抽,笑得僵硬,差點兒維持不了臉上那溫和表情:「眼看天色不晚了,王大小姐還是儘快與令兄見了面,趁天還亮著,早些回府吧!」
王芷兒嘆道:「其實民女初來之時,也想著王爺如果不讓民女見到兄長,民女便只好長留憲台了,大韓律例為了皇家幸秘不外傳而阻止案犯家屬相探,但案犯家屬如果自願留在憲台,等案件審完了,這才出去,卻是可以的……」她一邊說著,一邊往李迥那邊走了幾步,「王爺,您討厭民女,民女是知道的,但或許咱們相處了幾日,您對民女的脾性慢慢知曉了……」
他不想負責任,她便要把他的這種心思好好兒利用!
這天下間哪有免費的午餐!
好吧,雖然對她來說,那事兒一穿過來便完了……她被人設計與這九王爺接二連三地牽連,還成了李迥的解藥……既然是解藥,怎麼能不好好兒地利用?
話說,看病也要付錢的吧!
沒錯,她爬上了他的床,使得他病發,照道理來說,是她的錯,但是,這是這個王芷兒原身犯的錯,可不關她聶子佩什麼事!
李迥被她的眼神刺激得一哆嗦,心道不好,此女臉皮超厚,連那等不知羞恥之事都做得出來,嘴裡說得好上次之事是被人陷害,但誰知道她真心怎麼想的?上一次沒有成功,這一次,不是打算借著其兄之事賴上了吧?
再者,姓柳的說她能替他解毒,指不定她便利用這個賴上了他了!
這一對兄妹,真是無恥之極,為了攀上皇室,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妹妹是這樣,這做哥哥的,也是這樣!
處理了她,也得悄無聲息兒才行,這光天化日的,她從正門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的……
他冷聲道:「王大小姐就不必宵想了,本王絕不會瞎了眼!」
王芷兒臉上現了絲愁絲,眼波盈然欲滴:「王爺,您怎麼能這麼狠心?」
竟向他走了幾步,眼波柔柔地掃過他的身上,盈盈欲滴。
她這個渴望而多情的眼神兒學得象吧?這可是她前世里看了不少影視愛情片才學會的!
前世用在卧底之時,今日用在這裡,也不錯。
李迥再一哆嗦,大聲地道:「牧杉,牧杉……」
叫了好幾聲,牧杉才跑了進來:「王爺,有事?」
「帶這位小姐去看剛捉回來的那位,快點兒去……」李迥道。
牧杉心裡直犯嘀咕,用得著這麼趕么?王爺這是怎麼了?彷彿屋子裡有條蛇蠍?這位小姐長得挺和氣的啊。
王芷兒向李迥行禮,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失望,微微地笑:「王爺,那我去了啊。」
說完,很是把眼波在他身上再停留了幾個瞬時,這才跟著牧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