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
我懶得理玉端葉,徑直朝門口走去。
玉端葉三兩步趕上,陪笑道:「開個玩笑,別當真。」
「很遺憾,我已經當真了。」
「大男人家的,不要那麼小心眼好不好。這樣,我請你吃晚飯,就當賠禮道歉了。」
請客吃飯?這才是賠禮道歉的節奏嘛,光空口無憑的說有什麼用。
「可是你說得,走,鎮上劉婆婆家包子鋪。」
「沒問題,吃多少都行。」
真爽快,別看包子不貴的,但是我吃得多,而且還能打包。我們研究所偏僻是有些偏僻,好歹挨著小城,小城倒也算是繁榮,買東西吃東西的都挺方便的。
順便提一嘴。研究所里的其他人都是有單獨公寓的,我沒有住,而是在小城的另一邊安靜的地方租住閣樓,七層,打開天窗能夠上到房頂,每天晚上我都在那裡練功,特別方便,清晨更是迎著太陽打坐。
我懶倒是懶那麼點,這方面是從來不含糊的。
現在小城的路燈開始亮起來,四周熱鬧異常,買小吃的,行人,食客,車輛時不時路過。
由於經常來,所以相識的人很多。一路走過去,同相識的人打招呼,看到玉端葉目瞪口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平時懶得髮指的我,竟然認識那麼多人。
不多時便來到劉婆婆包子鋪,這家店鋪的包子特別好吃,皮薄餡多,一口下去,滿口流油,那叫一痛快。
「劉婆婆,老規矩。」
忙碌的劉婆婆轉過身來,滿臉皺紋的臉上笑意徒增,微笑著點著頭拿著三大籠屜包子走來。
「帶著朋友來的,女朋友?」
玉端葉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我此時正準備拿包子,一下子愣住了。隨即搖搖頭,道:「不是的,普通朋友。劉婆婆,再拿三屜包子,今天她請客。」
劉婆婆道:「真不好意思,姑娘,老婆子誤會了。」
玉端葉落落大方道:「沒事的,劉婆婆。」
劉婆婆往回去拿包子,道:「今天姑娘來,你們放心吃,就當是我請客。」
我咽下去包子,道:「那怎麼行,劉婆婆,你不用客氣,能多收就多收,反正她有錢。」
玉端葉有些不滿的用腳踢踢我,正好被劉婆婆看到。劉婆婆眼中笑意更濃,年輕真好。
劉婆婆放下來三屜包子就去忙,玉端葉看著面前堆著的包子:「買這麼多,你能吃得了嗎?」
「吃不了可以打包。」
就這樣,在玉端葉埋怨的眼神中我吃完三屜包子,帶走三屜。由於不順路,便讓她回去,我獨自往小城那邊走去。
玉端葉看著我的背影,恨恨不平,道:「王八蛋,光吃還不夠,還帶著。沒想到他不光懶,還那麼貪吃。腦子還有問題,有好好的公寓不住,非得租房子住。」
我自然聽不到她的埋怨,就算是聽到也無所謂,飯嘛,能多吃就多吃點。
越走天越黑,四周也變得有些黑暗和荒涼。直到走到有些破舊的樓層這裡才停下來。
租給我房子的是黃奶奶,黃奶奶和小孫子黃海相依為命,小海的父母去世很早,就留下來比較破舊的房間,黃奶奶每天去撿垃圾,含辛茹苦的把小海拉扯起來。小海也倒懂事,學習成績很好,還經常幫助奶奶。
當初決定要租住他們家裡的時候就是看中他們家的天台,這裡往東看去,一望無際,視野極為廣闊。
剛開始黃奶奶擔心我的品質,不想租給我。後來我請教授幫忙,還有周圍的鄰居幫忙,黃奶奶才答應把其中的一間房屋租給我。後來我經常幫小海補習,黃奶奶才徹底放心下來。
破舊的樓道,破爛的設施。
了了數戶。
可以說住在這裡,那就是自己受罪。他們住在這裡是因為生活過得拮据,沒有錢離開破爛地。
而我,則是留念這片地方。師父說,當時我就是在這裡撿到的,還開玩笑說我是天生地養的。開玩笑,天生地養的那是孫大聖。
樓道里堆滿雜物,時不時有耗子出沒。老人家常說陰邪之地出怪物。怪物倒是有,但是本事很小,憑我的術法剷除他們綽綽有餘。要是再厲害些,那我就打不過他們了。
師父說,我欠這棟樓因果,得償還。
世間事就是這樣,千絲萬縷的關係。各種理由,各種想法。
總之,我住在這裡了。
驅除數個遊魂后,倒也安定下來。
打開破舊的房門,黃奶奶正在打掃衛生,我把包子放到桌子上,接過來掃把說道:「黃奶奶,我買包子買多了,給你和小海帶回來三屜。」
「你這孩子,又給我們帶東西吃。小姜,我們不缺吃的。你以後就不要破費了。」
我笑笑道:「這次,還真不是我花錢。我有個同事,人特別好,她請我吃得飯。小海呢。」
黃奶奶欣慰地笑道:「小海出去玩,還沒有回來,真是好人有好報啊。人好,別人也會對你好。」
黃奶奶很熱情,也很嘮叨。我倒是聽習慣了,倒也感覺很溫馨。黃奶奶家裡很窮,平常我買東西回來都會給他們帶來些。小海上學的東西也是我送給他的。
或許,別人會想,我用自己的錢給他們買好房子,安置好他們,然後他們對我感恩戴德。
拜託,那是小說裡面的,主腳光環下的。現實中沒有這樣的事情。
就算是我拿出錢來給他們,他們也是不會要的,哪怕窮,尊嚴還是要有,骨氣,腰杆子也不能彎。
待我回到我的閣樓房間,打開昏暗的燈,插上門,然後抽出來三柱香,點燃,貼著額頭對著師父的靈位拜上三拜,將香插入香爐當中。
夜已黑,月亮明。打開窗戶,能看到銀光四射的月光,也是極好的。
我迫不及待地把東西都拿出來,硃砂放旁邊,看著拿起來的山海經殘本,我咽咽口水,呼吸不爭氣地急促起來,在我眼中,山海經殘本就是寶藏。哪怕是拿金山銀山都不換的寶藏。
至於符咒,要趕緊畫出來。我先放下山海經殘本,用食指捻點硃砂,輕輕聞起來,隨後皺眉。是血。
猜測,是教授的血。沒有證據。
我焚香凈手,案桌旁邊點兩柱龍鳳蠟,鋪展黃紙。筆走游龍,硃砂赫然顯現。片刻,全部寫完,然後,硃砂已經全部見底。
摳門,是對教授的見解。
正思量著,門突然響起,門外傳來黃奶奶焦急的呼喊聲。
引起黃奶奶焦慮的因素,是小海出事了。我來到客廳,見小海目光獃滯,口角流口水,嘴裡嘟囔著「別過來,鬼啊。」
「小海下午去哪玩了?」
「去東河溝了。這小子太淘,出事了,怎麼辦啊?」
東河溝,聚陰地,陰氣極盛。年年都會有浮屍飄出來,卻不知道來自那裡。小海倒是膽子大,敢去那裡,典型的不要命。
小海怕是失魂症,也是被鬼纏住,少去一魂三魄,才變得呆傻起來。
我安撫好黃奶奶,趕快回到房間里拿銅鈴,紅繩,黃符紙折成的人。需要把小海的魂魄帶回來,要不然,等天亮之後,就麻煩了。
東河溝,一條並不寬闊的小河,中間點綴著片片蘆葦,河水輕撫蘆葦流動著,河中間遍是淤泥,那地方,一腳下去,就別想出來。
小城十大凶地也不是吹出來的。
走在荒涼的小路上,我倒也不覺得害怕。平時覺得害怕的人都是自己想太多,自己編造出各種可怕的事情,有點動靜就嚇自己。
正所謂,知道的多就明白裡面的道道,也不見到害怕。
踏著月光悠哉悠哉的走著的我,並不知道研究所里,教授正和無痕組長密謀著什麼。
研究所。
教授冰冷的臉上陰沉的可怕,看著手裡的地圖久久不語。旁邊無痕組長閉目養神,神遊天外。
良久,教授開口道:「他們真的發現人面龍神獸?」
「千真萬確,他們的人全部折損裡面,就是咱們的人,也陷進去一個。」
教授閉上眼睛,滄桑道:「又發現了,天大的機會啊。」
無痕組長有些不忍,說道:「教授,那些東西如果不是咱們勘測,尋常人根本找不到,倒不如咱們不管,大家都能和平相處。」
那些異獸往日里根本不會出現在群眾的視野里,就算出現,也會消失的很快。所以這些年,才會有各種地方的人發現怪物,各種地方成迷。
不知道的,謂之怪物。這是很不合理的,只要他存在,說明存在就是有理的。沒有怪物一說。
怪物,不過是人們給自己的無知蒙上的遮羞布。
教授合上地圖,說道:「相安無事?上面已經下達命令,無論付出多大代價,必須把研究搞下去。那些東西身上,有人類未知的力量。我們需要知道,國家更需要知道。」
「可是,一旦惹火那些東西,他們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覷,咱們的人培養起來特別珍貴,折損一兩個,都是極大的損失。」
「總要有辦法,他們的力量很神奇,用現在的話說,他們的神奇力量用到的是量子,能量體。」
無痕組長有些猶豫,說道:「可是,如果打開能量的秘密,怕是會破壞平衡,帶來想不到的災難。」
教授看著無痕,說道:「難道,你不想知道上古的秘密,他們為什麼全部都隱藏,或消失。」
上古,對於我們來說,那是致命的誘惑,誰都想知道上古到底發生什麼,為什麼會產生那麼神奇而強大的生命體,現在社會到底出現什麼變故,使得那些生命體全部退卻。
「很想,但是,咱們的人才。」
「看來得找力量強大的人去,要不然他們就算去也是送命。」
「你的意思是?」
教授站起來,看看窗外的月光,伸伸懶腰,道:「你說,姜進酒那小子現在在幹嘛?」
無痕先是一愣,說:「姜進酒?教授,你該不會是想讓他去吧。」
「怎麼,不行。」
「姜進酒有多大本事咱們都知道。就算他會點術法,但是也不厲害。讓他去只會白白送死。」
「我看,你是怕他死了沒有人再畫符吧。」
「確實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是他的本事放在那裡,根本不能勝任。」
教授說:「你只看到他的劣勢,卻沒有看到他的優勢。你知道的,他以前對付的那些精怪都是幾百年修為,他只會些基礎的術法,打不過他們是正常的。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他的修為很快就會突飛猛進,他是端木神的徒弟,你以為端木神會虧待他的徒弟。那小子之前的根基打的渾厚,一旦修行高深術法,必定水到渠成,道行高深。」
無痕疑惑,說:「為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麼。你只要知道,姜進酒能夠勝任。」
縱然無痕疑惑,也不好再追問下去,微笑著點點頭。
「那,現在讓他去天愚山調查?」
教授搖搖頭,說道:「還不是時候。」
玉端葉公寓里。
此時玉端葉拉著閨蜜金守月,憤憤不平道:「你說,那有那樣的男生,完全沒有紳士風度,不光吃,還帶著。氣死我了。」
金守月卻有些沉思,道:「你說,他連吃帶拿的朝城東走去。」
「是啊?怎麼了?」
「城東,可有些不詳啊。往日里我占卜的時候,每次到城東,都看到血氣衝天,大凶。」
金守月,金氏家族的千金,精通占卜,八卦。跟玉家千金從小玩到大,就是看到金守月來研究所,玉端葉才跟來,當然玉端葉的奇門遁甲也是厲害。
玉端葉道:「你說,他住在那裡會不會有事?」
「應該不會,我師父說過,那懶小子有些奇怪,雖然看起來本領低微,但是精怪卻不能把他怎麼樣。」
「也是,好人不長壽,禍害遺千年。就那種連吃帶拿的人,指定是長命的。」
城東,荒涼土路上。
「阿嚏」
我揉揉鼻子,看看月亮。難道有人想我,還是要感冒,看來要感冒的可能性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