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虛驚一場
信兒一個勁的拿袖子擦眼淚,『抽』泣著將噩耗說了出來:「大少爺今兒高興,從姑『奶』『奶』這裡回去便多喝了幾杯,奴婢把他扶進卧房時他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奴婢想著去給大少爺煮完醒酒湯,不曾想……不曾想奴婢才離開一會子,回來就見卧房一片火光,奴婢想要闖也闖不進去……」
顧箏死死的抓住信兒的肩膀,拚命的搖晃她、索要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半夜著火?那大少爺呢?他是不是一早就從火海里逃出來了?」
此刻信兒已是淚流滿面,哭著搖頭:「大少爺他……他醉得不省人事,沒能逃出來……」
信兒的話讓顧箏失控的將她推倒在地,頻頻搖頭,一臉難以置信的尖聲質問道:「你是說大少爺被活活燒死了?!」
見信兒捂著嘴點頭,顧箏頓覺天旋地轉、倒在了梁敬賢的懷裡:「怎麼會這樣,不可能會這樣!哥哥早上才來看過我,那時他都還好好的……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是真的!」
梁敬賢緊緊的抱住顧箏,一顆心被揪得緊緊的,恨不得代替她承受這個噩耗,但卻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顧箏難受,只是心裡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顧箏趴在梁敬賢懷裡哭了片刻,突然猛地掙脫他的懷抱:「一定是岑老爺害死哥哥的!他根本就沒有放棄除去哥哥的念頭,我要去找他討個公道!」
顧箏說完胡『亂』的披了件衣裳就往外奔去,梁敬賢一面吩咐勺兒等人取了披風跟上,一面追了出去,也顧不上準備馬車,坐上信兒前來報信時坐的馬車就往桐州趕去……
不曾想馬車才剛剛駛出梁家所在的衚衕,就被一個頭戴斗笠、身披斗篷的黑衣人攔截住,梁敬賢一見有人攔車、全身肌『肉』立時緊繃,擺出一副蓄勢待發、隨時和對方動手的姿態,對方見了連連擺手、慢慢的靠近馬車,壓低嗓音低低的出聲表明身份:「是我。」
那黑衣人不過說了短短二個字,就讓顧箏『激』動的掀開車簾跳下馬車,不過梁敬賢的阻攔飛奔至那黑衣人身邊,帶著滿心的期望問道:「哥哥?是你對不對?」
「是我,先上車再說。」顧風說完率先扶著顧箏重新登上馬車,自己隨後也鑽到了車廂里,一坐下便把頭上的斗笠摘下,見顧箏連頭都沒梳、身子也只隨意披了件披風,不由心疼的攬了攬顧箏:「把你嚇壞了吧?都是哥哥不好,哥哥應該更快些來找你,你就不會受驚了。」
顧風的「死而復生」早就讓顧箏喜極而泣:「只要哥哥你好好的就好!」
顧風言簡意賅的解釋道:「我沒事,燒死的不是我,是岑老爺替我尋來的替身……」
不曾想顧風話還沒說完,梁敬賢就一臉吃味的用力把顧箏從顧風的懷裡挖出來,霸道的把顧箏重新摟在自己懷裡,若無其事的問道:「這麼說這就是你和岑老爺之間的『交』易?」
梁敬賢的小氣和霸道讓顧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哪有人連大舅子的醋也吃?!還非得要當面和大舅子搶人!
真真是丟人!
幸好顧風並未多做計較,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解釋他為何會「死而復生」一事上:「子良果然聰明!沒錯,這就是我和岑老爺做的『交』易———我主動提出假死,讓世上從此沒有岑祺風、岑大少爺,只有孤兒顧風。如此一來,岑家便只剩下新認回來那位少爺,岑家的一切自然便理所應當的由他一人繼承,從此和我沒絲毫干係。」
原來顧風選擇恢復自己最初的身份,切斷和岑家所有聯繫、做回自己……
顧風的決定雖然讓顧箏感到意外,但意外過後顧箏卻十分佩服顧風的果決———由寒入貴易,又貴入寒難!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輕而易舉的放棄榮華富貴,更何況顧風有足夠的資格繼承爵位,他只要小心點拖著、只要保住『性』命,最終必然就能繼承爵位。
可顧風卻選擇放棄這一切,選擇做回最初的自己。
顧箏欣賞、佩服顧風的果決之餘,忍不住問了句:「哥哥,放棄岑家的一切你就得從頭開始,甚至連你早前考取的功名也必須放棄,你會覺得可惜或是後悔嗎?」
「沒什麼可惜的,我也不會後悔!我相信我有白手起家的本事,」顧風笑著把自己的打算告訴顧箏,讓顧箏不必為他擔憂:「我會靠自己的本事立業———正好早前我考取功名一事許多人都認為我是沾了岑家的光,如今我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證明我有真才實學,正好如了我的願。」
顧箏和顧風『交』談時,梁敬賢一直靜靜的看著顧風,他十分清楚顧風是為了顧箏才自願假死放棄爵位、從零開始,他同樣佩服和欣賞顧風的勇氣以及骨氣,更是通過這件事真正的尊重、認可顧風,對顧風的態度也不僅僅只是愛屋及烏了。
把假死一事告訴顧箏后,顧風提出讓顧箏繼續把戲演下去,照舊趁夜趕往岑家哭喪,這樣外人才會相信岑家大少爺真的遭遇意外、喪生火海。
顧風還主動提出要喬裝成梁家的僕人,和顧箏一起回岑家一趟:「我想見祖母最後一面,岑老爺做的事祖母應是毫不知情,她老人家一直以來都是真心待我們兄妹,我怕她得知我的死訊後會傷心過度,壞了身子……」
顧箏也覺得此事沒必要瞞著岑太夫人,當下便同意了顧風的提議,於是那輛從衚衕里疾馳出來的馬車重新上了路,一路直奔桐州,最終在天亮之前趕到岑府。
顧箏裝模作樣的哭了一場后,便領著顧風去了榮壽堂,進了屋才知道岑老爺正陪在岑太夫人身邊勸她節哀。
顧箏有意在岑太夫人面前揭穿岑老爺的真面目,故意當著他的面把顧風推到岑太夫人面前:「祖母,您別傷心了,快瞧瞧這是誰!」
顧風「撲通」一聲跪在岑太夫人面前,一臉的自責:「孫兒不孝,讓祖母傷心了。」
「風……風哥兒?你……你怎麼好好的?」岑太夫人初見顧風時十分『激』動,但她畢竟經歷了許多大風大『浪』,很快就鎮定下來、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顧風就著岑太夫人的手站了起來,委婉的解釋道:「我不想讓老爺為難,所以才設計了這麼一場假死……祖母,從今以後世上再沒有岑祺風了,只有顧風。」
岑太夫人是何許人,又豈會就這樣相信顧風的說辭?
岑太夫人仔細一想便明白了這其中的蹊蹺,立時目光凌厲的掃了岑老爺一眼:「這件事你早就知道?」
「是,」岑老爺沒料到顧箏會直接把顧風帶到岑太夫人面前,岑太夫人的目光一掃過來他便暗道不妙,低垂著頭不敢同岑太夫人對視,並厚顏無恥的找說辭替自己開脫:「是風哥兒自己執意要這麼做的,無論我怎麼勸說他都不肯放棄,堅持要和我們岑家脫離關係。」
岑太夫人面『色』不虞的瞪了岑老爺一眼:「你別以為我已經老糊塗了!你休想糊『弄』我!是不是你有了親兒就想把風哥兒趕走?我告訴你,有我在你想都別想!」
岑老爺不敢忤逆岑太夫人,只能低聲下氣的替自己解釋一番,解釋完又裝模作樣的拿出一疊銀票遞給顧風:「風哥兒,不管怎麼說都是我虧待了你,這些錢你拿著,就當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吧!」
顧風卻沒有接下岑老爺給的銀票,只笑著向岑太夫人解釋是他自己不想岑老爺為難:「祖母您別怪老爺了,這的確是我自己的決定,我想離開岑家出去闖一闖。」
岑太夫人不肯顧風獨自一人離開,拉著他的手要把他留下:「傻孩子,這裡是你的家,你不必離開、沒有人會感到為難!我不許你到處『亂』跑,你給我乖乖的留在家裡陪我。」
岑太夫人再三的挽留顧風,但顧風去意已決,無論岑太夫人如何軟硬兼施都不肯改變主意……
岑太夫人無法,只能嘆了口氣,先尋了個借口把岑老爺支開,又命大丫鬟捧了一個小匣子出來:「既然你心意已決,那祖母再多說也無用,罷了、罷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這匣子東西你收下,就當是祖母給你的一點念想。」
顧風打開匣子一看,見裡面除了有一疊銀票外,還有一些個頭不小的翡翠、珍珠並古『玉』,立時把匣子合上奉到岑太夫人面前:「祖母的東西我不能收,我剛剛已經說過了,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我不要任何補償。」
岑太夫人聞言一臉不悅的板起臉:「怎麼?如今你連祖母的話都不聽了?這不是補償,是外祖母給外孫的一點東西,你若是執意不肯收,那便是不想認我這個外祖母……」
岑太夫人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顧風只能無奈的將那匣子東西收下,又和顧箏陪著岑太夫人說了小半天話方才告辭離去。
顧箏一行人走出岑家大『門』后,走在最後的顧風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定定的望了高懸在大『門』上的牌匾,良久之後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一臉輕鬆、如釋重負,似乎走出這扇大『門』讓他從此輕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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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遺珠:
第二十章虛驚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