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名聲大噪
因了舒老爺對這點睛之筆十分滿意,舒清瓷面壁一事便同先前承諾的一般就此了了。舒清瓷欣喜謝過父親的寬宏大量,在觸及到舒初柔淬了毒一般的嫉妒眸光時,只得悄然的將頭壓了下去。
舒老爺心滿意足的收了畫作離開了,而皇甫修則因了有要事在身的緣故也悄然離去。眾人漸漸散了,出了方才那一樁子事情后,舒清瓷也無了賞風景的興緻,便決定同葉晗月一道回房間歇著去。
這時,不肯罷休的舒初柔攔住二人去路,惡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賤人!莫要小人得志!總有一天我會將你們狠狠的踩在腳底下!」
舒初柔出言不遜,舒清瓷正要說什麼,葉晗月已然伸手擋下她,幽幽的笑著道:「賤人說誰呢?」
「說的就是你!」舒初柔不及過腦子便一吐為快,正沾沾自喜著自己佔了嘴上的便宜,卻發現身旁的小蘭正臉色尷尬的看著自己。她緩過神來,正要張口罵回去,卻發現不知何時,葉晗月已然拉著舒清瓷繞路出了亭子。
「小姐,我們走快一些,莫要讓二小姐跟上來,見了就叫人心煩。」葉晗月拉著舒清瓷快步往前走著,走了一段路后,考慮到舒清瓷輕飄飄的身子骨,只得緩緩的放慢了腳步。
二人走在鵝卵石小道上,舒清瓷主動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拍了拍,「小月,今日真是多虧了有你在。若不是你想出那個法子來,我當時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說道方才一事,舒清瓷心下還覺得有些后怕。
葉晗月見她面色透白,便拉著她順勢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小姐,我是你的丫鬟,自然是處處為小姐著想。這是小月份內的事兒。若是小姐執意感謝小月,倒叫小月有些無所適從了。」
她可不就是不好意思么,她真是後悔,若是當初讓舒清瓷的人設再硬氣一些,也不至於這一直以來都委委屈屈的受著欺凌而忍氣吞聲著。曾經遙不可及只能靠著啃書才能品到的攻心計,不曾想現下竟天天提防體會著。然事已至此,葉晗月也沒有繼續糾結此事的必要,便只能朝前看。
「傻丫頭,你我哪裡有主僕之分啊?我總覺得啊,你真是上天賜給我的福星,這舒府這麼大,待我真心一片的也就只有你了。我能夠安然無恙的走到幾天,真是多虧了你的陪伴啊。從今以後,私下裡,你我便姐妹相稱,無需在意那些繁文縟節,可好?」舒清瓷雖性子溫軟,但她並不傻,誰待她真心誰又待她假意她心裡清楚卻礙於性子使然只能一次次的委屈自己求得一隅安寧。
現下,她唯一信得過的也就只有小月了。
「恩,我知道了。」葉晗月點點頭,突然察覺到身後一陣響動,回頭看去,四下卻是靜悄悄的,沒一個人影。她不禁疑惑,是她多慮了?
「小月,怎麼了?」舒清瓷見葉晗月視線落在遠方某處,不禁好奇的問她。
「小姐,沒事。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外頭風大,吹久了對身子不好。」葉晗月說罷便扶著舒清瓷起身。
「恩,也好,我們回去吧。」二人緩緩而去,身後不遠處,慢慢的現出兩個人影來。
「竟然又是這個賤婢從中作梗!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她!」舒初柔眼眸陰惻惻的瞪著二人遠去的方向,繡花鞋猛的踩在飄落在地上的落葉上。冷哼一聲,轉身領著小蘭離開了。
舒清瓷的身子果真是個柔弱的,不過在雀亭待了半日,回到房內時已然是有些昏昏無力。或許是方才哭了的緣故,現下美眸還有些紅腫,看著葉晗月著實心疼的很。
她轉身用沾濕了的帕子敷在舒清瓷闔上的雙眸上,輕聲道,「小姐,不如你先睡會吧,眼睛都哭腫了。待到晚膳時分我再喚醒你。」
「恩,好。」舒清瓷溫婉的笑著點點頭,一顰一笑間,已然迷了葉晗月的雙眼。
舒清瓷終於是睡下了,葉晗月帶上房門一路朝著外頭走,心下卻是有所顧忌。雖只是匆匆一瞥,她卻已然發現皇甫修是在觀察自己。那時他洞悉一切的雙眼似乎在告訴她,他什麼都知情。
這種感覺令葉晗月不寒而慄,這樣心思深沉看人透徹的人著實可怖,她以後還是盡量離這人遠些為好。而舒清瓷那邊,葉晗月早已為她安排好了歸宿,最好也是不要和皇甫修多有瓜葛。
「哎,小月。」正一路走著,卻突然聽見有人喚自己。她頷首看去,是幫忙打掃小姐院子的粗使丫鬟知秋。這人性子大咧咧的,干起活來又挺勤快。葉晗月服侍著小姐睡下了,閑來無事便會同這多話的姑娘多嘮上兩句。
「知秋,你幹什麼去呢?」葉晗月便停下來同她打個招呼,方才知秋幫著去清掃前院了,現下才回來。二人性子投合,便又多說了幾句。
知秋是個萬事通,同葉晗月不過幾句話間,便自然而然的說起今日雀亭上大小姐點睛之筆一事。不禁連連感概著,「大小姐真是多才多藝,人美又善良,你能成為她的貼身丫鬟真是好福氣啊!」
葉晗月附和著,「貼身丫鬟固然是好,但若是主子受罰我首當其衝的得去受著。是福是禍,還真不定呢。」就像今日,若是小姐當真去面壁思過的話,葉晗月必然會同她一道受罰,絕不會一人貪圖享樂。
「也是。」知秋點點頭,又長嘆一聲,「不過你要是命好一些,以後等大小姐嫁出去了,一道跟著過去府上,想必也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到時候,可就只有我一人孤零零的待在這裡了!」
葉晗月心下一振,面上卻是吟吟笑著,「談婚論嫁的事兒還不定呢,全看老爺和大小姐如何想了,豈是我們這些做丫鬟的可以定奪的?」
而後又同知秋有的沒的說了幾句便分開了。然葉晗月卻是一肚子的心事,最後只得無果而返。
方才知秋無意間的一句話點醒了葉晗月。她差點忘了,在這裡,小姐嫁入夫家貼身丫鬟理應是要陪嫁過去的。可是她不願如此,若是草草的陪嫁過去,便只能束縛在一地而無轉圜的機會,若是到時候事出突然,她便是一條後路也沒有。
看來,從現在開始,她得想方設法給自己謀一條出路啊,萬萬不可就此平凡下去。
自那日雀亭之上的點睛之筆后,又經有心人大肆宣揚,一時間舒家大小姐名聲大噪,京中盛傳著舒清瓷作畫極佳,舒老爺也因此整日笑容滿面的,見了舒清瓷來請安心中更是疼愛得緊。待她自然是較從前好了許多。
舒初柔和二姨娘看在眼裡,面上不好多有表態,時而還得附和著舒老爺稱讚舒清瓷幾句,實則心裡早已將她恨透到底,恨不得即刻便上前撕爛她那張溫順可人的嘴臉以泄心頭之恨。
然近日舒老爺對她正是疼愛的時候,時而念起那日之事,便又讓舒清瓷同他一道欣賞大師佳作,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全然沒有舒初柔和二姨娘的施展之處。
這一日,舒清瓷又被舒老爺喚去一道臨摹了一副大師佳作,回去的時候似乎還沉浸在大師筆精墨妙的佳畫中,也不管身側的葉晗月懂不懂,便興緻勃勃的同她探討起來。
「小月,方才那畫當真是將放牛的兒郎畫得惟妙惟肖,若是一個晃神的話,還當真以為那畫中之人跑了出來呢!」
「是啊,這副畫著重刻畫細節,將牛以及兒郎的神情,動作都畫得極致細微和傳神,讓人真假難辨,便是其畫作的成功之處。」葉晗月附和著答道。方才那幅畫她曾也在現代見過,只是被束縛於厚厚的鏡框後面,摸不著碰不得,今日偷偷的摸一把,心下已然過足了癮。
葉晗月是個極愛畫的,許是因為學的文史的緣故,故而久而久之,便也愛上了古代文人所喜愛的字畫。欣賞得多了,便也開始自己嘗試著去臨摹。慢慢的竟發現自己在這方面也算有些許天賦,竟無師自通,越畫越好。然後來因為學業以及工作的緣故,終究是漸漸淡了畫畫的念想,一門心思撲到創作小說上。
「小月,其實我一直都挺好奇的。之前不曾知道你也懂畫,可是看你這模樣,倒像是個極愛畫之人。」舒清瓷有些好奇的看著她,葉晗月心下早有了應對之策,「小姐愛畫,我天天跟著小姐,耳濡目染下,我便也略知一二了。」
「也是。」舒清瓷向來不會懷疑葉晗月,也不再做細想,回了屋子洗涑后便就此歇下了。而葉晗月也悄然回到自己的房間,借著微弱的燭光,她取出幾張白紙來。開始用筆細細的在上頭畫著。
若要有謀生出路,她想,或許賣些字畫是個不錯的法子。白天要時時刻刻服侍著小姐,作畫一事,她便只能擱置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