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風輕雲淡

這一餐飯，我們吃的很沉默，氣氛有些壓抑。這樣的徐風帆，我第一次見。就算之前，他在那麼大的壓力之下，被家人拘謹的日子裡，我們偷偷見面那一次，他也沒有這樣的沉默。

「徐風帆，你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子，你的快樂呢？」

「我很快樂，其實，這才是真實的我。以前在你面前，都是偽裝出來的，我裝傻充愣，只是想逃避我不想承認的事情。」

聽著他的話，我忽然覺得，原來，他並不像我看到的那樣。或許，他的內心，早已翻滾成粥，而他的臉上，一直都是滿不在乎。

「那你，為什麼現在要做回你自己？」

「瀟瀟，我不想再偽裝自己了，我覺得好累。我不想聽別人說你的是好還是壞，你有沒有男朋友，我現在能想的，願意的想的，就是我們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吃頓飯，然後毫無目的的聊聊天。這樣，就好。」

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呢？聽起來，好像是說，我們就這樣，做個朋友吧。如果，真的是，我反而心裡有些失落。習慣了他在我面前的那些耍賴，如今這樣理智的行為，我怎麼能說習慣就習慣？其實，歸根結底，這只是我的虛榮心罷了。劉偉沒在，有人追的感覺，當然是好的。

不過，也好，這樣，我們做回朋友，對於他，我便不會有太多的內疚了。

「好，徐風帆，那我們就這樣，做朋友吧。喜歡不會保鮮，但友誼可以長存。」我笑著對他說完，舉起桌上的湯碗。

他也笑了，舉起湯碗，以湯代酒，先干為敬！

當我們說清楚之後，彼此都坦然，笑容也輕鬆隨意了很多。

吃完飯，我和他在操場的長椅上坐著。看著天空，灰濛濛的。

「徐風帆，我能不能問問，你姐姐，她……怎麼樣了？」其實這個問題，我本不該提起。但是現在，不是說好了做朋友嗎？上次醫院一別，我也確實有些心疼徐秋韻。

「她好了。瀟瀟，你不用擔心她，那都是她自己作的！」

「你能給我講講上次她自殺的事情嗎？劉偉沒有說，我也沒敢問。」

徐風帆點點頭，對我說出了他看到的故事。

其實，徐秋韻和劉偉，一直都是那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不是因為劉偉，而是因為徐秋韻。當初，劉偉和徐秋韻剛剛在一起沒多久，劉偉就已經告訴徐秋韻，他們之間不可能。可是徐秋韻就是不肯罷手，一直就纏著劉偉。

那個時候，作為弟弟的徐風帆還勸過姐姐，可是姐姐並不聽。後來徐風帆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劉偉是個真正有錢的大少爺。徐秋韻不願意放棄這條大魚，並不是真的就那麼愛他。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許劉偉有了新歡，這讓徐秋韻非常非常生氣。更挑起了她的那根筋兒，那會兒，她才真正開始用心愛著劉偉。可惜，這樣的愛情，來勢太兇猛。無論是她，還是劉偉，都有些招架不住。

徐秋韻的手段用盡，也並沒有換回劉偉的心。最多，只是劉偉對她的一點點因為憐憫而產生的同情。

徐風帆說，同樣作為男孩子，又是旁觀者，他很清楚徐秋韻和劉偉之間的牽絆是什麼。那不是劉偉對徐秋韻的感情，只是卑微的可憐。

最後，當徐秋韻眼看著，她的一切都要落空的時候，她用了最讓人看不起的手段：自殺。

那個夜晚，她吃了很多很多的安眠藥，等家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在遺書中，寫滿了對劉偉的痴情，可是，那些字裡行間透出來的，都是自私的佔有慾。她太自私了，這一鬧，讓家人都跟著難受。

徐風帆說，我和劉偉去醫院那次，她爸爸特別難受。一方面覺得心疼女兒，我們這一去，女兒的心愿就永遠都不可能達成了。另一方面，也覺得徐秋韻做的也確實不對。還知道了，她生活中的一些不堪。讓這麼一個老父親，更加痛苦。

唉，聽著他的講述，我也挺難受。不是為了誰，而是覺得，原本以為，愛情都是美好的。可自己經歷過才發現，美好的，只是假象！每一段美好背後，都有無窮無盡的心酸和眼淚。

我突然想起來，劉偉給徐秋韻的那個信封，有些好奇，想知道裡面是什麼。

「徐風帆，你知道劉偉留給徐秋韻那個大信封嗎？」

他點點頭，我接著問：「那裡面是什麼？」

「是一封信，劉偉寫給姐姐的，信裡面說的很明白，以後無論姐姐做出什麼樣的出格行為，他都不會管。並且，嚴肅批評了姐姐自殺這種不負責任的做法。另外，還有一張銀行卡，後來我們去看了，裡面有十萬塊。劉偉說，這是給徐秋韻大學的學費，也算是對他們之間最後的了斷。」

「那……徐秋韻呢？她接受這個結果嗎？」

「唉……」徐風帆嘆了口氣，「接受不接受，都是這樣，她能怎麼樣呢？劉偉說的已經非常明確了，就算她死，劉偉都不會再看她一眼。」

我沒想到，劉偉會說出這樣的話，讓我聽著都覺得難以接受，更何況徐秋韻才剛剛為了他自殺過。突然覺得，這個劉偉，似乎，他的狠，我並沒有看到。我看到的，都是他的溫柔。

「風帆，那你會不會恨我？」

「不會啊，如果恨你，我就不會來了。不過說實話，我姐自殺的時候，我確實有些不高興。畢竟她是因為劉偉，這其中還牽扯了你。可是，後來，我想明白了，也就不再糾結了。」

原來這麼久，他沒來找我，只是無法過了自己那一關。難怪，剛剛要說，以後做朋友。其實，在他心裡，還是介意的吧。

「瀟瀟，你別多想。我只是看到我姐和你們之間的這些事，讓我突然覺得，現在的我們，應該好好學習。等我們真的長大了，才有能力去談戀愛。否則，我們現在，什麼也做不到，就連保護自己喜歡的人，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