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淡淡的曾經

「姐，你就吃一碗青菜面怎麼行？我請你吃烤魷魚，走！」

月盈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我搖搖頭對她說：「我不吃了，盈盈。謝謝你，我早上吃了三個雪糕，不敢吃烤魷魚，怕肚子疼。」

妹妹原來和她的親生父親姓潘，後來，繼母為了表示對我爸爸的衷心，硬是讓妹妹改了姓，也改了名，現在她叫：龍盈盈。

其實，我倒是覺得，潘月盈這名字雖然聽起來有些老氣橫秋，但比龍盈盈要好聽些。

「哎呀，姐，走吧，就當陪我，好不好？」盈盈也不管我是不是願意，就只管拉著我往外走。

「咦？盈盈，你怎麼這個時候在外面晃悠，媽媽呢？沒給你做飯嗎？」

「沒有，我不想吃，我就想吃烤魷魚和雞排飯，所以媽媽給我錢讓我出來吃了。」

「媽媽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出來呢？太不安全了。」

「沒有啦，楊阿姨帶我出來的，你看，她在那裡。」

我順著妹妹指的方向看過去，和繼母同一個科室的楊老師就在不遠處，我對她笑著打招呼，她也笑著對我招招手。

「盈盈，你自己去吧，你看我，拿了這麼東西，不方便，我先回家了，還要試試校服合不合適，行的話就要洗呢。」

「那好吧，拜拜，我給你帶可樂哦。」

「嗯，那我走了。」

為了不和妹妹一起吃，我只好放下吃了一半的面，走了。

其實，我和妹妹一直以來都相處融洽，我們相處這麼幾年，都是真心相待。無論繼母怎麼對我，可妹妹卻不懂那些，她對我是真心的。只是因為從小被嬌慣著，有時候，有些任性罷了。

我不想讓繼母知道和妹妹一起去吃飯，她會不高興。而且，現在的我，不像從前，什麼好吃的也沒有。所以，我寧願少吃一頓，也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記得三年前，繼母給妹妹買了一斤小蜜橘，妹妹拿了兩個給我，我開心的拿起來就吃。結果，被繼母看到了，她當時沒說什麼，可是，半小時后，指著一條髒了的毛巾非要說是我擦剝橘子的手弄髒的。無論我怎麼解釋都沒用，為了這麼一點小事，繼母將我罵的可謂是狗血淋頭一般。

我委屈極了，可我能怎麼樣呢？百口莫辯！我哭著跑出家門，逃到院子里的一個角落，狠狠的哭了一場。直到上學的時間到了，我才回去拿書包準備走。

在家裡，繼母看著眼睛都哭腫了我，諷刺的說：「喲，還哭上了？難道我還冤枉你不成？就你和妹妹吃了橘子，妹妹是我給洗的手，不是你難到是橘子自己擦的毛巾？你哭成這樣，是想給誰看嗎？是想讓你爸知道我說你了？」

我苦澀的低著頭，對她說：「你放心，我不會告訴我爸，但我也告訴你，毛巾不是我弄的，就不是我。我去上學了。」

說完，我扭頭就走，走出家門那一刻，我就暗下決心。以後，無論我再想吃，只要是她給妹妹買的，我都不會吃！

從此，我再也不吃妹妹給我的任何東西，無論繼母在或不在，無論她會不會看到，我都要有我的志氣。

後來，那天晚上，我無意中聽到繼母給爸爸說，那條毛巾上面洗不掉的黑色，其實是她染頭髮弄到的。當時的我，就站在門外，心裡一陣酸楚。原來繼母根本就知道真相，可她為了批評我，硬是那樣傷害我。我的清白，我的自尊，在她眼中，連兩個小橘子都不如。

我相信，她是真的對爸爸好，也是真的愛爸爸。可她，卻容不下我！

我就在這樣夾縫一樣的生活中，學會了一個人舔舐傷口，學會了一個人孤獨，學會了自己愛自己。

一晃，我已經上高中了。

再過幾天，就開學了。

回到家裡，我試了試校服，很適合。何老師給我的建議，卻是不錯。看來，何老師應該還是關心學生的，她懂得觀察學生的需要。

我將校服洗乾淨，晾曬起來。回到自己的宿舍床上，躺在那裡，使勁的回憶著今天的同學都叫什麼名字。

「瀟瀟，聽說你今天開學了？」同宿舍的姐姐問我。

「是的，玲玲姐。今天報道，後天開學。」

玲玲姐是我隔壁床的姐姐，她在老幹部大學讀書。

我住的宿舍其實是幹部大學的學生宿舍，我那親愛的繼母給我找的住的地方。家裡沒有我的位置，只有一個房間，給了妹妹。我只好到處亂住，這裡住一段時間，那裡住一段時間。我住過學校里幼兒園閑著的辦公室，住過學校里別的老師多餘出來的空房子，也住過樓後面的廚房，就連教室，我都住過。只要有地方睡覺，我都無所謂。對我來說，睡哪裡都是一樣的，都不是我的家。

宿舍里還有另一位姐姐，也是幹部大學來學習的。我叫她，雲兒姐。

我們三個人住的很和睦，她們都很照顧我這個妹妹。之前中考的時候，還輪流給我補習。我很開心，雖然，我住的不是家，但卻仍然有兩位姐姐對我好。

誰說上天不會眷戀我這樣的人呢？看，有這兩位姐姐的支持，我不是以班裡第一名的成績選上了班長嗎？

嘻嘻，我心裡一陣竊喜。

小時候，我上學成績不好，沒少挨罵。那時候，我不懂看不清黑板是因為眼睛近視。就那樣一直堅持著，直到上了初中學校體檢，我才明白，原來是我近視了。

學校給發了幾盒葯，免費的，說是治療假性近視效果不錯，很多同學都得了幾盒回家吃，還搭配著外敷的藥包，我也不例外。還真沒想道，我的眼睛，竟然就這麼好了！

看的清黑板，學習成績也就慢慢上來了。

還有，我上六年級的時候，繼母給妹妹報了一個學習古箏的班。每星期六都去上課，當時，我很羨慕，我也想學個音樂，學個一技之長。可是繼母借口說怕影響我學習，就沒搭理我這一茬兒。於是，我也只好放棄我的藝術夢。

所謂夢嘛，都不是真實的。想明白了，也就不再糾結於此。

初二的時候，媽媽找到我，給我提供了豐富的後勤資源，嘿嘿，讓我更加安心在學習上。繼母將這份功勞記在她頭上，每周爸爸回來，她都要給爸爸說，都是她的努力，我的學習成績才一步步的提高。爸爸很是感激她，將所有的工資都給了這個女人。我面對爸爸的欣慰，只有微笑。繼母當然是開心的，她得到了爸爸的錢。我和她之間，也一直這麼虛偽的相處。

我變得越來越懶散，對其他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用繼母的話說，我是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隨她去吧，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