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真難琢磨
在古峯涯與藍袍玄師剛對決上時，翼風驟便帶著精衛出現了。
他聽到司寇府的護衛說，司寇吟萖被馬賊追進樹林里，都沒顧上司寇煙羽的呼喚就緊跟了過來。
可看到面前這個青絲散落、衣衫凌亂，還一隻小腳打著赤足的小女子，他不由得微微蹙眉：「你的鞋子在何處？女子怎能披頭散髮？」
其實，他想說的是：地上冰涼，不宜赤腳；身後有他的精衛，讓他們見到如此模樣不合適。
只是，一開口，意思全變了。
凌雲弱氣得額上冒青筋，這傢伙沒看到她剛才被人追殺嗎？命都要沒了，哪裡還顧得上儀容儀錶！
鞋子？她一隻鞋子如今還掛在馬鐙上呢！披頭散髮？她倒還想質問，剛才是哪個不長眼的朝她射冷箭！
她還沒開口，對方又說了一句：「如此太有違禮儀……」
騰一下，她火氣就起來了：「我就愛打赤腳，就愛披頭散髮，就有違禮儀！你管得著么！」
這傢伙從哪兒冒出來的？對不認識的人指手畫腳的，這才最沒禮貌好嗎！
翼風驟一愣，他從未見過脾氣如此暴躁的女子！
父親不說，司寇吟萖乃是大宗師之女，不僅容貌絕塵、氣質矜貴，且知書達理么？眼前的女子樣貌雖不似聽聞那般絕美，可也算俏麗楚楚。
一雙靈動大眼眸若清泉，巧潤鼻翼下的粉唇因慍怒而微微嘟著，身上的水藍色衣裙雖素凈，配上那雪狐披風，卻令她嬌容比往常白皙許多。尤其那一頭青絲，分散垂落在雪白的狐毛領子上，仿若黑色錦緞一般絲滑柔亮。
明明外表如此纖弱，為何竟是這般性情？！
他這躊躇閃神的時候，凌雲弱已經自己過去把掛在馬鐙上鞋子取下，拍拍小腳丫上的泥土，快速地穿上后，徑直地從翼風驟的馬下走過。
翼風驟瞧她小臉凍得通紅，一個沒忍住，說道，「我送你一程。」
話出口，他就知道唐突了。雖說他也明白這次父親的安排，不過，才初次見面，便邀人家坐同一匹馬，他自己都深感困窘。
「不必！」凌雲弱頭也不回地繼續走著。
她沒像翼風驟想的那麼多，而是覺得這人說話就和季楓舟一樣，氣死人不償命的，還是遠離一些比較好！
翼風驟望著凌雲弱那嬌小卻倔強的背影，一時不知該追還是不追。
直到精衛隊隊長過來詢問：「公子，就如此放司寇府小姐獨自回去？」
「……」翼風驟也知道不應該，但他不懂要如何說服人家啊！自小都是被周圍的人寵著捧著長大，哪時輪到他去哄別人？
瞧見他臉上的鬱悶，精衛隊長險些笑了。他家公子竟然也有吃癟的時候！
最後，精衛隊長做主，讓其中一個下屬把馬讓了出來給凌雲弱。
「司寇小姐，您身子嬌貴，走路太過辛苦，還是騎馬回去吧。」精衛隊長如此勸道。
凌雲弱見他語氣誠懇，這才消了氣，拘禮道：「多謝。」
「不必客氣。」精衛隊長笑了笑，「我只是聽從我家公子吩咐。」
凌雲弱上馬後，回頭瞥了一眼翼風驟，不吭一聲地走了。
翼風驟頓感無力，這女子還真是難琢磨！
回到車隊后，古峯涯已經把藍袍玄師拿下，他卻寧死也不開口是受了誰的指使。古峯涯雖心有所疑，但也清楚現下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便將那玄師交給翼宗師府的精衛處置。
「古叔！」
一見到凌雲弱平安歸來，古峯涯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儘管知道她有守護靈石，那些弓箭手傷不了她，可若遇到埋伏的玄師或者妖族，那就羊是入虎口了。
幸好，安然無恙。此回，對她也算是一次膽識的歷練！這丫頭果然沒令他失望，臉上不止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委屈抱怨。
「嗯，辛苦你了。」他眼帶讚賞地點頭道。
凌雲弱了解古叔的個性，知道這就是很大的肯定了，便一掃剛才的不快，心情飛揚起來。
「幸不辱命！」她學著武俠片里的台詞，裝作煞有介事地抱拳回道。
古峯涯無奈地暗嘆：膽識是有，人也機靈，就是還不夠沉穩；慢慢來吧，畢竟年紀尚小。
坐在馬車裡的司寇吟萖，自凌雲弱下了馬車便一直牽腸掛肚著，深怕她出意外，那她就要內疚一輩子了。
一聽外面似乎是凌雲弱的聲音，立即掀開車簾要下去。采青忙勸止：「小姐，外面亂糟糟的，你可別出去。」
司寇吟萖此時哪裡顧得上什麼禮儀，還是危險，推開採青就自己要跳下馬車。采青嚇得大叫：「小姐，不可。」
凌雲弱聽到動靜，趕緊跑過來，一把托住司寇吟萖的手臂，幫她下了馬車。
「小弱，你可有受傷？」
司寇吟萖滿心擔憂地查看了一通，沒發現有何傷口，才鬆了口氣，隨即又嗔怪道，「下回，不許再如此胡來！」
「呵呵，沒事，我的職責就是保護姐姐你啊！」凌雲弱笑得沒心沒肺，「你沒看到，我剛才有多英勇，那些弓箭手被我嚇得掉頭就跑……」
司寇吟萖看她說得手舞足蹈、興高采烈的樣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剛才是去遊玩，而不是被追殺。
凌雲弱這邊說得正歡，那邊翼風驟一從林子里出來，就讓司寇煙羽纏住了。
「風驟哥哥，適才你為何不理我呀！人家可被那些馬賊嚇壞了……」
司寇煙羽見到翼風驟，便瞬間化為嬌滴滴的模樣，全無半點平日的兇悍跋扈。
「煙羽妹妹可無事？」
翼風驟的小姨嫁與司寇夫人的表弟，兩人算有些親戚關係，小時候也見過幾次。
「嗯，有些頭暈……」
司寇煙羽故作虛弱地扶額，心裡暗自希冀的是翼風驟可以發現，她抹過那些美顏神器后與往日不同的嬌顏。
可惜，翼風驟心思不在這裡，哪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從剛才，就一直不斷地往司寇吟萖馬車那邊瞟，搜尋那抹雪白的身影。
司寇煙羽面色有些不悅，絲竹馬上心領神會地說道：「公子，我家小姐定是方才受驚了，應快些讓大夫瞧瞧的好。」
翼風驟一回頭，司寇煙羽又變得身子搖搖欲墜，好似下一秒就要暈倒。
翼風驟見她這副柔弱驚懼的樣子，再想起剛才「司寇吟萖」被追殺后，既不害怕也不哭泣，還能自己騎馬回來，一時有些心緒莫名。
「煙羽妹妹先上車歇著，此處離城門不遠，一到府上便叫女醫來為你診治。」
翼風驟輕聲地囑咐一句，剛想往司寇吟萖那邊的馬車過去，精衛隊長便趕來提醒：「公子，結界那邊有些異動，我等還是快些進城。」
剛才林子里那道透明屏障，就是翼宗師所設置的結界，專門用來阻止妖族的人闖進青崚。近幾年倒是一直相安無事，但今日在那裡搞的動靜有點大，或許會驚動了妖族。
翼風驟瞬時收回心神，下令道：「整頓好即刻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