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辰宴風波
司寇吟萖面對翼風驟的注視倒無不悅，反而落落大方地回以淡笑。這一笑，勾起嘴角淺淺梨渦，眸光水色瀲灧，更是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不止翼風驟，就是周圍到場的兩三個小輩們，也都看得目不轉睛。
這場面叫早早端坐賓客席上的司寇煙羽，氣得幾乎要抓狂了。
明明她已經用了凌雲弱獻的那些美顏神器，為什麼所有人的目光都只集中在司寇吟萖一人身上？她不就是會裝矜持高貴而已嘛！
哼，讓我逮到機會，便把你所有偽裝的高貴都撕碎！司寇煙羽面上僵硬地維持甜美的笑容，桌子底下的手都快把絲帕給攪破了。
絲竹自然把小姐的氣憤看在眼裡，於是，在司寇吟萖要往左邊賓客席落座時，小腳稍微往外一伸。
司寇吟萖被踩住了裙擺，即將跌倒之時，身後的凌雲弱眼疾手快地上前托住她的腰，隨即一腳發狠地踩在了絲竹的腳面上。
「啊！」絲竹吃痛地叫了起來。
這一叫把司寇煙羽給嚇了一跳，一時忘了掩飾，直接呵斥道：「何事！」
霎時，場上的所有賓客的目光，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司寇煙羽尷尬地收回怒色，又恢復之前的笑容，輕聲地問道：「發生何事？」
絲竹剛想告狀，凌雲弱已經先開口了：「不好意思，絲竹姐姐的腳伸太長了，我不小心踩著了。」
說著，凌雲弱還無辜地眨眨眼，「絲竹姐姐，這過道雖然挺寬的，但你也得稍微收著點。免得絆倒了吟萖小姐，場面可就難看了！」
凌雲弱這話一出，其他人的目光變得有幾分玩味。
雖然，傳聞司寇府對這位大宗師之女頗為禮遇，但各家府里皆有不為人知的秘事，又有誰知道真正的內幕？在外面都敢出手為難，在府里還不知如何呢！
「我……」絲竹本想狡辯。
司寇煙羽卻不想再讓其他人看笑話了，忙說道：「既都是不小心，便就此作罷。姐姐，你說是吧？」
司寇吟萖本不是愛節外生枝的人，見凌雲弱教訓過絲竹了，也沒打算再糾纏，便配合著點頭應道：「是。」
這個插曲，就這麼結束了。此後宴會上，絲竹也不敢再掀起什麼波瀾。
一頓晚宴，在長輩們的徐徐關懷和小輩們的恭維寒暄中進行著。
凌雲弱平生第一次參加這種古代宴會。開始還覺得新鮮，到後面發現這宴會上的人都是要麼只說話不吃飯；或者像司寇吟萖一樣靜坐著傾聽，也一樣不怎麼動筷子。
她是又無聊又飢餓！但她現在假扮貼身丫鬟，既不能吃東西，也不能隨意離開，簡直苦不堪言！
剛想打個呵欠，被采青瞪了一眼，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呵欠可以忍，肚子的咕嚕聲卻控制不住。
她正難受地捂著飢腸轆轆的小肚子，見到一隻玉手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肘，手心攤開，正是一塊小糕點。
凌雲弱竊喜地瞥了一眼司寇吟萖，看到她依舊不動聲色地端坐著，便自己拿了她手中的糕點，趁著無人注意的時候，悄悄地轉身塞進了嘴裡。
誰知，還沒嚼完咽下，卻聽到采青喊她：「小弱，翼夫人問你話呢！」
「嗯？」凌雲弱不明所以地回頭，瞧見滿廳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一時錯愕。
「你便是昨日為吟萖小姐引開馬賊的那個丫鬟？」翼夫人笑容可掬地問。
采青見凌雲弱還傻坐著，真是替她焦急，再次小聲提醒她：「站起來回夫人的話！」
凌雲弱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拍拍裙擺站了起來。但是，嘴裡還含著半口糕點，此時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嗯嗯地點頭。
「你這丫頭，倒還挺忠心的！」翼夫人不吝讚許道。
這司寇吟萖身邊的丫鬟，當然可以多誇幾下，說不定還會在她身邊為風兒美言幾句。翼夫人想著，又問：「可曾學武藝？」
「……」凌雲弱嘴巴張不開，求救地望向司寇吟萖。
「小弱雖學藝較晚，但膽識卻不小。昨日若不是她，還不知能否等到翼公子的人馬來營救……」司寇吟萖成功地將翼夫人的話，引到了翼風驟的身上。
「呵呵，風兒一聽說你們即將抵達翼城，便迫不及待地要前去迎接。」
翼夫人見人家主動提起了翼風驟，趕緊趁機自誇起來，「風兒一小便跟隨他爹修習，武藝術法皆為上品。前不久剛收到聖宗山來的書信，年後即可上山進修宗師品階。這一去便要三年五載不得回，若不早些定親，拖到弱冠都未必能成家……」
在場的人都聽出翼夫人話里的意思，所以也都一直在觀察著司寇吟萖的反應。可惜，人家畢竟是大宗師之女，面上始終不顯神色，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翼宗師在心裡不由得暗嘆：這聖女王即便轉世，怕是一樣高不可攀啊！
他是在半年多前，偶爾聽到了這個秘密。想他翼宗師府只是兩百年前才出現的後起之秀，根基尚淺，若是能與未來的聖女王結親，那地位可就今非昔比了啊！只是，光他著急有何用，還是要人家肯點頭才行。
凌雲弱含著半口糕點站了一小會兒，看大家的目光又都轉向司寇吟萖，便捂嘴偷偷地要將糕點吞下去；卻在瞥見翼風驟灼灼的目光后，一時心急卡在了喉嚨處。
「咳咳咳……」
司寇吟萖剛被翼夫人的話，說得不知該如何回應。聽到凌雲弱的咳嗽聲，連忙起身端了自己的茶水給她，還幫她順起了背。
「小弱，你無事吧？」
「嗯嗯。」凌雲弱一邊灌著茶水，一邊搖頭。
「呵呵，宗師、夫人莫怪，這丫頭剛進府不久，還不懂規矩。讓你們見笑了！」司寇煙羽假意地解圍道，「姐姐，不如還是聽我的話，別讓這丫頭近身伺候了，免得又給你惹麻煩。」
這話的意思，顯然把剛才的那件事也歸咎到凌雲弱不懂規矩上了。
眾人中有人開始竊竊私語，只有翼風驟微蹙著眉，說道：「既然身子不適便讓她下去吧。」
采青一聽這話，心情變得尤為沮喪，好似被請出去的人是她一樣。但，有區別嗎？到底還是失了小姐的臉面。
司寇煙羽則暗自大喜：「風驟哥哥從來不會如此失禮，定是讓他惱了。」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這樣想。翼宗師夫婦兩人臉色不好卻是另有想法：這風兒怎如此沉不住氣，為一個丫頭讓司寇吟萖失了面子，豈不是要功虧一簣？！
然而，司寇吟萖卻不這麼以為，聽到翼風驟的話后，反而感激地說道：「多謝翼公子體恤！」
轉而又對凌雲弱囑咐道：「你先回院里，這邊有采青伺候著就行。」
凌雲弱此時已經餓得頭腦發暈了，絲毫未覺場上微妙的氣氛。一聽可以回去了，開心得合不攏嘴：「好，我回去等你。」
采青差點沒暈過去，這丫頭是心有多大啊！
翼風驟的眉頭卻因她這一笑，而漸漸疏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