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禍不單行
思索片刻后，他飛落到碧潭邊，手指輕勾，水面那道光圈便緩緩朝他靠近；最後，停在他身前靜止不動。
這人族女子姣容精緻如瓷，肌膚皙白如雪，只是唇色略淡，身上衣裳褶皺且胸前落有點點血跡。由此可見，她之前受了傷！
男子素手隔空劃過她全身，更加驚詫！她之前該是被傷至臟器，本該斃命，如今卻已恢復了大半。
擁有能自我療傷的能力，她理應有紅魂靈石在手。可她身上不止沒有紅魂靈石，綠魂靈石也沒有，只有一顆低等的黃魂靈石。這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是有人早他一步，先把那兩顆靈石拿走了？
男子長指勾起她胸前的福袋，裡面似乎還有一絲絲甚為熟悉的、屬於妖族的氣息。他剛想一探究竟，便聽到一聲喑嚀，那女子細密的睫毛微顫了兩下，倏地睜眼！
這一瞬，空氣都凝結了！凌雲弱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抬腳旋踢，可那男子卻早已身形一閃，退到了十米之外。
凌雲弱立即從地上躍起，卻差點栽倒，身子晃了兩下才堪堪站定。
她這才想起，掉下山之前，慕容宗師對她打的那一記，讓她當即口吐鮮血，五臟碎裂。
按理說，她該一命嗚呼了不是嗎？而且還摔下了山，為什麼她還能活著？她低頭瞄了一眼福袋裡微微綻放黃色光芒的靈石，暗自疑惑：古叔的這顆靈石竟這麼神奇？
先不想這些，面前這個白衣白髮的傢伙是什麼鬼！
在墨屽，應該也有鬼魂吧？剛才看他瞬移速度比古叔都快，這鬼魂看樣子很厲害啊！她該怎麼辦？會不會被他吃了？
男子看那人族女子，在短短的時間之內竟出現諸多表情：一會兒疑惑，一會兒欣喜，一會兒詫異，一會兒害怕……她是如何做到的？
兩人就這麼互相觀望著、對峙著。直到凌雲弱最先受不了，開口了：「那個，你是住在這山底下的厲鬼么？」
對方無回應。
「你吃人么？」
依舊沒應答。
「你是不會說話的鬼么？」
「我非鬼！」終於，男子忍不住回了一句。
哈，原來他會說話，聲音還挺好聽的，那應該不是鬼！凌雲弱暗自琢磨，在她觀念里，鬼的聲音應該是陰森恐怖的。
而且，人家雖然全身白，卻長得美若天仙，鬼哪裡有這麼漂亮的！
「難道，你是仙人？」凌雲弱問完，自己都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
不是經常有一些得道成仙的人，喜歡躲在深山老林或是懸崖深谷里？看他那長發衣袂飄飄，仙氣十足，一定是了！那她能活下來，應該是他救了她吧。
對方都未回答，凌雲弱就自顧自下定論了！
她一改剛才害怕和敵對的態度，對著那男子倩然一笑：「多謝仙人搭救，小女子不勝感激！」
男子沉吟不語。這人族女子靈力低微，自然無法分辨他的身份；但她怎會將他當作仙人？
「仙人，」凌雲弱繼續諂媚地笑著，「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把我送上去啊？」
「……」
「我靈力太低，又受傷了，實在上不去。」凌雲弱眨巴眨巴眼睛，賣萌央求著，「我都出來老半天了，若不早些回去，我姐姐該擔心了……」
男子不再理會她，轉身準備離去。他實在不該在此逗留太久，瘴氣消散后，人族隨時會察覺到他的氣息。
凌雲弱發現他要離開，急了：「仙人，你別不管我啊！」
然而，男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凌雲弱頹然地坐到地上，神情十分委屈：「不說仙人都是菩薩心腸嗎？怎麼連這麼點小忙也不幫！」
沒多久，她又重新振作起來：「哼，靠人不如靠己，我就不信，我飛不上去！」
男子立於懸崖之上，有些許猶疑，他該不該放過那人族女子？
如今，他妖丹碎片還未收集完整，若是被人族發現他出現在此處，不知會惹來多少麻煩……
罷了！男子腳尖輕輕一點，一身銀白與當空皓月融於一色，果真好似仙人飄然入天。
皚皚雪山裡的一座古碑之前，雪地上一個藍色圖騰自下而上光芒綻現。不多時，銀髮男子從那傳送法陣中走出。
一個黑影從旁閃現，單膝跪地恭敬道：「主子，摩琰大人今夜似有大動靜，我等是否要前去看看？」
「嗯。」男子微微頷首，「五彩靈石即將現世，是該有所行動了。不過，那些人族過於詭詐，不宜與他們爭這一時。靜待時機即可！」
「是。」黑影低頭領命。
「夜嗥，此事莫讓聆兒知曉。」男子又叮囑了一句。
黑影頓了一下，回道：「是。」
同時，在心裡補充一句：若是讓她得知此消息，那還了得？非得跑去瞎搗亂不可！
當凌雲弱飛飛停停，從深溝里爬上山時，天早已大亮。
她一身髒亂又精疲力盡地癱坐在地上，心酸地感慨道：「唉，總算是撿回一條小命了！」
等體力恢復了一些，凌雲弱便慢慢地走下山去。還好，半路上遇到一位趕這牛車進城賣菜的好心大爺，願意捎帶她回城。
只是，剛進城，她就聽到滿城的人都在議論一件駭人的事情：司寇府一夜之間，被一場漫天大火焚燒殆盡了！
「怎麼可能？！」
凌雲弱幾乎是從牛車上跌落下去的，她一路踉踉蹌蹌地跑回司寇府。
可是，迎接她的不再是那座紅牆碧瓦、綠柳周垂的大宅院，而是一片焦黑雜亂的殘垣絕壁！
「吟萖姐姐！古叔！」
她邊顫聲呼喊著，邊要往廢墟裡面衝進去尋找，被城裡的防衛隊攔了下來。
「閑雜人等不可進入！」
「我，我不是閑雜人等，我是司寇府的人……」凌雲弱慌亂地解釋，「我要進去找吟萖小姐！」
防衛隊的人端詳了下凌雲弱，看她的確身著丫鬟裝，便說道：「裡面的人都燒沒了，你進去找也沒用！」
「燒……沒了？」初夏的晌午，艷陽高照，可凌雲弱卻覺得陣陣寒氣從腳底升起，讓她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不會的，不會的……」凌雲弱像是有些魔怔一般，喃喃自語著，「古叔靈力高強，絕對不會讓吟萖姐姐出事的，他們不會出事的……」
「也不知他們司寇府得罪了何人，竟然連人也被燒得只剩白灰而已。你是沒見昨夜那大火衝天的樣子，煞是嚇人……」
周圍有幾個附近的百姓，還在竊竊私語。
「聽說，是寅時起的大火，且火勢猛烈，裡面的人愣是一個都沒逃出來啊！」
「是啊，是啊，我可聽見了，整座宅院里哀聲連連，好不凄慘呢！」
「你們說，會不會是妖族的人乾的壞事？十幾年前，司寇大宗師家才被滅了滿門。如今，又輪到司寇府了！」
「怎會不可能？定是如此！除了妖族的人，還有何人如此殘暴歹毒！」
……
「你等不可在此危言聳聽，快些散去，否則便抓去城中大牢！」
防衛隊的人一邊驅趕四周圍觀的百姓，一邊對凌雲弱勸道，「你能逃過一劫也算運氣，暫且回家去吧，跟你家人報個平安……」
「家人？」凌雲弱泫然欲泣，「我的家人都在裡面了……」
秋娘、吟萖姐姐、古叔、采青，還有後來也進府里做工的二叔，都在裡面，都沒了……
凌雲弱覺得，此刻，她比剛來到墨屽世界的時候，更加孤單無助！
一時間，她能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