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星河影動(上)

第5章 星河影動(上)

沈浣畫一臉慘白,拉了拉思卿的袖口,「蘭若妹妹,你別衝動。」

思卿示意沈浣畫稍安勿躁:「端王府的屬下真是知禮懂禮。我嫂嫂好歹有誥命在身上,你們三更半夜闖進來也就罷了,還拿劍指著我嫂嫂,是想做甚?」

劍尖圈子縮小紛紛從沈浣畫身上移開,悉數指向了思卿。

「我們指得是葉姑娘您,您還不放開孟大人?別說是小小葉府別業,今兒晚上周匝親郡王府的別業我們也要搜上一搜!」孟光時身邊的隨從扯著脖子道。

話音剛落,只見劍光一閃,思卿的短劍忽然離了孟光時的頸畔,迅速插入那位口出狂言的隨從的左胸,又迅速拔出來,鮮血漸了一地。

沈浣畫嚇得一聲尖叫撲倒在地,孟光時見其餘的王府隨從紅了眼睛,直撲思卿而去,連忙大聲道:「切莫衝動!切莫衝動!」

然而他身邊的隨從還是仗劍逼向思卿,沈浣畫嚇得手足無措,屏風后的沈江東和蕭繹幾欲躍出,只聽思卿斷然冷呵道:「人還沒死呢!你們不急著救人,反倒是著急忙慌地惦記著抄我們葉家,到底想做什麼!」

孟光時連忙蹲下身試了試那被思卿刺傷的隨從的鼻息,果然還有氣,連忙按住傷口,撕下衣襟交身邊的人將傷口壓住。

孟光時站起身問:「葉姑娘到底想做什麼?」

思卿曼聲道:「端王爺真的放話要抄了這西山上所有皇親貴胄的別業?此賊可恨,胡亂編排端王爺的話。倘若傳揚出去,於端王爺可有好處?端王爺該如何面對御史台?孟大長史,我替端王爺止住這樁口舌官司。我既刺了這狂徒一劍,咱們兩清。今日你們來抄我葉府別業的事,我們姑嫂也就作罷了!諸位請自便罷。」

「我們哪兒抄你們葉府……」另有隨從反問思卿,卻被孟光時拉住了,孟光時面色慘白,低聲道:「救人要緊,鬧大了貽人口實,王爺也不歡喜。」說完向沈浣畫微微頷首,道:「多有得罪。」便領著眾人抬走思卿刺傷的隨從,轉頭離開。

便有人多舌問:「孟大人,就這麼走了?」

孟光時恨恨道:「若不然怎樣?有人張口胡唚,倒給王爺熱火。如若不然,你們以為葉家小娘子敢殺我么!」

聽得眾人離去,沈江東鬆了口氣,拉開屏風,見沈浣畫面色也迴轉了些。

思卿拿出帕子拭劍,笑道:「這麼輕易就走了?這位孟大長史,是你們的人罷?我拔劍的時候他就發覺了,然而我拿劍指著他,他卻不反抗。這也罷了,我刺傷他的下屬,他明明能擊飛我的劍,卻裝作遲鈍沒阻攔我。」

沈江東快速地看看蕭繹,蕭繹眼皮一陣抽筋,微不可見地搖搖頭,沈江東連忙轉移話題謂思卿道:「你好大的氣魄!也不怕給你老子惹麻煩。」

思卿心道若非給你們遮掩,誰願意惹這麻煩,口裡只說:「給我那便宜老子惹麻煩?那好得很。我得謝謝你們今兒下榻葉府別業。」

沈江東自付說不過思卿,便住口不言。

沈江東自付說不過思卿,便住口不言。

思卿看著他道:「這一波應該不是那老管家招來的,否則我們便被戳穿了。」想了想又說,「那也不對,這領頭的若是你們的人,也不好說。舅爺,勞煩您到閣子頂上望個風?」

蕭繹卻問:「沅西,你和老五打哪裡來?」

沈江東答道:「我們打碧雲寺來。」

蕭繹聽了一怔,思卿連聲道:「還是這位爺台想得周全!舅爺,您且回寺里一趟,去取些素齋來。今日在寺里,好些人都瞧見你陪我們姑嫂同來。方才你躲在屏后不出來,旁人只當你不在,豈不疑心?倘若有人去而復返,再來搜此處,我們姑嫂只說今日臨時起意要宿在此地,沒有吃食,請你往寺里去討一餐齋飯去了。」

沈江東卻不放心,待要說什麼,沈浣畫忽然走到屏風一側,將一隻凈瓶移開,屋后的牆壁向一側移動,竟然露出了一間暗房。

思卿「咦」了一聲,「這別業還帶密室?」

「渾說,」沈浣畫道,「蘭成說婆母原信奉天師道……」

蕭繹先走進暗房,指著中間的方台介面問,「這兒以前供奉著神像罷?」

沈浣畫道:「正是,從前供奉著太上老君的。聽蘭成說,祖母篤信佛法,當年婆母嫁進來,恐祖母不娛,所以悄悄修了這間暗室供奉太上老君,家裡沒幾個人知道。三哥和老程且進去避一避。就算那些人去而復返,量他們也搜不出來。」

沈江東仍不放心:「這暗室老管家也知道吧?倘若那老管家靠不住呢?領了人來直接打開這間暗室呢?」

眾人忽然都沉默下來,思卿指著閣頂道:「我上去望風,那老管家果真有問題,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沈江東聽了看向蕭繹,見蕭繹頷首,再四叮囑沈浣畫,再向蕭繹躬身為禮,才匆匆往碧雲寺去。

見沈江東離去,蕭繹扶起昏迷的程瀛洲進了暗室,沈浣畫轉動機關合上暗室的門,思卿則沿著狹窄的台階爬上閣頂,掀開幾片瓦觀望著。

此時天色已沉,沈浣畫回到閣子里,前院里忽然有哀鳴,沈浣畫出了閣門湊近一看,原來是老管家養的犬兒,前腿折了,爬在院牆底下哀哀叫著,於是進了閣子招手讓思卿來看。

思卿原本不耐煩下台階,正要躍下,只聽得一陣馬蹄聲和砸門聲。思卿覷了覷,合上瓦片,躍下來輕聲道:「看來端王府的人去而復返,倒是沒瞧見那管家,打頭的彷彿不是那位孟大長史。」

沈浣畫勉強吩咐霞影:「去開大門。」

大門一開,來人果然不是孟光時,而是一位陌生的王府親衛打扮的中年人,腰佩長劍,面色森然,一躬身,口裡說:「葉家大娘子,多有得罪。請問方才傷人的是哪一位?」

沈浣畫還沒說話,思卿上前冷笑:「是我!怎麼,要告我?好得很,咱們何妨去京兆衙門理論理論,貴府親隨擅闖他人宅邸,還揚言要抄遍西山眾臣的別業,又是什麼道理?」

「我們府上的隨從追捕刺客時在官道邊遇襲,盡數殉職。其中一人留有一口氣,撐到我們過去,只說了一句『佩劍的小娘子』,便過身了。請問這位姑娘,是不是佩劍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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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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