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妖怪
海風呼嘯，帶起一重重巨浪，不停的撞擊在山崖之上，激起朵朵晶瑩浪花。
潮去潮退，自雕琢出嶙峋怪石。
一處山崖前，少年頭枕雙手，斜靠巨石，嘴裡叼著一棵狗尾巴草，翹著二郎腿，眯縫著眼向大海眺望。
在他的腳下，是一根長長的樹枝，樹枝盡頭，一根白色的線垂到海面。
在大石後面，有一小堆篝火，上面架著幾條用樹枝穿透的肥美魚兒，香味和濃煙隨風向天際飄散。
「這是什麼鬼地方？都三個月了，連個鳥人都不來。」
少年呸的吐出口中狗尾巴草，不滿的嚷了一句。
時光匆匆，李凌來到這裡已經三月了。
這裡是一個孤懸海外的荒島，四面環水，面積也並不是很大，方圓六七公里左右。
李凌早已經接受了自己遭遇傳說之中的穿越這個事實。
他的靈魂和這個世界一具已經死去，但還很新鮮，熱乎的屍體完美結合在一起。
這種在網路小說中早已經成濫的不能再濫的狗血橋段，活生生的發生在了他身上。
而且剛一來就得到了一個幸運「新手大禮包，」
遇到一個據他說特別特別牛逼但即將over的修士，被收為徒弟，在他的帶領下成了一個修鍊者。
這待遇，這運氣，妥妥的是穿越異界，打遍天下無敵手，處處裝逼，睡盡各方美女而有的標配啊。
李凌迫不及待的要離開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開啟這麼牛逼的人生了。
但這樣過了半年，依然沒有人來這荒島，不過李凌並不氣餒，他堅信很快就有人開著船帶他離開，說不定船上還正好有一個美女，拜倒在他的王霸之氣下，甘願以身相許，以解路途之中的空虛寂寞冷呢。
想到此處，李凌卻是有些上火起來，因為他現在的這具身體也就是十一二歲，褲襠里連毛還沒長一根，恐怕很難和美女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正自憤憤間，腳下樹枝傳來一陣晃動，少年馬上來了精神，飛快的抓起樹枝手一抖，一條大魚被甩出水面，由此帶來的喜悅心情沖淡了不能和美女發生不可描述事情帶來的鬱悶之情。
眼看太陽西斜，少年才從大石上直起身子，把篝火弄熄，這才轉身離開。
穿過山峰，在一處避風的旮旯處，有一間用乾草和樹枝搭建的簡陋茅草屋。
這裡就是李凌搭建的臨時住處了。
少年推開門，把手中的烤魚望牆角一扔，「老傢伙，死了沒有？吃飯了。」
一個身影躺在角落裡的簡陋床上，赫然就是當日那個從天而降的老者。
老者一身血衣已經洗乾淨，不復之前的凄慘模樣，但臉頰深陷，瘦的皮包骨頭，恰如具乾屍一般。
「我教你的吐納之術你現在每天都練習么？」
老者坐起身子，拿起一條烤魚撕下一口吞下，抬頭問在一旁準備燒水的少年。
「練了啊，可我練了這半年還是沒有體會到你說的氣感啊，照這樣下去猴年馬月能修鍊到武者一重境啊？」
少年似轉念想到了什麼，追問：「我說老傢伙，你不是很牛逼么？有沒有絕世靈丹啦，萬年人蔘，千年首烏什麼的東西？讓我吃了一下就變成那種萬中無一的高手，好儘快完成你提的那幾個條件啊。」
老者忍不住白了少年一眼，冷笑道：「莫不說世間沒有這樣的靈藥，即使有，以你現在的境界服用了之後也會爆體而亡。」
「那算了，我本來也沒有想著完成你提的幾個要求。」少年漫不經心的回答了一句。
聞言，老者一怔，呼呼喘了幾口氣，強抑怒火，「你可知你和我已經締結了泣血盟誓，如果四十年內你不能完成那幾個要求，必遭誓約反噬橫死。」
少年沉默片刻，卻是淡淡道：「你提的那幾個條件太苛刻了，讓我短短几十年去擊敗哪些成名已久的老怪物，說笑話呢，人生短短數十年，給自己那麼重的枷鎖不免活的太累了吧。」
「你…」
「修鍊者逆天行事，當與天相鬥，自強不息，似你這般心態，怎能求得長生之道，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收你為徒。」
少年白了一眼怒氣沖沖的老者，「那是你沒得選擇。」
還能不能在一起好好的聊天了？
老者無語了。
「還有就是你教我的都是一些武道的修鍊功法，卻教我對付哪些修仙者。」
少年嗤笑一聲，道：「這不是拿雞蛋去碰石頭么？」
「你懂個屁。」
老者氣的吹鬍子瞪眼，「枉費老夫一片好心，黃口小兒那裡懂武道修鍊的好處，古往今來，大部分的修鍊者都只知淬鍊元神，又怎知肉身好比土地，元神比作田地中的莊稼，只有土地肥沃，才能長出好的莊稼，一味的淬鍊元神不過是捨近求遠罷了。」
「照你這麼說，武道大宗師修真豈不是事倍功半？」
聽到少年的回答，老者沉思半晌，道：「話雖是這樣說，但武道修鍊，即使天資卓越者，也要三四十年，更不要提那些窮五六十年進階武道大宗師的人物了，那時候體內先天元氣消失殆盡，再凝練元神卻是千難萬難了。」
老者望著少年的獨眼爆發出熾熱光芒，「但只要一個人在十六歲元陽未失前進階武道大宗師，再轉修仙道，進境自然是一日千里，我觀你骨骼，今年剛滿十一歲，你只要用五年時間進階武道大宗師，再用四十年時間，未嘗不可達到那無數修士夢寐以求的境界，完成我的幾個遺願自然不在話下。」
「五年？」
少年忍不住笑出聲來，「老傢伙，你也太抬舉我了吧，別人用三四十年甚至一生才能達到的境界，讓我五年就達到，我自問做不到，你還是找別人吧！」
「事情不做又怎知做不到呢？」老者眼中的光芒漸漸熄滅，語氣竟變得蕭索起來，「就像你說的，我沒得選擇，我們上清宗數代單傳，如果到了我這一代而絕了宗門傳承，我無顏去見師門列祖列宗，你就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刻苦修鍊五年何妨。」
少年素來是吃軟不吃硬的主，迎著老者期盼眼神，心底一軟，半晌道：「好吧，我答應你試一試，但我醜話說前頭，我只能儘力一試，成不成就只能聽天命了。」
老者欣慰道：「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小子雖然人小鬼大，但觀相卻是個守信之人，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你也應該收收心，來修鍊武道了，不然只怕我前腳走，後腳你小子小命就不保。」
「嗯？」少年有些納悶，「老傢伙，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以為這島上太平無事，這些日子不過是老夫的煞氣鎮住了那些妖魔小丑，不敢輕舉妄動，你這血食對它們來說可是大補之物，老夫一旦歸西，它們自然蜂擁而至，你無半點自保之力，到時候還不是一命嗚呼。」
「什麼妖魔小丑？」少年有些半信半疑。
老者哼了一聲，「不過是一些精怪，屍鬼罷了，你不信？好！老夫今夜就收斂煞氣，那些鬼怪聞到血食味道，還不蜂擁而至，你自然知道老夫說的沒錯。」
……
今夜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樣，屋外靜悄悄，一絲風也無。
往日不住啼鳴的夜梟也銷聲匿跡，萬籟俱寂，憑空多了幾分壓抑。
李凌翻身睜開眼睛，望向角落裡的老者，後者似感覺到他的目光，抬起頭來，壓低聲音道：「小子，你從門縫裡看看，它們好像來了。」
「你嚇唬誰呢。」李凌嗤之以鼻，但好奇之下，卻是翻身坐起來到門口，眼睛貼著門縫想外看去。
月色如水，灑滿山間，樹木影子倒映，影影綽綽，和往日相比好像靜謐了太多。
「老傢伙騙…」
剩下的字被李凌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瞳孔緩緩放大，握緊拳頭，心臟不自覺的加快起來。
遠處樹影下幾團森白的火焰飄飄蕩蕩，向這邊移動過來，不斷變幻形狀。
一塊山石悄然滾落，地面上伸出一條骷髏手掌，咔嗒作響，慢慢的一具殘破的骷髏攀爬而上，頭骨中兩團幽藍火焰照的四下森然。
呼呼風聲中，一隻巨大怪鳥從天而降，抖擻肉翼，化作頭生雙角，六條爪子，但卻長著一張女人臉的怪物。
骷髏和幽靈緩緩向茅屋移動，那怪鳥化作的精怪卻定在原地，血紅眸子滿是狐疑，喉間發出陣陣低吼。
浪聲忽起，似有一道巨浪狠狠撞擊在山崖之上，銀光自山崖下飛出，現出一個上半身女子，腰部以下魚身的怪物。
怪鳥所化怪物吃了一驚，吼聲頓止，似對魚身怪物很是忌憚，慢慢退後了幾步，似乎要覓路逃走。
屋內少年瞪大眼睛，眼前出現情景給他帶來了太大的震撼。
「這些不過是一些低級妖魔，但要你的小命卻是綽綽有餘了。」
老者聲音低沉，「怎麼樣？這下你信了吧。」
少年抹了抹額間冷汗，下意識的點點頭，一時忘了搭話。
「就這點膽量！」老者重重的哼了一聲，「這些小妖之中也就那那魚妖已生成了內丹，待我施法抓來給你煉製幾枚鍛骨的丹藥吧。」
看李凌還楞在當地，老者怒道：「別看了，過來扶我起來。」
少年知道老者要施法，精神一振，忙上前扶起老者。
「小子，仔細看清楚了。」
老者重重呼了口氣，單手連連揮動，手指間綻放金色光華，在虛空之中畫出一張玄異圖案，而後一掌猛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