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三個月後，封后大典很盛大。
朝臣慶賀。
靈傾既沒有隨同太后一起去，也沒有像那些大臣一樣，站著看皇后從紅毯上走過，一步步走到皇帝身邊。
獻上祝語。
像昨日前日一樣，躺在外面曬著太陽。
沒有什麼好想的。
早都已經註定好了的。
短短一年時間，後宮傳出喜訊。
淑妃、柔良人有孕。
十月後順利產下皇長子皇次子。
皇次子交由太后撫養。
之後每年都有，妃嬪有喜的喜訊傳出。
有喜事就有喪事，被太后暗中處死的妃嬪不在少數，只因她們動了不該有的念頭。
宮中以皇子為重，皇子越多則代表昌盛繁榮。
恰好能讓阮玉幽看重的，除了靈傾就是皇嗣。
就連為什麼這麼重視皇嗣，都是因為靈傾。
又是二十年過去了，很多皇子公主都已娶妻嫁夫，成家立業，生下後代。
夭折的皇嗣也不在少數。
靈傾在封后大典之後的第四個月，就搬回王府。
一改以前的裝扮，換上了男裝。
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時常入宮之後，她也換上朝服，像同僚一樣，每日朝九晚五去上朝。
後來靈傾也娶了一位夫人，中間發生了很多事，好在最後她留下來了。
兩人育有一子一女，與天下人料想的一樣，永安王養著別人與夫人的孩子。
這讓她成為了，全天下的笑柄。
就算最後那個地痞流氓，被悄悄處死，流言也無法平息。
無法鎮壓，流言就是真相。
隨著時間的流逝，雖然明面上不會有人說，實際上多得是人在取笑，這也被當成案例，一次次與後輩提起。
皇子都已經羽翼漸豐，明面暗地的爭鬥，都在皇帝太后皇后的默許中進行。
三年後，皇帝駕崩。
嫡子繼位。
王府內，父子兩個穿上朝服，一如往日的並肩而行。
靈傾突然感慨萬千，兒子蕭青陽不知什麼時候起，長高了，比現在的她高了一個頭多些。
「現在我才發現，青陽已經比父親我高了這麼多了，真是時間匆匆，忽然停下來一看，早已物是人非。」
蕭青陽直接跪在大街上，說：「是兒子的錯，是兒子太忙，讓父親擔憂了。」
靈傾在他下跪時就停下腳步，低頭看著他說：「你沒有錯，年輕人忙點是好事，擔憂更是從未有過，你是我的孩子，有幾斤幾兩，我做父親的最是清楚。
你做得很好，擁護你妹夫成了新王，保住了你妹夫一命，上紓也成了皇后，太后和太皇太后都很滿意。」
「可父親你並不滿意。」
「我當然不滿意，我不想你妹妹永遠困在那個金籠子里，也不想你被束綁在那個框架上，成為一個你厭惡的人。
可這是你們願意的，我的意見並不重要，這是常見的少數服從多數。
起來吧，這只是普通父子之間的談話。
今天突然說這些是因為，我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一停下來定下一看，最先出世的皇子公主們都已長大。
你也在朝堂中身居要職，是新帝的心腹近臣，先帝已去，皇后現在也成了太后，太皇太后呢？她已經老了，當初的滿頭青絲成了現在的白髮。
你母親也已經步入中年，體態開始豐腴，精緻的妝容下多了她討厭的斑紋，昨天我還看見她的鬢角，多了一根白髮。
我呢！還是這副少年的模樣。」
天還未亮。
在靈傾還是少年時，她身邊的人都已經老了，準備開始一個接一個離開了。
現在她才知道，太皇太後為她考慮得很周全，只留她在這一百年，一百年後她還記得這段時間，總不會這麼苦了。
「父親。」蕭青陽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在人群里二十多年了，人的大道理我都懂。
青陽，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有十九歲了吧！再沒有心儀的姑娘，新帝就要給你賜婚，去鞏固他未穩的根基了，你想你的婚姻成為政治的犧牲品嗎？
文護哥哥，不！聖陣將軍府的大小姐心悅你，眾所周知。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
父親知道你也喜歡她，可你一直覺得你配不上，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跟你和你妹妹重小說到大，你們養在我膝下，那就是我的孩子，無關其他。
繼承我的血脈並不好。需要背負的太多了，永生不過是場幻夢，三百年後這天地都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異世才是最終的歸宿，那裡只有黑夜。
算了，跟你說這些你也聽不懂，你還小。沒人覺得永生不好，不必懼怕死亡，可世上哪有什麼感同身受。
我們都有羨慕且得不到的東西，對我來說……你們現在這樣就很好。」
一百年後。
正值元旦。
一位身穿紫色大裘的姑娘，打著一把紅傘走在大街上。
明明沒有下雪，撐著紅傘這一奇怪舉動，引得行人側目。
走了一路，都沒有人敢上前去問上一句。
只因這位姑娘一看就是位達官貴人，不敢冒犯。
紅傘隨著手腕來迴轉動，傘面上的兩尾魚兒像活了一樣，在傘面上嬉戲。
掛在傘沿下的那個金色鈴鐺，鐺鐺響著。
一步一步走離皇城城門。
城門外，有一個人也是剛到。
還是那一身黑衣，眼熟的面具，嶄新的斗笠。
靈傾向他走去，還差兩步就撞上的距離停下，整整九十多年未曾見面的兩人，再次見面了。
淵歸接過那一把紅傘，對她說：「久等了，主子。」
靈傾心情很好，真的很好。
笑著說：「一樣，久等了。」
經年一別，靈傾比淵歸記憶中的靈傾，更真實了。
一百年前的靈傾，看似對世間不感興趣，看似什麼都放下了，但內心往往都放不下。
現在她是真放下了，失去太多讓她覺得，擁有毫無意義。
不如一開始什麼都沒有，做一個盡可，能隨心而動的妖怪。
至於淵歸，他怎麼樣沒人知道。
一人，一隻半人高的黑色大貓結伴同行。
靈傾做為淵歸的靈獸，顯露真身伴於左右，為他樹立了一個奇怪的名聲。
如果有緣，看到一個戴著面具的黑衣人，和他身邊的那隻黑色大貓。
仔細看它，眼睛是不是一黑一藍，四隻爪子是不是白色的，身後是不是長有兩條長長的尾巴。
如果是真的，不要害怕。大著膽子走上去，跪著虔誠的說出心裡的願望。
「你想重得皇帝的重用，好！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