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鮫人上半身人身，下半身是一條巨大的魚尾，且生來面容醜陋不堪，修鍊的方式只有一種。
吃人。
吃的人越多，皮相越好看，修為也越深厚，活的也就越久。
反之，只能活三十年。
鮫人最有價值的除了能變成珍珠的眼淚，悅耳的歌喉和魅惑的皮相之外，就是他們適合做為修鍊鼎爐的身體。
「永安，鮫人不是什麼稀罕物件，每回拍賣會都會有那麼幾條，據說你的真身是一隻小巧可愛的黑貓，這鮫人肉質鮮美順滑，你也難得來一次，不如這幾條鮫人，本座就買下來送你了。」
相瑤仔細感受著靈傾周圍的妖氣波動，看看她準備怎麼處理現在的情況。
在場因為相瑤的挑釁，無人敢出聲吵擾。
剩下的幾位王事不關己，還不打算出聲圓場。
萬眾矚目的靈傾，一口一口吃掉手上的粽子，洗乾淨黏在手上的糯米，站起來看向霜笙閣的方向，說：「如果你就此閉嘴，興許我還能讓你再風光的多活幾年。
如果你不識好歹，這下面就是北山，地廣人稀，你我下去。正好，本王最近想吃蛇羹。」
狂妄。
「在本王面前，你們就不要再對自己使用尊稱了，在我眼裡你們與雜碎根本毫無分別。」
「鮫人記得好好的給本王送來，掉一片鱗一根頭髮，就用你自己的補上。」
「最後這兩個字是本王送給，在坐的諸位的。它叫「識趣」。」
第一天的拍賣會總算是有驚無險的結束了。
靈傾被淵歸抱在懷裡，有一下沒一下的順著毛。
盯著站在幾步之外的的魔種，雙目無神。
靈傾的反應，淵歸看在眼裡。
明明上一世是靈傾是看他看得雙目出神，還想辦法綁了他來這坐了一陣。
現在，這隻魔種一被帶進來，靈傾眼裡就再也看不見其他了。
陳希被看得心情坎坷不安，身子都在發抖，光是站著就已經很難了。
頭不敢低下去，生怕被眼前這位暴虐的妖王擰斷。背上額頭冷汗直冒。
靈傾回過神來己經是一刻鐘之後的事了。
動了動身子換了個更舒服的體位，抓著淵歸的手，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柔聲問道：「你好好介紹一下你自己。」
陳希跪在地上，開始訴說：「回大王，我姓陳，名單一個希字，有世間珍寶的意思，父母雙亡，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在這世間了。」
「行了，走吧，離開這裡，隨便去哪都可以，就是別出現在我眼前。」
靈傾這樣說，爽快得很，淵歸陳希都沒有料想到。
「多謝大王。」陳希唯怕遲多一刻她會反悔，提著裙子小心退出去。
一到門外就邁腿狂奔。
雙腿在地上奔跑的聲音傳到靈傾耳朵里，不知為什麼她聽著難受。
在她走後，變回原型的靈傾立刻就將頭埋進淵歸的臂彎里，發出小小的嗚嗚聲。
淵歸沒想到這次她會這麼決絕，不好說話索性就不說，在這好好陪著。
抱著它的身子，撫摸著烏黑柔軟的貓毛。
拍賣會順利結束，王與王之間的矛盾沒有再爆發，修士道士也都安分守己，沒有鬧出什麼問題。
人妖相繼離開，然後就是妖皇們的聚會。
中間的舞女姿色各有風情。
這場聚會就像不是聚會一般，每一位皇都在專心品嘗著菜肴，不發一言。
靈傾也一樣，淵歸在一旁陪著。
靈傾的宴桌上擺著的都是凡人的菜式，淵歸也陪著吃上兩口。
這是一場無聲無息的較量，誰先有破綻，就要迎接其餘妖皇的問候。
舞女一波換一波，聲樂舞姿不帶重樣。
有幾波舞女膽大包天，跳完了直接坐到王旁邊，或依偎在他們懷裡，美酒交遞。
或軀體橫露，大大方方的供在場的所有妖、王觀賞。
靈傾這是這場里難得的清凈地，只坐了一位正經舞妖。
紫色的舞裙包裹著火辣性感的軀體，半透明的面紗遮住了她的下半張臉。
當著淵歸的面拿下靈傾端起的酒杯，在靈傾有了那麼半分注意的目光中，倒掉裡面的烈酒，再緩緩倒上她準備的爽口清甜的清酒，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中送入口中。
靈傾對她伸出了手。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舞妖，會被靈傾掀飛出去時。
靈傾的手落在了她戴有面紗的臉上，指腹隔著薄薄的一層面紗輕輕摩挲著她的臉，說：「你這一張抹了口脂的紅唇真好看。」
舞妖的手搭在靈傾手上，讓她的一整隻手都覆在臉上，調笑著說：「王您真會哄人家開心，明明就沒有看人家。」
靈傾不著痕迹的抽回手，將被她碰過的酒杯隨手捏成粉末，然後繼續吃著淵歸給她夾在碗里的食物。
一會兒沒看，就已經堆出了個小尖鋒了。
淵歸抓著靈傾摸人臉的右手，掏出帕子仔細擦拭，靈傾只能委屈下自己，用左手夾菜。
桌上不著聲色的多了一個茶碗，看來剛才那一會兒他也沒閑著。
就這樣坐在中間，桌上的菜吃完一份立刻就有新的遞上來，直到宴會結束。
靈傾直接的就不想動彈，變回原型定定坐在那兒消食，淵歸直接抱著主子離開會場。
靈傾頭靠在淵歸懷裡，用著小小無力的聲音跟他說：「走慢點，動作不要太大。」
淵歸當然知道主子這是被撐著了，還有嘴酸。
「主子這是吃多撐著了，一個一個時辰多的宴會，足足吃了一個時辰多，真是辛苦，以後這個拍賣會，不來了。」
「嗯。」
靈傾無力的應了一聲。
閉上眼睛眯了一會兒，腦海中突然閃過陳希那與太后無比相似的面龐，掙扎了好一會兒才決定不去打擾她。
「那兩條魚，你準備怎麼處置。」
淵歸答道：「主子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靈傾掙扎著撐起身子，看到的只有他戴在臉上的面具，只是匆匆一眼。
「一會兒路過南海，就把那兩條魚丟下去，聞著都是魚腥味，不舒服。
還有你的面具，戴好點。」
淵歸沒有一瞬間的猶豫，出去將面具擺弄好。
腦子裡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還有一個彈窗出現在他面前。
［重大分歧，重大分歧。］
這是怎麼了。
［宿主還記得這兩條鮫人，上一世是被宗家圈養在別府的蓮池中。］
記得，主子的餘孽凶黨。
［雖然這兩條鮫人在宗家在世時默默無聞，但宗家死後，回歸南海的它們不但吞食同族，襲擊海上船隻和沿海村莊。］
［五百年內它們就吞食了上千名凡人，這裡是一個重大的轉折點。］
無妨，只是一些凡人而已，不打緊。
能為主子做出貢獻，死在我的手裡，是他們求都求不來的無上榮光。
黑暗的里閣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存放在透明琉璃缸的兩條鮫人蜷縮在角落，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般。
正是因為永安王的狠話，讓它們保存在琉璃缸里，完好至今。
也正是因為那場轟動全城的爭論，讓眾妖眾人看出來，這位妖王是個暴虐成性不好相與的。
不知道等待著它們的是什麼，不論是淪為鼎爐或者食物，對它們都是絕路。
差別不大。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掙扎不過是死前的那一點波瀾，很快就會歸於平靜，根本毫無意義。
或者可能會死得更慘。
里閣的木門突然打開，亮光從那蔓延進來，長長的黑色影子讓這兩條鮫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即使早就料想到結局，此時此刻又怎能真正的坦然接受和面對。
淵歸的踏入，讓黑暗的里閣充滿光亮，這對在黑暗中待了幾天幾夜的鮫人來說是一大刺激。
淵歸走到那琉璃缸前，對它們傳達了靈傾的命令。
剛一張開口，就聽見了靈傾在叫他。
聲音很響，在轎上回蕩。
淵歸合上嘴，走出里閣。
平靜的水面上泛起水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