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一時間，席間的仙家們紛紛起身行禮。
玲瓏卻沒動，伸手端起跟前的酒盞嘗了口，眼眸半眯。
稍頃，在一眾仙侍們的簇擁下，天帝和天後緩緩的走了進來。
遠遠的，金黃與淡紅的兩抹仙澤交織，隨著兩人的走近，兩抹仙澤又像是化作了雲霧，四散了去。
天帝與天後坐定，一眼就看到了席間的玲瓏，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玲瓏淡笑著點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宴席開始前，玲瓏留意到天後四下環顧了眼，又偏頭問身旁的仙侍，「芷蘿公主怎麼還未到？」
玲瓏挑了挑眉，不再留意仙侍的回話，關注起席間剛剛開始的歌舞了。
仙樂聲聲，美人在瑤池裡穿梭，仙氣飄飄的衣袖伴隨著她們柔軟的舞姿，倒也看得仙家們如痴如醉。
這期間，也有個不安份的，比如，帝辛。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西海太子龍煜的身邊，屢屢為難龍煜，動靜不大，不知道是天帝天後沒注意到，還是視而不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玲瓏將目光從美人身上收回，轉眼朝龍煜的方向看去——
此刻，龍煜髮髻微散，似有酒水從他的頭頂淌下來，他身邊不遠處，始作俑者，正拿著酒盞笑得開心。
一旁的紫曇仙子一臉著急，幾次阻止未果。
隔著一段距離，玲瓏依舊清晰的看到那人一臉清冷，鳳眸中淡漠愈發的淡薄，有酒水從他的眼帘處滴落，彷彿要將他眸中的淡漠暈染開來。
玲瓏看得津津有味，一時倒覺得比席中那歌舞有意思多了。
紫曇仙子卻再也忍不住了，在歌舞快要結束時，起身行至席間，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樂聲一頓，仙女們停下舞姿，紛紛站到一邊。
天帝皺了眉，有些不悅的發問，「紫曇仙子這是作甚！」
聞言，紫曇仙子袖中的雙手攏在一起，目光在龍煜和帝辛兩人的身上來來回回，卻在看到前者越發清冷淡漠的表情時，心中微微咯噔了下。
早在紫曇仙子跪在席間的時候，帝辛就離開了龍煜的席座，隔著兩位仙家的距離，他正冷冷的盯著紫曇。
紫曇正斟酌著要不要開口，突然聽到一聲響，抬頭時，卻正好看到帝辛從席間的位置滾了下去，好不狼狽。
玲瓏攏了攏衣袖，看著帝辛在席間站起，一臉惱羞成怒的模樣，她淡淡的勾了勾唇角，心道，惡人自然要由惡人來磨。
卻不想，不遠處的龍煜朝她淡淡的撇了一眼。
玲瓏輕輕一笑，不甚在意。
這一鬧，天帝頓時生了怒意，拂手將桌前的杯盞擲上帝辛的額頭，「鬧什麼！」
鈍痛從額際向全身蔓延，帝辛卻不敢說半個痛字，老老實實的跪在了席間。
席中的氣氛一度凝窒。
這時候，玲瓏撫著衣袖從席間站起了身，朝著天帝的方向撇了一眼，「這天界的百花宴倒是越來越沒意思了。」
說完，她便施施然的出了瑤池，留下一眾仙家們面面相覷。
——
玲瓏這人向來肆意，有時候任性胡鬧起來，誰的面子也不給，只是那畢竟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這麼多年過去，她的性子沉斂不少，但骨子裡的那份肆意，還是無人能及。
百花宴，她說走就走了，偏偏還沒有人敢說半句閑話。
玲瓏從瑤池出來，還在老遠就看到剛才被自己用玲瓏佩誆下橋的隨身仙侍青檸和青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上了橋。
見她走近，兩人迎了上來。
青檸將手中的散發著淡藍光澤的玲瓏佩朝玲瓏遞過去，面不改色的開口，「尊主，以後不要用這個戲弄我們了，玲瓏佩不是小事。」
玲瓏接過玲瓏佩隨手繫到腰間，她看著青檸和青心，笑得一臉爛漫，「所以呀，你們兩人不要老是在我跟前講這些規矩了，青珠和青鸞就比你們兩好多了。」
青檸、青心、青鸞、青珠這四個仙侍是女媧娘娘特意選給玲瓏的。
青檸和青心性子沉穩，而青鸞和青珠則相反。
三百年前，也正是青鸞和青珠陪伴玲瓏在天界呆了那麼長的時間。
也正是如此，玲瓏才會和帝雅成為天界的小魔王。
青檸和青心互看一眼，沒有開口。
料到兩人會是這個反映，玲瓏也沒有意外，依舊笑眯眯的，手擱在腰間纏晃著腰間的玲瓏佩，「走，三百年沒有來天界了，我們四處逛逛。」
話畢，玲瓏緩步下了橋，兩個仙侍從後跟上。
先走的玲瓏自然不知道，在宴散的時候，芷蘿公主趕了過來，在天帝跟前告了她一狀。
……
逛到帝雅的宮中的時候，玲瓏眉眼的中那抹肆意悄然淡去。
精緻的宮樓外，玲瓏遲遲未動。
硃紅色的宮門半開，渺渺的仙氣中，依稀看見有仙侍在裡頭來來回回。
「三百年了。」
玲瓏抬手撫上硃紅色的宮門，嘆了口氣。
帝雅入世也有三百年了，當年的事……
想起過往，玲瓏心中有些鬱郁，站在門外，卻始終沒有進去。
良久，玲瓏轉身，「去天河吧。」
青檸和青心自然沒有二話。
一路行至天河，還在老遠，玲瓏便看到小霸王帝辛換了一身藍裳站在天河邊，紫曇仙子卻跪在了他的腳邊。
他一臉忿忿，似乎在說著什麼。
玲瓏便止了腳步，這個情形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小霸王不記仇，就不是小霸王了。
讓玲瓏覺得有意思的是，龍煜也來了，依舊還是那身白衫，不過身上的臟污已經不見，他負手站在不遠處，周身縈繞著淡淡仙澤，一身清貴如許。
然後，玲瓏便看著龍煜施術幻化著一個仙侍，不一會兒，帝辛便被那仙侍支開了。
待帝辛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天河邊，龍煜才緩緩的走了過去。
略彎了腰，他抬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紫曇。
修長的指落在紫裳上，骨節分明，竟是那樣的好看。
紫曇怔了怔，似乎有些意外，身子卻被龍煜握住她臂彎的大手扶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紫曇的語氣有些擔憂。
龍煜鬆開手，淡淡道，「仙子大可不必如此，龍煜並不想欠他人人情。」
紫曇仙子一陣錯愕，龍煜卻已轉身離開。
與玲瓏擦肩而過時，龍煜朝她不卑不亢的行了一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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