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洗鍊

冷靜地想過今後可能遇到的麻煩，他依然沒有畏懼的感覺，畢竟那些都是尚未發生的事情。而且，視線低略於那人腰牌一眼，林虎默默對比過武者的段位與武力之間的關係后，認為自己的小命暫時安全。

但只是這樣肯定不行，到底得罪了人，是敵非友，何況那敵的地位比自己要高。屆時對方暗刀架起，難道要裝作毫不知情，尤如幾歲兒童般，引頸待戮？

腦中搜索起前世看得上的內功心法，林虎心頭一動，主意便定，認為偷偷練些招式也是無妨。前些日子是他糊塗，太瞧得起自己，以致忘了身份。

想到今時不同往日，他當前僅是幾串銅錢就達成買賣的玩意，根骨再好也是沒得家族倚勢，什麼都不會的小孩。即使半途沒有夭折，短期走向根本不會有人在意。誰讓成本擺在這裡，這裡只是集訓練習？

此間武力，雖分三六九等，武者地位尊貴，但也不是卓然。那些排得上卓然的，身後皆有一個勢力的資源支撐，沒辦法，誰讓武者是人，是人都要物質支持。

且江湖拚鬥，本沒什麼顧忌多言，暗招明招，悉數使來，早已形成大族鼎立，高階心法武訣壟斷。以此，便憤然產生雙拳難敵四手之憾，引得心思叵測之徒散布殘缺功法，擬為秘笈，大膽呼喝一陣，便能引來一眾開派立幫。

小世界有小世界的玩法，誰要抓住了少些規列，餘生便可過得相當簡單鬆快，僅僅是勸旁人如何如何便能衣食無愁，運作好的，一輩子衣食無憂且小有榮耀也未嘗不能。

以此，上下開始分階，大宗族拚鬥不休，彼此豪橫過罷，還活著的便瞪著對家虎視眈眈，不再妄動。小幫派盡數依附，如猛獸皮毛中的虱子。但終究是人，所以懂得控制數目。

為了不使宿主厭煩，也為證實自己有用，他們儘可能的控制江湖中初生的勢力數量，也於暗中挑撥離間，攪動武林活水，為大宗族龍鳳子弟們，準備歷練之境，培養精英。

其餘的不在這二階當中之人，沒有誰敢確切保證惹事了還性命無虞，若非有機遇練得絕世神功，逍遙天下便是痴人說夢。

由此可見，實力最重要，暫時還管得了什麼別的呢？而他林武如今所在的這片小地方，撐死只算沒有邁進武林那片地的小土堆。他們這群小武徒，頂多算尚未抽芽的籽，連面見世界的資格都沒有，榨不出丁點價值，僅聚在一處看天是否賞飯而已。

收起莫名心火，林虎將嘴角的嘲弄抿平，看著那三段武師離去的背影。他什麼都做不了，只有服從。是為銘記武師離開前的交代，扎馬步群里的小孩同樣目送著出列後向山林走去的林虎，齊齊打了一個冷顫。

「你小子，既天賦卓越，擠在這群庸俗中不過浪費時間，以後師傅我的課，便都特允你往黑石潭下洗鍊吧」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叫餘下的孩子感覺到凜冬的寒冷。這來自掌管生死之人的惡意，毫不掩飾，卻叫當事之人感激涕零。

那人說的黑石潭四季寒冽，上方有一串瀑布，本不該是他們這群初來咋到的小娃娃開訓的內容。所以林虎去往地方時，目之所極的都是十一二歲的少年。

少年們依次排開，半身浸入潭中，身板被瀑布沖得通紅，有的已經泛紫，顯然是作其他訓練時，得的內傷。

如今天才剛亮，有的是時間領教這瀑布的威力，林虎不看其他，挑了個淺水處，默默站定其中，運起心訣來練。

遠遠的，張九便望見那小矮個的身影顫巍巍地沖刷在瀑布下，只剩脖子時隱時現，不由有些得意，覺得自己很是聰明，卻不知，在他將視線移開后，瀑布下的林虎直接沒入潭水中，手忙腳亂地藉機學起了潛泳。

又半刻鐘，林虎覺得泳技已成，於是一個朝人跡稀少之處游去，中途順帶逮條活魚。然後便就淌上了岸剃去衣服搭於樹上后，生撕著魚肉送入，也不忌腥味，明白自己怕是趕不回去撈不著吃的，所以當前補充能量重要。

至於誰愛沖瀑布，美其名曰的洗鍊？林虎覺得這個問題一點意義都沒有，反正又不是跟功法心訣配合，純粹的叫他們保持畏懼之心罷了。

來這裡的，都是命不由己之人。他們現在的大多數，最希望的也不過是留住小命，吃上當天的飯，還能回自己睡覺的地方歇息。

但聽令行事已經在早遠時期，被刻在這群僥倖能夠在黑石潭下沖涼的少年的骨子裡，成為徹底不敢反抗的枷鎖。他們目中沒有光，即使沖得青紫，也只會想著忍一忍就過去了。

林虎不會，他才剛來，而且私以為他有資本，可以耍些滑頭。畢竟僅僅只是受到一個三段武者關照罷了，是帶他的武師又如何，對方視他為小蟲，只需捻根指頭就死，但卻又想做的不知不覺，如貓斗老鼠般，顯擺聰明之餘還想看獵物極盡掙扎。

哪知獵物只把他當作紙糊的老虎，若非身小，需要暫時猥瑣發育，所以才在他眼中便給予一些配合，待人不望了，就哧溜得飛快，做自己愛做的事情去。

雖不製造事端，卻不是不能。林虎不想做的事，便說明這個事還沒到緊要關頭。他認為自己是享樂主義，從了解了一些前世那麼佛系的回憶之後，便更加深信不疑。

三段武者在大宗門混得不怎麼樣，但顯然也夠配有名有姓了。在小門派中，有的還是精英弟子。而且武者每一次階段的進級都有風險，尤其要數一級衝擊二級，二級衝擊三級的風險更深。

只有納武氣入體，大通武脈並儲存武氣于丹田，做到收放自如者，才配三段武者之稱。所以，那個傢伙即使是三段，要死也必須只能死在沖階之上才不會引人懷疑。

趁此大約能夠保持相安無事的時間，林虎當然需要勤學苦練自己。以確保機會來臨時，做到真正的不知不覺，將那視自己為小蟲的傢伙麻痹死。所以他在吃完魚后，便盤腿打坐，運轉心訣起來。

如此一番，天黑得迅速，林虎睜開眼時，便曉得不會有人來尋自己。於是起身拍拍土，拎起還有點濕氣的外衣披上，又將剩下的半條魚身栓上草繩放水裡漂了漂。

眼尖地發現一個臉盆大的烏龜殼浸在泥里，林虎心思一轉，用隨身的朴刀扣出洗凈，再又敲打一番弄出個鍋形，舀點水後站起身來往回走，打算去住的地方做個魚湯，好給那倒霉孩子灌點，撐住點氣暫時別死，以免仇人意外死亡之跡安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