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番外:60
童定定看著若玉,眼中精光一閃,冷笑道:「你們竟傻子呢……」
話音一落,手裡端著的茶杯咣當一聲砸在地上,登時四分五裂。眾人都是一怔,下一刻,守衛們一擁而上,將他們四人團團圍在中間,里三層外三層無數把刀尖對準了他們,寒光閃閃,莫說一個鍾敏言會千萬指功,就是再來三個,也照樣被戳出窟窿。
若玉眼神微變,暗地尋思自己方才是否說了不該說的話。鍾敏言蒼白著臉,沉聲道:「副堂主是什麼意思?」
烏童冷道:「應當問問你自己是什麼意思。我前日聽說了一個有趣的消息,修仙大派也開始墮落到要派出探子潛入咱們這裡調查機密了。某人須得裝出被逐出師門的樣子,混進來。這消息你們有聽過嗎?」
鍾敏言眸光微閃,不動聲色,半晌,才道:「如此說來,副堂主方才一番招安,竟是耍我?」
烏童一時沒有說話,細細端詳他,從上到下,看著他倔強微翹的唇,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喉結,和深邃的見不到反光的眼。
這樣的少年,天生就應當沐浴在陽光下,沒有心計,哈哈傻笑著,和心愛的姑娘攜手到老。
很多事情,一點也不適合他,完全不適合他來做。他看了半晌,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輕道:「我並不是不信你。敏言,我只是不喜歡別人把我當傻子。」
他露出一些疲憊的神態,手指忽然一彈,那些守衛手裡的刀毫不留情地刺了上來,勢必要將他們幾個立斃當場。
禹司鳳將璇璣一把攬進懷裡。用脊背護住她。鍾敏言和若玉二人見當真要動手,便再也不客氣,抽出寶劍一一招架。
這二人都是名門正派的弟子,內息醇厚,掄劍之時,劍氣充盈,呼呼作響,只劃一個圈子,立即便將周圍的守衛迫開好幾步。
那些守衛並不是妖魔,大多是軒轅派投靠過來地弟子。還多是年輕的小輩,功夫只算平平,只不過仗著人多,先佔了上風,誰知對方一旦開始拚命,那一點上風很快也沒了。
包圍圈迅速被破開,禹司鳳立即將璇璣一把推出去。吩咐:「看著你二師兄!」
語畢,立即拔劍相助。璇璣自知受傷,沒辦法幫忙,當即朝五花大綁的陳敏覺跑去,將他身上的繩索解開。
所喜他身上雖然血污斑斑,但傷口大多已經結疤,沒什麼大礙,精神也還好,繩索解開之後活動活動酸麻的胳膊和腿。
恨恨道:「媽的!居然讓老子吃這麼個大虧!狗娘養的!」
他小時候就跟著混混跑南闖北,學得一肚子油腔滑調污言穢語,只是後來拜入褚磊門下,師父嚴威。不得不把肚子里那些別緻的淘氣收拾起。
這會正憋著火,便再也忍不住,顧不得璇璣在旁邊,一連串的髒話眼睛也不眨就罵了出來。
他見鍾敏言三人和那些守衛斗得正到好處,忍不住手癢,唾一口唾沫在手心裡,搓兩下,捋了袖子就要上前相助。
璇璣急忙攔住他,急道:「二師兄,你還受傷呢!不要過去幫倒忙了!」
陳敏覺哭笑不得地回頭。「喂,小師妹,不帶這麼損人的!」
她一本正經地說道:「不是損人。是事實。你這個樣子,過去本來就是幫倒忙。還是給傷口上藥包紮是正經。」
「靠……我就討厭她說話這麼直接……」陳敏覺嘀咕兩聲,確實也覺得力不從心,只得乖乖蹲在地上,讓璇璣給自己上藥。
忽然一眼瞥見烏童坐在上位,笑吟吟地看著下面,他對這個人是恨之入骨,早知道他不是什麼好鳥,這次居然真被他騎到了頭上。
他一時按捺不住,見烏童笑嘻嘻地完全沒有防備,腦中一熱,抬手就搶過璇璣腰上掛著的崩玉,一個箭步上前,要將他釘死在椅子上。璇璣急忙要阻攔,誰知還是遲了一步。
烏童眼角都沒有瞥一下,待他的劍刺到眼前,忽然伸出兩根手指,輕輕一夾,用一種抽大煙一般悠閑的姿態,穩穩地將崩玉夾在食中兩指之間。
陳敏覺臉色一變,當即抽劍,誰知那兩根手指竟比鋼鑄的還要堅硬,用力連抽幾不來。
他心知不好,當即丟開崩玉,掉臉就逃,誰知步,被烏童伸長胳膊,狠狠一把抓在他額頭上,按住,無論他怎麼掙扎反抗,都躲不過去。
「狗娘養的!操你奶奶!有種殺了老子!老子就是做鬼也不饒你!」陳敏覺半張臉被他一隻手掌抓著,像一隻被人用布袋套住頭的動物,只能四肢亂揮,竭盡全力也毫無辦法。他只覺幾乎要窒息,本能地就是破口大罵。
璇璣佩劍被他搶走,落在了烏童手上,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辦,旁邊和眾守衛拆招地三人早已大獲全勝,回頭見陳敏覺被烏童抓住,禹司鳳立即上前相助。
烏童冷冷一笑,將陳敏覺用力拋了出去,道:「接好了!」
那麼大一個人,竟然被他隨隨便便丟了老遠,橫衝直撞過來。鍾敏言只怕他撞在牆上受傷,只得抬手勉力接住,胳膊上猛然一沉,險些脫手,他死死抓住陳敏覺的腰帶,退了好幾步,最後用力撞在牆上,才算穩住身形。
心下忍不住驚駭,這幾年不見,烏童的本事居然大到如此地步!莫非他從妖魔那裡學會了什麼特殊的本領?
陳敏覺被這樣狼狽地一丟,倒再也沒罵出個所以然來。不是他不想罵,而是嚇傻了罵不出來。
烏童見鍾敏言臉色蒼白,神情倒還鎮定,再看看被他們幾個傷的七零八落的守衛,當即鼓掌笑道:「果然是好!很好!」
鍾敏言定定看著他,沒有說話。烏童便道:「你們兩個都可算是人才,既然要加入,我自然歡迎之極。但要進來,可不是嘴頭說說那麼容易。我怎麼知道不是那些修仙門派使的詭計呢?」
鍾敏言輕聲道:「既然副堂主存有疑心,那此事便不用再提。」
烏童見他轉身欲走的模樣,忽而笑道:「不提可以,那咱們的交易也不算成功。玲瓏地魂魄,還有你那個師兄,都得留下。你們要走,隨意。」
卑鄙!鍾敏言猛然轉頭,直直瞪著他。
烏童笑吟吟地看著他光彩灼人的眸子,輕聲道:「我可不是仁慈的神仙。你們要留下,可以,但要給我看誠意。若是不肯留下,我自然不會強迫,但你們要的東西,萬萬不要想拿走。」
眾人直到這時才發覺不小心中了他地圈套,他先是利誘,后是威脅。鍾敏言和若玉如果不加入他們那一夥,就別想救人。
璇璣不由自主捏緊了手裡的水晶瓶子。玲瓏的魂魄,就在裡面,飽含了整個生命的沉重,她好不容易握在手裡,怎麼能夠再交出去!鍾敏言和若玉互看一眼,發覺對方的臉都是比白紙還白。
他們不知不覺就被他困在圈套里。從進入不周山開始……
不,從四年前五大派通緝烏童開始,大圈套就開始一步一步運作,終於在今天將他們一網打盡!好毒辣的心腸,好陰險的手段!
若玉沉吟良久,才道:「副堂主要我們給誠意,不知怎樣才算誠意?」
烏童眉頭一挑:「為了讓我相信你們不是修仙門派派過來的姦細,就把這人殺了給我看,我便相信了。魂魄嘛,也隨你們帶走好了。」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陳敏覺,他臉色蒼白,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驚險遭遇中清醒過來。
然而聽到這番話,他地臉色比剛才還要白。回頭看了看鐘敏言,他突然又開始罵:「去你媽的!妖魔邪道!敏言,不要聽他胡扯!這裡就他一個人,咱們一起上,殺了他,衝出去!」
鍾敏言彷彿沒有聽到一樣,怔怔地看著烏童。
他端坐在椅子上,笑得很溫和,好像剛才不是叫他殺同門,而是讓他澆花一樣輕鬆。
「怎麼樣,敏言,若玉。想好了沒有?殺了這個人,你們從此就是我的親信,玲瓏地魂魄也給你們帶走。若是不殺他,魂魄就別想要,你們兩個嘛……被逐出師門,隨意浪跡天涯也可以。」
鍾敏言怔了半晌,終於動了動,轉身望向陳敏覺,什麼也沒說。
「殺不殺?」烏童惡意地笑,彷彿一隻在逗弄獵物的貓。其實他什麼都看穿了吧!
禹司鳳神色凝重。他早就看出鍾敏言根本不是真心歸順,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要裝模作樣,擺明了是在耍弄。
敏言!你應當能看出來的!不要再被他耍了!倘若大家此刻齊心協力,還有一半的機會能衝出去……倘若,被他這樣用言語迷惑,後果不堪設想!
他轉頭看向鍾敏言,他臉色蒼白,不知在想什麼。
忽然彷彿下了決心,轉身走向陳敏覺。陳敏覺驚得後退數步,叫道:「六子!喂!六子你瘋了?!鍾敏言!你腦子裡想什麼呢?!」
話音未落,只聽鏗地一聲,鍾敏言拔劍在手,雙眼黝黑,死死盯著自己,面上滿是殺氣。陳敏覺吃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的眼睛,彷彿是在看陌生人。
禹司鳳心下大急,厲聲道:「敏言!不要被他騙了!他早已……」
話音未落,只覺一股大力無聲無息地襲來,他先前竟一點也沒察覺到,當即就感到胸口和後背的要害彷彿被利器扎入一般,劇痛無比,他神色頹然,噴出一口血來,踉蹌數步,狠狠跪倒在地。
對面坐在椅子上的烏童,五指張開,正朝著他的方向,也不知他是用了什麼法子來偷襲。
「你太吵了,稍微安靜些。」他將手指蜷縮回去,繼續撐著下巴,又笑:「敏言,心愛的師妹和存有芥蒂的師兄,哪個更重要?無處可去和留在這裡享受清福。哪個更舒服?我不喜歡等待,速速給我一個答覆。」
禹司鳳神色渙然,嘴唇微微一動,想再提醒鍾敏言不要上當,可是身體已然遭受重創,竟是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璇璣含淚半跪在他身邊,死死抓住他的袖子,顫聲道:「你……你不要動……怎麼會……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禹司鳳失神地看著她蒼白的臉,他不知怎麼安慰她,因為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一點都不明白。
鍾敏言面上肌肉輕微抖動,忽而將眼一閉,大吼一聲,手裡地劍決絕地劃了出去——一道漂亮完美的弧線。
陳敏覺下意識地用手擋住胸前和頭顱的要害,其實他也知道這個動作是沒有意義的。
劍氣一旦射出,自己撞上之後立即會碎開。他只是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種地步。他們明明是來救人的。
不是嗎?胳膊上驟然一涼,彷彿是被什麼冰冷的東西輕輕擦了過去。除此之外,竟連一絲疼痛都感覺不到。
陳敏覺茫然睜開眼,低頭一看——他的右手,被齊肘割斷了。鮮血如泉涌,瞬間就染紅了他的衣服。他駭然地倒抽一口氣,劇痛下一刻洶湧而上,噬骨嚼魂一樣的疼,他只覺自己的心口彷彿也被鍾敏言這樣一劍切斷。
從裡到外,痛得他嘶聲狂吼,猛然跪在了地上。鍾敏言彷彿做錯事地小孩子,大難臨頭的那一刻。
令人意外的詭異的平靜。他眼怔怔地看著滿地的鮮血,手指下意識地鬆開,寶劍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他喃喃道:「我……我已經、無路可退了……」後面傳來大笑和鼓掌聲,他眉尖微微一動,身體卻彷彿凍僵了一樣,定定站在那裡。
烏童笑道:「你還是太心軟了!不過也罷,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
鍾敏言閉上眼,彷彿沒有聽見陳敏覺撕心裂肺一般的痛呼,他猛然轉身,咬牙跪在地上。沉聲道:「謝副堂主誇獎!」
烏童擺了擺手:「還不送你地朋友們離開這裡?」鍾敏言茫然回頭,一一看過廳中諸人,若玉臉色蒼白。
禹司鳳彷彿不認識他一樣地看著他,璇璣……
他心中一慟,璇璣抓著陳敏覺的斷手,淚如泉湧。
「你們……快滾!」他啞著嗓子。璇璣怔怔將陳敏覺的斷手放下,起身定定看著他。
她的目光是鍾敏言從未見過的陌生,冷而且木然,彷彿沒有一絲感情,漆黑得看不到一絲亮光。她身體在微微顫抖,冰冷的目光掃過他身上,轉向烏童。
「你是找死……」她喃喃說著,掌心忽而有銀光吞吐蔓延。她的崩玉劍方才被陳敏覺搶走刺殺烏童,結果反被烏童奪走。
此刻彷彿感應到了主人就在身邊,崩玉在烏童手中急速地顫抖起來,發出龍吟一般的鳴聲。
烏童驚愕地看著掌中的崩玉,只覺它突然變得極熱,竟然抓不住,脫手而出,在空中畫出一道銀色弧線,穩穩落在璇璣手中,一時間光彩大盛。
對了,這個小丫頭!他怎麼忘了,她身份特殊……
烏童趁她尚未發招,霍然從椅上起身,左手在空中微微一勾,璇璣只覺自己地左手不由自主跟著抬起來,原本套在中指上的那根指環飛了出去,為他一把抓住。
「你……」她一語未落,只見他左手又是一揮,自己頓覺一股大力撲面而來,就像是突然身處兩座山的夾縫間,巨風吹得人眼睛也睜不開,不由自主被吹得離地倒飛出她心知不好,轉頭見陳敏覺昏死過去倒在後面,抬手要去捉他,誰知居然沒抓到,手指擦過他的衣服,一瞬間就被那股怪風衝出了大廳。
禹司鳳大驚失色地拔腿就追,只聽烏童在後面厲聲高叫:「此人活著必成後患,不要讓他逃走!殺了他!」
他心中猛然一沉,知道對方起了殺意,自己今日只怕是九死一生,耳邊聽得後面有人追上,回頭一看,果然是鍾敏言和若玉二人。
他先時只當他們詐降,騙得玲瓏和陳敏覺回來,哪知事出突然,他們兩個居然是當真地,自己反被烏童反將一軍心中的驚駭有多深姑且不說,他受了厲害的內傷,如果鍾敏言和若玉兩人當真要動手,自己生還的希望根本是零。
「敏言!若玉!」他一邊跑一邊叫他倆地名字,只是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眼看快要到門口,就要追上璇璣,她被烏童吹起的怪風刮出來,狠狠撞在牆上,臉色青白,靠在那裡不能動。見到禹司鳳。
她眸光微動,似是要說話,卻說不出來。再見後面追上的鐘敏言二人,他倆臉上滿是殺氣,很顯然不是在玩耍,而是來真的。
「司……司鳳……」她勉強叫了一聲,眼角滾下淚水。顫聲道:「他們……他們一定是中了烏童的什麼魘術……怎麼辦……?」
禹司鳳心中難受之極,不知怎麼回答她,只得站定下來,護在她身前,轉身望著那兩人,半晌,才道:「為什麼?」
若玉沒說話,鍾敏言沉聲道:「良禽擇木而棲,沒有為什麼。褚磊有眼無珠。將我趕出來,天下之大,也未必只有一個少陽派!」
禹司鳳心中疑惑到了極點,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他們。可是這種情況如何相問?
他見鍾敏言舉起手裡地劍,上面劍氣充盈,顯然是要放出劍氣將自己亂刃剮死,當下昂首道:「好歹是朋友一場!你們要殺,就來殺我一個,不要動璇璣!」
若玉笑了一聲,張嘴好像是要說話,誰知下一刻劍光竄起,貼著禹司鳳的腰胯,蛇行一般。
這是離澤宮的一招劍法。聲東擊西之用地,那劍眼看就要刺進禹司鳳地小腹里,忽而一轉。
直直刺向後面動彈不得的璇璣。—「你!」禹司鳳勃然大怒,本能地轉身一把推開璇璣,哪知那劍忽而掉頭游過來,他再也避讓不及,胸口猛然一涼,被那柄劍貫胸而入。
耳旁傳來兩聲驚呼,是璇璣和鍾敏言的。他渙然抬眼,只覺眼前景物變得模糊不清,看看鐘敏言,他正死死咬著嘴唇,眼中豆大的淚水滾動,強忍住沒流下來。
禹司鳳嘴唇微微一合,低聲道:「敏言……璇璣她……」
話未說完,若玉收劍回去,他痛呼一聲,胸前鮮血狂飆,當即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恍惚中,睜眼去看若玉,他面具后的雙眼黝黑,裡面沒有一絲表情,就像是最深的洞穴,望不見底。他只覺渾身的氣力都隨著汩汩而出地鮮血而流失了,終於再也撐不住,昏死過去。
璇璣渾身顫抖,兩腿一軟,跪在他身邊,不可思議地撫著他蒼白的臉。「司鳳……?」
她喃喃叫著他的名字。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只是個噩夢……是的,一定是個噩夢。禹司鳳的身體漸漸變成透明的,彷彿馬上就要消失。
她驚叫一聲,抬手去撈,卻撈了個空,熒光自她懷裡溢出來,他真的消失了。
「別!」她猛然站起,拔腿要往外跑,要追上那些消失的熒光。身體忽然被人緊緊抱在懷裡,脖子上一涼,有幾滴水滴在上面。
鍾敏言地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璇璣,我已經沒退路了……回去見了師父,就告訴他,鍾敏言……幸不辱命!」
她一怔,忽然被他用力推了出去,眼前白光乍現,她叫了一聲:「六師兄!」
回頭看他,只覺他的面目漸漸模糊,彷彿被強光籠罩住。她只能看清,他臉上兩道縱橫的淚水,閃閃發亮。
眼前的白光越來越亮,她地身體彷彿忽然漂浮了起來,終於再也看不見他的臉。慢慢地,白光緩緩退去,她的身體好像觸到一個硬物,輕輕摔在上面,耳邊聽得清朗的山風吹過,她恍然如夢,茫然地四周一看,原來是回到了祭神台。
禹司鳳就躺在她身邊,身下已經聚集了一灘殷紅的鮮血。
璇璣兩手發抖,急急探向他的鼻息,只覺他呼吸雖然微弱,卻還活著。她忍不住淚盈餘眶,轉身死死抱住他。
什麼叫做物是人非,她此時此刻才算真正解得其中味。明明是五人意氣風發地前來救人,最後卻只回來兩個。
懷裡有什麼硬物磕著她,她慢慢伸手進去,拿出放在眼前。那水晶瓶子里,玲瓏的二魂六魄在日光下閃閃發亮,五彩斑斕地,美麗的像個夢。
還好……至少,救回了玲瓏。她淚流滿面,只覺眼前慢慢有黑暗降臨,很快就昏迷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