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著來
京中,天還沒亮,崇禎就早早的起床開始處理起了政務。
「豈有此理,朕沒想到,這種大逆不道的東西真是王則之寫的。
這戲文里的皇帝問臣下要銀子,求都求不來,可笑,可笑至極。
到了最後,這個無能的皇帝竟然自盡了,真是荒謬至極。
王則之到底想幹什麼?
話里話外的都在詛咒於朕,咒朕自盡,真是...真是亂臣賊子,該死。」
「皇上,皇上息怒啊,保重龍體啊。」王承恩小心翼翼的說道。
「狗奴才,事情已經查明,你還要替他說話,你也死有餘辜,朕就應該把你千刀萬剮了。」崇禎一腳喝翻了王承恩,拔出了天子劍,把劍架到了王承恩的脖子上。
「皇上啊,戲文不過是坊間百姓們的一點樂子,當不得真的。
再說晉王之死,實際上與王則之干係並不大啊,臣的麾下查實,晉王為了延續壽命吃了丹藥啊,丹藥為何物皇上難道不知道嗎?」
明光宗朱常洛崇禎的老爹,就是磕丹藥磕死的,要說崇禎不知道這個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朱常洛本來以為新君繼位,會有一番作為,但卻因紅丸案而駕崩。
朱常洛舉行登基大典后僅十天,也就是泰昌元年(1620年)八月初十日,就一病不起。
第二天的萬壽節,也取消了慶典。
八月十四日,泰昌帝病重,召內官崔文升治病。
崔文升本是鄭貴妃宮中的親信太監。
朱常洛即位以後,升為司禮監秉筆太監,朱常洛患病後,鄭貴妃指使崔文升以掌御藥房太監的身份向皇帝進「通利葯」,即大黃。
大黃相當於瀉藥。
所以,接下來的一晝夜,朱常洛連瀉三四十次,身體極度虛弱,處於衰竭狀態。
後來,廷臣們對於崔文升進葯的資格和所進藥物是否符合醫學原理兩點,對其進行猛烈的抨擊。
給事中楊漣說:「賊臣崔文升不知醫……妄為嘗試;如其知醫,則醫家有餘者泄之,不足者補之。皇上哀毀之餘,一日萬幾,於法正宜清補,文升反投相伐之劑。」
楊漣認為,朱常洛本來身體就虛弱,應當進補,而崔文升反而進以瀉藥,其心叵測。
當時,朱常洛生母王氏外家、原皇太子妃郭氏外家兩家外戚都認為其中必有陰謀,遍謁朝中大臣,哭訴宮禁凶危之狀:「崔文升葯,故也,非誤也!」
泰昌元年(1620年)八月二十八日,朱常洛召英國公張惟賢、內閣首輔方從哲等十三人進宮,讓皇長子出來見他們,頗有託孤的意思並下令將崔文升逐出皇宮。
泰昌元年(1620年)八月二十九日,鴻臚寺丞李可灼說有仙丹要呈獻給皇上。
太監們不敢做主,將事情稟告內閣大臣方從哲。
方從哲說:「彼稱仙丹,便不敢信。」
接著,內閣大臣們進乾清宮探視朱常洛。
朱常洛此時已著意安排後事,將皇長子交由閣臣小心輔佐,又問起自己的陵墓的營建事宜。
在安排好一切之後,朱常洛問:「有鴻臚寺官進葯,何在?」
方從哲說:「鴻臚寺丞李可灼自雲仙丹,臣等未敢輕信。」
朱常洛自知命在旦夕,遂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命李可灼入宮獻葯。
到中午時分,李可灼調製好一顆紅色藥丸,讓皇帝服用。
朱常洛服完紅丸后,感覺還好,讓內侍傳話說:「聖體用藥后,暖潤舒暢,思進飲膳。」
傍晚,朱常洛命李可灼再進一粒紅丸。
儘管御醫們都表示反對,但是朱常洛堅持要再服一顆。
於是,李可灼再讓皇帝服用了一顆紅丸。
服后,朱常洛感覺安適如前,沒有什麼不良反應。
泰昌元年九月二十六日(1620年)五更,朱常洛駕崩。
於是,廷臣紛紛議論,指定李可灼、紅丸是致皇帝暴斃的罪魁,而且還牽涉到方從哲。
不過,方從哲、李可灼對於朱常洛服藥,本就是抱著一試的希望,對於朱常洛的死並不要負什麼責任。
後來,內閣大學士將進葯的前後始末詳細地在給熹宗的奏疏中說明,才使方從哲擺脫了困境。
紅丸,其實與嘉靖皇帝當初服用的紅鉛丸類似,是用婦人經水、秋石、人乳、辰砂調製而成,性熱,正好與當初崔文升所進的大黃藥性相反。
本就虛弱的朱常洛,在最後的歲月連遭性能相反而且猛烈的兩味藥物的折磨,便暴斃而亡。
明光宗朱常洛在位僅僅一個月,享年三十八歲。
「朕命人去調查此事,並沒有命你去調查此事,王承恩,你好大的膽子。」崇禎怒極,又喝了一腳。
他不去想晉之死和王則之無關的事情,反而怪起王承恩來。
他沒有給王承恩下旨,王承恩卻知道了其中內情。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王承恩在兩廠一衛中有自己的人,要不然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知道這些消息的。
「說,你還知道什麼?」崇禎把劍尖戳在王承恩的胸口,隨時準備要了他的命。
「據臣所知,王則之麾下的兵馬不止十萬。」王承恩艱難的說道。
「什麼?還不止十萬,鎮北伯要這麼多兵馬乾什麼?是要逼宮造反嗎?」崇禎一聽就怒了。
一個伯爵擁兵十萬以上,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他可以和朱棣一樣,逼宮造反。
「據臣所知,王則之麾下有六萬餘編製兵,這些兵馬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精銳中的精銳?有多強。」
「一人可擋禁軍十人。」
「胡說八道,除非他們有三頭六臂。」
「皇上,臣下的探子親眼所見,他們可以負重五十斤,由壽陽極速步行,一路不歇直達大同府啊,敢問皇上,禁軍中有何人能做到如此?
那王則之的編製兵人人皆是如此啊。」
王承恩說道。
「你說的千真萬確?」崇禎哐當一聲鬆了手中的劍,難以置信的問道。
「臣以項上人頭做保,千真萬確。」
「你不是說他有十萬以上的兵馬嗎?其他的兵馬也是如此嗎?」
「皇上,別說其他的兵馬,單單這六萬餘精兵就可以從大同破宣府,直逼京師了啊。」
崇禎一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跟朕說說,王則之麾下其他兵馬的情況。」
「除了編製兵,王則之手裡還人數不等的軍功兵。」
「他有多少軍功兵?」
「皇上,恕老奴直言,臣也不知啊。」
「為何你會不知?」
「王則之麾下但凡殺敵者,皆有軍功啊,就是老弱婦孺殺敵了,他都捨得給軍功啊,如此算來,您說如何數得清啊。」王承恩伸出雙手,無奈的平攤開來。
「單單大同府就有幾十萬吶,如果人人都有軍功,豈不是說王則之有數十萬人的軍功兵?」
「可不止如此啊,不知王則之使了什麼法子,他竟然可以召集塞外諸部的兵馬,這些蠻夷分而弱,聚而強。
您想想,草原上數之不盡的蠻夷,響應他的號召,騎馬而來,我大明如何防備啊?」
「這王則之朕還動不得了?」
「動不得啊,皇上,牽一髮而動全身,咱們國庫空虛,到時候拿什麼打仗啊。」
「動不得,那就不動了。」
崇禎蕭瑟的起身,意興闌珊。
王承恩故意說這些,就是為了保王則之。
因為他知道,一味的說好話,只會起反作用。
不如講明其中的厲害關係,崇禎再糊塗也得考慮大明的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