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是好是壞都得給我受著
這幫小子!
溫白抬手揉了揉眉心。
嚴三撓了撓頭,頭一個睜了眼,「像誰?你們可猜出來了?」
「……沒。」
嚴五腦袋晃的跟撥浪鼓似的,「溫師爺,您乾脆就直接告訴我們吧。」
溫白盯著莫年不做聲。
莫年皺著眉,甚是真誠的道:「近日光顧著盯九王爺去了,見了那女人也是煩躁居多,沒怎麼細看,想不出她像誰。」
「如此。」溫白挑了眉,指尖在身前的小案上輕敲幾下。
莫年能盯著自家爺還不被打出去,想來爺心底還是有著王妃的。
那他的猜測怕是八九不離十。
「溫公子?」
「我也只不過是猜測罷了,莫年,此事還需要你去確認。」
莫年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來,聽我細說。」
一屋子的大男人,腦袋一個挨著一個,也不知是在商談什麼密事,個個緊繃著一張臉,頗有喜感。
次日,莫年一掃前幾日一蹶不振。開始了他的監視大計,那白衣的姑娘喜歡什麼,不喜什麼,甚至連日常作息,雜七雜八的竟整理的比行軍計劃還要詳細三分。
這封信件,被加急送進了京城九王府。
京城。
安如蘭只覺身子陡然一輕,恍若遊魂一般的獨自晃蕩。
迷迷糊糊飄蕩了一陣,安如蘭才發覺,自己竟是身處將軍府。
半空之中,安如蘭將安將軍府盡收眼底。
安將軍府還是一片花團錦簇。
恍然間,似乎又回到了那年。
世人皆知安將軍府位高權重,安府獨子更是含著金湯匙出身,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倍受寵愛。
殊不知這風頭無兩的世家大族早已是皇上眼中釘。
若是安將軍府一直無男兒出生倒還好,只可惜就在皇上稍稍放鬆警惕之時,安老將軍孫媳懷孕了。
身浮半空之中,眼瞧著診出喜脈的婦人眉眼含笑,安如蘭突的空了眼眶。
「娘……」
底下卻恍若見不著半空之中的安如蘭一般,個個面帶喜色,此番消息,卻被安老將軍一力瞞了下來。
瞞到懷胎六月,哪怕衣裳再寬大也實在瞞不住為止。
本想著瞞不住,便不再瞞。卻不想消息還未等散出去,禍事便已找上了門。
將軍府小花園的湖面昨夜裡才結了一層薄薄冰面,轉眼間就被女子的尖叫聲打破。
安如蘭發了瘋似的下了水,可任憑他如何拉人,一雙手都只能從婦人身上穿過。連他的叫喊,也無人能聽見。
「娘!」
水下夫人恍若察覺了什麼,迷迷糊糊睜了眼,竟是向他看了過來。
「娘,娘您撐住,別睡。」
被聞聲而來的人救起之時,安如蘭瞧見婦人口中呢喃,不由得傾耳去聽。
只聽得一句,被婦人反反覆復的念叨,「別怕,我兒不怕。」
安如蘭險些落下淚來。
伸出手推人的小表妹,還不足十歲。
一時間,府醫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此番動靜,自然驚動了宮裡那位。
緊接著御醫便派了下來。
安如蘭一驚,猛地想去攔那御醫即將搭在婦人腕上的手。
可伸出的手直直的穿過了御醫的身子,不得曾阻攔半分。
「夫人身子弱,這胎得好生精養著。」
安如蘭眼睜睜的看著頭髮花白的御醫開了藥方踏出府門,眼睜睜的瞧著那婦人喝下那碗黑乎乎的湯藥。
「娘!」
安如蘭昏迷三日,醒來第一眼,一眼便晃進了一雙杏眸里。
「竹……」
「醒了?喝水。」
安如蘭猛地清醒過來,剛想坐起身,卻不想扯著了身上傷口,剛想脫口而出的話也匯成了一聲:「嘶……」
「安家公子竟也有一日混到如此地步。」竹兒上下打量他一番,忍不住咂了咂嘴,「世事難料啊!」
安如蘭:「……」
好丟人。
你能把這事兒忘了嗎?
雖說大家都是熟人,可你能不能留點面子。
「不過是個不值錢的物件兒,值得你搭上這條命?」
安如蘭眸子突的一緊。
竹兒將茶水遞到安如蘭嘴邊,「若是旁人來爭也就罷了,我倒是真沒想到,第一個下手來搶的竟是安公子。」
安如蘭覺得這口水有點嗆。
「都說熟人好辦事,安公子此舉……」竹兒搖了搖頭,「嘖,真是不拿我們當外人。」
安如蘭:「……」
我覺得你在擠兌我。
「別說是神醫,就算是神仙,也經不住你這麼糟踐自個兒。一個兩個的,真是不省心。」
安如蘭:「……」
突然有點同情莫冬兒。
這得理不饒人的架勢,他有點遭不住。
「安老將軍已經跟我們王妃交代了,你可要見見他?」
由著竹兒一口氣餵了兩碗水,安如蘭嘆了口氣,終是點了頭。
「那成,我去喊人,你歇著罷。」
安如蘭也不勉強,依言躺著不動了。
先皇鳳釵,一紙詔令。
眼盯著房頂,空空蕩蕩的屋子裡,安如蘭突的呲笑一聲。
也是他想岔了,那位主子本就是泥潭裡掙扎著長大的,何時將那些物件兒放在眼裡。
一紙詔令在她眼裡,許是還不如銀子來的有用。
可那聖旨,卻關乎著大皇子能否名正言順登上那至高之位。
門口的腳步聲愈加清晰,安如蘭從思緒里回過神來,緊接著,房門從外頭被推開。
「醒了。」
安如蘭轉過頭去,嗓音嘶啞的厲害,「你……」
「我倒不知鳳釵還有這等用處。」眉眼如畫的姑娘笑了笑,「安如蘭,你可是給了我個驚喜。」
安如蘭:「……」
我知道是我蠢了,能不說了嗎?
「鳳釵不能給你。」
安如蘭:「……」
不給就不給吧,反正也是您跟老頭子商量的,您的東西您說的算。
「行了,多說無益,你……」
「房門突的被人從外頭使蠻力踹開,竟是初夏灰頭土臉的闖了進來。
「初夏!你回來了。」
初夏舉起著桌上的茶盞,猛地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這才換過氣來,「王妃,北疆傳來的信件你可看了?」
莫冬兒猛地站起身來,「北疆出什麼事了!」
這就是沒看,初夏抿了抿唇,「沒啥大事,你們先談。」
安如蘭:「?」
沒事你整闖人香閨這一出?
安如蘭試探著道:「你們有事便先去忙,我這側院無人,是個清凈的地方,我身子不便,勞煩二位姑娘移步?」
「也不是什麼事。」初夏撓了撓頭,「安公子經驗多,聽聽也是好的。」
安如蘭:什麼玩意我就經驗多,您們今兒能別變著法的擠兌我嗎?
可等著初夏掏出莫年那封信來,安如蘭沒話說了。
等等!
這人家後院里的事兒,他能有什麼經驗!
瞧著莫冬兒面無表情的臉,安如蘭有點發怵,「冬兒啊,他這……」
「許是被人算計了。」
安如蘭:「嗯…嗯?」
初夏:「主子?」
「前腳一碗啞葯送過來,後腳送了個啞巴姑娘。」莫冬兒綳著小臉,「我還當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呢,原來是在這等著。」
「這陰差陽錯的,還真是遂了他們的願。」
「您說,爺這是被算計了?」初夏愣了愣。
安如蘭也道:「那得快回信告訴九王爺,若是釀成大錯可就……」
莫冬兒:「告訴什麼!連真假都認不出來,釀成錯也是活該!讓他受著!今兒往後,京里連信都不準送!」
初夏:「!」
「我倒是有許久沒見著你這份小丫頭氣性了。」安如蘭經不住笑出了聲,「不送也好,總歸那頭是收不著的,也免得落了把柄,給那姑娘添了助力。」
「可是……」安如蘭又忍不住逗弄莫冬兒:「若那姑娘手段通天,借著你的名頭與九王爺同結秦晉之好,你又作何打算?」
「!!」初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個賤人!她怎麼敢!」
安如蘭眨眨眼,「有何不敢,此事入京便可真相揭露,我若是她,定是趁著如今誰也沒反應過來,北疆亦不敢亂嚼舌根之時,趕緊拿下九王爺,最好來個日久生情。」
「若來個捨身擋刀,救命之恩便更好,如此一來,便是回京,也有救命之恩。若是九王爺有情,就算王妃善妒,側妃許不上,也能撈個妾室夫人噹噹。」
安如蘭托著下巴,拿胳膊肘撞了撞莫冬兒,擠眉弄眼道:「九王妃,你覺著呢?」
「不如掐死。」莫冬兒單手拂過手中信件,鳳眸凜冽。
「嘶。」安如蘭打趣她,「你可真是不知憐香惜玉。」
「你知?」莫冬兒瞥他一眼,咬著牙道:「九王爺從北疆帶回來的姑娘,與王爺有救命之恩,本欲入住九王府,卻不料此女回京不過幾日,竟私底下與安將軍府獨子私交甚好,私定終身。」
「喲,按律法,這水性楊花的東西浸豬籠也不為過啊。」安如蘭笑彎了眼,「你這可是毀了本公子的清白。」
「可誰讓咱是兄弟呢。你安心便是,這女的就算進了我安府,也進不得你的九王府。」
安如蘭笑得痞氣,眼底的認真卻不是假的。
「不必如此。」莫冬兒同樣是一臉認真,「這也算得上是我家事,更何況,我信他。」
「你這丫頭。」安如蘭捂著腮幫子嚷嚷,「可真讓人牙酸。」
「鳳釵一事我跟你爺爺商談過了,有事問他,我先走了,回見。」
「成。哎,你真不給你家王爺去信提個醒?」
莫冬兒沒回頭,「不給,是好是壞,都讓他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