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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場失意,我只能將一腔熱情全轉移到工作上,再不曠工開小差了。和瑋瑋的見面自然是少不了,每天中午他會與我一起吃飯,我實在是扛不住這壓力,便死命拉著小李子一同吃。可眼光不行,小李子和我一樣,爛泥糊不上牆,被瑋瑋強瞪了幾次后,每次中飯都鬧拉肚子,沒等我去叫就一溜煙跑沒影。瑋瑋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沒法子,我只能請出另一人來抵擋——上班地點離這不遠的蘇家明。
蘇家明絕對是一吃貨,一聽我請客,還報銷來往打車費,每天都準時報到。更重要的是,這孩子的抗壓能力特彆強,瑋瑋戴著墨鏡瞪他半晌,他皮肉不痛不癢。瑋瑋摘下眼鏡,用自個那雙威力堪比重型殺傷性武器的冷眸盯著他,這孩子與其對視半晌,最後居然問出了句話,帥哥,這美瞳夠自然的啊?哪個牌子?改天我也去買來戴戴。
居然被當成一戴藍色美瞳的非主流,瑋瑋有點受傷,從此沒怎麼理會蘇家明。
可蘇家明的神經就像那自來水管子一樣粗,點都沒意識到瑋瑋對他的不歡迎,吃起東西來可歡型了。
靠著他,我得以避開與瑋瑋的單獨相處,挺好的。
再說唐宋,這傢伙似乎也意識到自個那根紅線手鐲對我們感情造成的影響,那天晚上之後,就開始不停給我買東西。
第一天說是帶我閑逛,結果跑到郊區買了幢小別墅,付全款寫了我的名字,說是以後想和朋友聚聚,又嫌棄家裡吵的話,可以來這玩。
沒隔兩天,又帶回三個鉑金包,說是不知我到底喜歡什麼,便託人拿了三種平時我最喜歡的顏色。
又沒隔兩天,帶我去香港掃貨,採購了不少。
那些售貨小姐的眼神全是羨慕嫉妒恨——羨慕嫉妒恨我這小三能夠被如此年輕俊俏的金主給包養。
我很想告訴唐宋,我真沒怪他,用不著這麼討好,可想了想,還是決定讓他買下去,不然這孩子心裡不好受。
至於和一那邊,兩周都沒見到了,我和他都在生對方的氣,暫時合不了。
決定日子混混沌沌過下去時,卻接到外婆的電話,說是外公身體不適,讓我抽空回去看望下。
外公卸任后就帶著外婆去郊區鄉下老家買了塊地住下,整日養花弄草,閑適下來,再不管官場上的那些事。接到電話后,我立馬向上面請了個假,想打車回去,瑋瑋不知怎麼曉得了,非要送我。我不讓,他也有絕招,說那行,他幫我叫車,可他也開車跟著,我管不著。
沒法子,我只能坐上他的車,由他去,和瑋瑋這人犟,鐵定是輸。
外公外婆家離城中心有2個小時的車程,到達時天已經擦黑了。二老現在住的屋子是一三層小洋房,屋外是一片池塘,盛夏時,粉色荷花怒放,美得驚人。而花園裡則種滿了玫瑰,外婆喜歡的,她說玫瑰就是因為太美而變得俗氣,可俗氣也是一種美,玫瑰美得俗氣,俗氣得熱情。她老人家不愛蘭花,說蘭花性子冷,養久了人性子也要跟著變冷。
屋子裡請了兩個小保姆,平日幫著外婆照料家事,見了我,立即道,妞妞來了。
妞妞是我小名,外公取的。
二陽台上坐著竹藤椅一身旗袍右手叼煙的外婆伸出顆腦袋,瞅著我和瑋瑋,笑眯眯地道,丫頭,就知道你馬上要來。
外婆以前是大戶人家的女兒,父親是大學教授,留過洋,因此教育西化,外婆自小就開始練馬術,喝下午茶,念書參加學校的話劇組,在當時也是潮人一枚。老太太六十多了,每天依舊是旗袍著身,首飾配套,比我還講究。
外公怎麼了?我問。
就是老毛病,血壓高,頭暈,今天稍稍好點,能起床了,剛吃完飯,在看書呢,你去看看,瑋瑋留下,陪我說說話。外婆最喜歡瑋瑋,好幾次都想撮合我們,問她原因,說是瑋瑋長得像她的初戀,當年一英國留學生。
瑋瑋在老太太面前是恭敬得很,我放心得很,就去看外公。
敲三下門,等外公允許,才進去。外公看見我,挺高興的,可沒笑,老爺子從來沒怎麼笑過,很嚴肅,可我摸得准,只要沒皺眉,那就是高興。
回來了。外公沒對我過多的寒暄,彷彿我是每天都回來一樣自然,還抱著本易經在那研究呢。
外公給我算一卦,我拿了小凳子蹲他腳邊。
命是不能隨便算的。外公推推眼鏡。自己的命,自己去掙。
外公說話總是言簡意賅,也沒見他發過什麼火,記事以來,他最憤怒的一次便是得知媽把我從梯上推下,就算是那時,他也沒罵,只是對媽說了句,妞妞以後跟我們住。那之後5年,他都沒跟媽說過一句話。
我知道這二老是對我最好的,所以沒做過讓他們傷心的事。讓我幹嘛,我就幹嘛。
結婚後還習慣嗎?外公看了半晌的易經,又開口問了。
挺好的。我又拿出這句話。
丫頭,你要記得,有些事情,是天命,人力改不了,自己能做多少,就是多少,該放手時就要放手,別苦了自己。外公是少數清楚我對唐宋感情的人。
結婚前外婆來找我,唐宋與范韻的事情他們也知道一些,外婆勸我再考慮一下。我當時就告訴了外婆,說嫁給唐宋可能會後悔一陣子,可不嫁給他我卻會後悔一輩子。
外婆當時搖頭,說我的脾氣和媽當初一樣倔。
放心,老爺子。我說,我聽你的,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要前面是條懸崖,沒路走了,我肯定不會跳,絕對回頭。
那就好。外公將書翻了一頁,道,去吃飯,好好休息下。
我知道外公不喜歡人打擾他看書,便知趣退下。到飯廳時,發現桌上已經擺好了幾樣家常小菜,聞著真香。而瑋瑋與外婆早已經圍坐在桌邊了。
丫頭快來。外婆向我招招手,瑋瑋就等著你一起吃飯呢,說完還向我眨眨眼,而瑋瑋那藍眼睛也望向我,挺深邃的。
這兩人加起來我有點扛不住,忙裝出兄弟豪情,拍拍瑋瑋肩膀,道,我倆誰跟誰啊?以後不用等,自個吃。
瑋瑋的藍眼睛繼續深邃。我說了等,就一定等。
這孩子說岔了,說到另一層意思上去了。我不好再接話,只能坐下埋頭吃起來。
菜都是極普通的家常菜,青椒肉絲,嗆炒青菜,苦瓜炒蛋,雞蛋番茄湯,可吃起來卻是格外香甜。
這裡的肉,全是向周圍農戶收的家養豬肉,絕對沒喂飼料,還有蔬果,也都是綠色無公害的,當然好吃了。外婆搖著絹扇,挺得意的。
確實很少吃到這麼原生態的食物,我和瑋瑋齊心協力將菜全部幹完。
吃完后,我們倆便陪著外婆聊家常,正聊著,手機叮了一聲,沒電關機了,我拿著黑屏手機看了半晌。
怎麼,怕有人的電話沒接到?外婆問。
我忘跟唐宋說今晚不回去了。我有點急,二老家沒手機,是座機,我上哪去找充電器呢?
說不說沒甚大不了,男人要是不關心你,你三天沒回去他都不知道,要是關心你,你去到天涯海角他都會找去。外婆輕輕搖著絹扇,頭向著瑋瑋一點,道,你說是。
瑋瑋點頭,是的。
重要的不是他關不關心我,而這是江湖道義問題。我辯解。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外婆抿了口紅茶,頭向著瑋瑋再一點,道,你說是。
瑋瑋再點頭,是的。
這一老一小的,坑我呢?我有點扛不住,只能暫時放棄思考手機沒電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外婆陪著我們嘮了會嗑,9點左右便去睡了,剩下我和瑋瑋沒事幹。
二老家也沒電腦,電視被倆小保姆霸佔著,在看什麼《一起去看流星雨》,我和瑋瑋怕被雷擊,一致決定出外走走。
郊外空氣確實不錯,是清新的泥土味,而泥土是最原始的氣味,人類繁衍生殖的氣味。
兩人在一起,總是要找點事情來聊的,當然,說話的主要是我,我從星星月亮聊到黑洞,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最後聊到了唯一。
對了,段又宏你見過沒?
沒。
你放心唯一和他在一起?
如果唯一吸毒犯罪不學好,我一定會管,但她愛上誰,我確實管不了。瑋瑋是個開明的大哥。
有時或許想,他們也是天生一對。我說。此刻我們走在池塘的石橋上,水靜波冷,月色澄明,美得很。
事情不到最後一刻,怎麼知道誰和誰是一對?月色下,瑋瑋看著我,藍眸如海,寂冷熱情的海。
我也是這麼告訴自己的。我說。我告訴自己,不到最後,怎麼就知道我和唐宋不是一對呢?
我是有意這麼說的,真的真的不想瑋瑋對我再有其他的想法,我已經欠了他三年,不能再欠另一個三年。
你要等到最後,我就陪你等到最後。瑋瑋的想法似乎從來沒變過。
雖然天氣有點涼了,可蚊子挺多,我小腿遭到了嚴重的侵犯,癢得我心煩意亂。
瑋瑋。我說。我仔細地想了想,如果你繼續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
月色下,瑋瑋的輪廓如刀,開始有些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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