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宋啟光輕嘆一聲，象徵性地問了一句，「怎麼安慰？」

程夜瀾放開他，展臂將他攬入懷中，微低下頭在他唇角輕吻一下。

看著他的容顏慢慢在眼前放大，宋啟光已經愣在那裡，心如擂鼓，等到唇角傳來清晰溫軟的觸覺，他才驚惶回神，立刻伸手推開了眼前之人。

「你做什麼？」宋啟光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之人。他不懂，這個人居然會對他做出這種輕薄的舉動？

「安慰你啊。」那人還像事不關己一般，說著理所當然的話。

宋啟光此時卻也低頭輕笑一聲，抬起頭直視那人的眼睛，「是不是這個世界上隨便什麼人和你說了類似我剛剛說的話，你都要這樣安慰他？」說著又低下頭，聲音微有些顫抖，「算了，我本就不該說那些的，更不應該和你說。」宋啟光再次抬頭，「我回去了，以後，我們還是少接觸為妙。」

他說著又要轉身離開，卻又一次被身後的人拉住，「你為什麼會在意我對別人的做法和對你是不是一樣呢？或者說，你是不是會在心裡希望我對你會有所不同？你認為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宋啟光沒有再動。

是啊，他是有點這樣的想法，可其中的原因……實在是無法說出口。

宋啟光閉上眼睛，掩住眸間的萬般思緒，「我的什麼想法都是不重要的，以後，我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想法。」

程夜瀾又是一笑，將人拉的近了些，「如果我說，我剛剛的做法只是針對你一人，不會對任何人做出相同的動作，你又怎麼說？」

宋啟光的心猛地一跳，他睜開眼，轉身面向那人，「因為你認為你對我有虧欠，是么？」

程夜瀾看著他，「可能是有那方面的原因，但並不是最重要的。」

他的眼神仍是讓人看不破，可是，眸間卻湧起另一種情緒，這種感情，讓宋啟光不敢面對。

宋啟光別開臉，「我們之間，以後真的應該少接觸一點了。」

這次程夜瀾難得沒有反駁他，而是點點頭，「好啊，那，我們一起合個影，作為紀念吧。」

宋啟光又是一陣心跳加速，他知道，自從有人將尼貝利斯山又稱為兩儀山之後，便同時伴隨著一種說法，現在這個人要找他合影，他究竟知不知道這種說法呢？

宋啟光看向那人，他的眼神很平淡，剛剛的那種情緒如今已經失去蹤影，也有可能，是自己看錯了吧。

此刻，宋啟光又一次無比深刻地感覺，如果是那個人站在他身邊，向他提出這樣的要求，那該有多好。

宋啟光曾想，等他們不再繼續演繹事業，或許就在這樣一個幽靜的地方相伴終老，他也曾想過，如果他們會來這個小鎮，一定要在尼貝利斯山上留下屬於他們的回憶。

如今，他的渴望，終究是再也無法實現。

宋啟光只得安慰自己，傳說就是傳說，並沒有什麼事實根據，也就不必拘泥於這種說法。

這樣想著，宋啟光答應一聲，「好。」

程夜瀾笑著，取出手機，拉著他半轉個身，伸手搭在他肩上，將手機的鏡頭對準他們，拍下了一張照片。

照片中的程夜瀾笑容燦爛，是每一個粉絲期待已久，卻無緣得見的笑顏，也許，只有在身邊之人的陪伴下，他才會展露出這樣的笑容；而宋啟光，他只是淺淺一笑，眉間卻隱隱有著化不開的憂傷，不知是否有這樣一天，他的眉間會被人完全撫平。

在他們身後，是大海與平原的交界之地，三種顏色的映襯下，那背景唯美無比。

其實程夜瀾知道的，傳說，在兩儀山上拍照，只限情人，否則，便會有災難降臨到身上。

程夜瀾邀宋啟光合影的原因正在於此。

傳言還說，若是情人來此拍照，會得到一種保護，讓他們再難分離。

程夜瀾也不是完全依賴傳說的人，只是，他還有那樣的期待，希望這些傳說的祝福，都可以實現。

收起手機，程夜瀾轉身面對著身邊之人，「我想說的是，我從未感覺對你有虧欠，我對你所做的一切，從一開始，就只是針對你個人，沒有一絲一毫其他的因素，這一點，你千萬要記得。」

宋啟光的唇微微張開，卻無法說出話來。

程夜瀾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好了，我們回去吧。」

一路上，兩人的交談並不多，宋啟光更是鮮少開口，程夜瀾也沒有特意去逗他說話，今天自己和他說的那些，他是應該好好想想。

兩人回到劇組暫住的地方，程夜瀾將宋啟光送回房間，正要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卻意外看到一個人在他門口。

是chris。

「你怎麼來了？」程夜瀾看見他，笑了笑，快步迎上去。

「你剛剛做什麼去了？」chris也笑著，笑容里卻透著曖昧。

程夜瀾打開房門，讓chris進去，兩人一同坐在沙發上。

「我剛剛和pean去尼貝利斯山上了，倒是你，找我有什麼事么？」

「沒什麼大事，只是看你出去了，pean也不在，就想知道你們兩個是不是在一起，我說你呀，追人能不能快一點，我在你們身後看得真著急。」

最近程夜瀾和chris的交流很多，也早就說過和宋啟光的問題，chris不止一次說過程夜瀾動作太慢。

「沒有辦法啊，他那個人，要是動作太快，指不定會離我遠遠的，到時再找回來可就難了。」

宋啟光就是這個樣子，喜歡一個人便會堅定不移，從不三心二意。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這個世界上也有不止一個人在暗戀宋啟光，可是，他和程夜瀾在一起時，就已不會多看別人一眼，如今，更不可能去在意任何人。

從前的程夜瀾十分喜歡宋啟光的專一，如今，這種喜歡成倍增加，卻也同時伴隨著深深的無奈。

因為這專一，現在的宋啟光那麼讓人心疼。

可能宋啟光會對現在的程夜瀾有一丁點不同於別人的感覺，這其中的原因，程夜瀾可以猜到，這無疑又加深了他的無奈。

程夜瀾唯有一聲嘆息。

《黑暗之城》的全部拍攝過程歷時半年，這只是拍攝，還不算上後期處理那些，程夜瀾知道，好萊塢大片的製作過程通常都是幾年才完成。

這部片子主要以三位青年的冒險過程為主，他們穿著中世紀歐洲騎士風格的長袍，長著東方人的面孔，其中一個手執魔杖，另外兩個握著寶劍，其間多是各種華麗大氣的打鬥場景，挑戰三oss更不必說，片中的對話情節卻並不多。

不過，在拍攝打鬥動作的時候，chris不止一次地誇讚過，以前在電影中看中國功夫就已驚為天人，如今看tean、pean的實體演出，更讓人對中國傳統文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半年中，程夜瀾除了每天跟著劇組拍戲，更多的還是和chris、richard一起到各處去遊玩，比較遺憾的是，宋啟光有很多次都不和他們在一起。

拍戲的過程，因為涉及到的武打動作很多，導演的要求也很嚴格，幾乎每個動作都要重複兩三遍才能過關，以至於每天晚上回家，derbidge都要幫程夜瀾按摩雙腿。

程夜瀾忍了很多天，才在一個晚上裝作閑來無事的樣子到宋啟光的卧室去看他。沒辦法，饒是程夜瀾很想，現在也沒有辦法天天找那個人。

程夜瀾先敲了門，然後走進去，宋啟光依然坐在床上，這次卻是將筆記本放在腿上，他看見來人是程夜瀾，就將筆記本放到一邊，程夜瀾看到他正在看一部電影。

「你來了，」宋啟光招呼一聲，「坐吧。」

現在，因為兩人的接觸多了一些，宋啟光的態度不再像最初時那樣冰冷，這在程夜瀾看來無疑是一個莫大的進步。

程夜瀾笑了笑，依言在床邊坐下來。

「有事么？」宋啟光問道。

「沒什麼大事，就是想來看看你。」

最近程夜瀾和宋啟光說話似乎一直是這樣的風格，有一點曖昧，還有一點逗弄，宋啟光不禁感到無奈，怎麼對這人多了一點了解才發現他平時一本正經的樣子都是假的？

「那現在看完了，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出去吧。」

「不急，」程夜瀾笑意不減，「我想問問你，最近拍戲挺辛苦的，你的腿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他的關心讓宋啟光感覺到一點溫暖。

「還好，」宋啟光淺淺一笑，「你呢？」

程夜瀾掩唇輕咳一聲，皺起眉，苦著一張臉，「我的腿很難受的，不如，你給我揉揉？」

宋啟光輕嘆一聲，「好啊。」

他會同意，程夜瀾很高興，卻也沒有打算真的讓他揉，何況他現在的腿好得很，萬一那人要看看，不是立馬穿幫了。

「和你開玩笑的，要裴大少爺為我服務，小人怎麼擔當得起。」

宋啟光橫他一眼，沒有再理會他。

拍戲臨近結束，chris問了宋啟光和程夜瀾一個問題，就是他們要不要留在好萊塢。

他說，好萊塢向來是全世界演藝愛好者夢寐以求的天堂，何況程夜瀾和宋啟光兩個基礎都很好，如果留在好萊塢，一定會有很大的發展。

程夜瀾和宋啟光卻都回答他，他們真正留在好萊塢之前，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夢想要完成，否則，那將會是終生的遺憾。

聽到程夜瀾也這麼說，宋啟光還是很驚訝，因為他想不通這人究竟還要完成什麼夢想，他已經奪得了國內演藝界的最高榮譽。

程夜瀾卻知道，他從一開始選擇留在國內，只是為了完成這個夢想，在程夜瀾眼中，這比奪得什麼獎項，要重要千百倍。

程夜瀾等四人回國那天，相送的人比最初迎接的時候多了不少，程夜瀾看到他們，感覺無盡的歡喜在心底緩緩流淌，這趟國外之行，實在獲益良多。

上了飛機，程夜瀾和宋啟光說要同他說一點事情，問他們可不可以坐在一起，宋啟光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

他不知道，程夜瀾有意在這時候和他說這件事，其實還在打著另一個主意。

至於要和他說的事，程夜瀾之前已經在心底計劃好久，現在說出來，是因為這個計劃已經到了該實施的時候。

兩人坐下沒多久，程夜瀾問了宋啟光一個問題，這一次，他的表情一改往日的嬉笑，換成了鄭重，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宋啟光也不禁認真起來。

「宋啟光，」程夜瀾道「你這次回國，是不是還要繼續拍電影？」

「是。」宋啟光回答。

「那，你答應我一件事……」

程夜瀾和宋啟光說了幾句話，宋啟光聽完，心裡卻是充滿了疑惑。

最深的疑惑就是，他為什麼要提出這樣的要求呢？

程夜瀾說「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原因，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宋啟光看著他。

很難想象，這個男人居然會對他說出這番話，一個從前和他沒有任何交情的人，現在卻竟然可以給他一種保護者的印象，聽完他的話，宋啟光感覺自己的心跳驟然加劇。

這人的容顏很好看，但卻不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他的眸子有一種魅力，讓每一個看到他眼神的人都會有一種心靈的震撼，饒是宋啟光依舊讀不懂他全部的思緒，卻可以看到他的自信，他的微笑有安定人心的力量，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兩人對視一會，程夜瀾伸手捏捏他的臉，面上又浮起一抹壞笑，「怎麼，看傻了？雖然我也知道我很帥，可你這樣看著我，會讓我想做一點壞事，你知道不？」

「……」宋啟光拉下他的手，移開目光。這人，才正經那麼一會，現在又恢複本性了。

程夜瀾仍是看著他，「你怎麼不問問我想做什麼壞事？」

宋啟光再不轉頭，「因為沒有問的必要。」問他簡直就是在給他調侃自己的借口。

程夜瀾別開臉，笑的得意。

這時，飛機已經飛上天空，宋啟光熟悉的眩暈感又一次涌了上來，他只得閉上眼睛，靠在靠背上，雖然不太喜歡，這個時候也沒有其他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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