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挨板子
秦放面色一驚,顯然沒有料到薛雅凝竟然會出手。開玩笑,這可是太子的凝側妃,一旦有什麼閃失豈是他能擔當得起的?然而雙拳既出,想要收回已經是難於登天。
就在這間不容髮的緊要關頭,林涵一個閃身繞過薛雅凝將自己的後背直接給了秦放,只聽一記悶響,少年的身形微微震了幾震,頭上青筋亦跟著突兀地立了起來。
「林涵!」衛青驚聲失色:林涵……這竟是要幹什麼?
「你……沒事吧?」眼見事發突然,薛雅凝霎時間臉色煞白地問道。
然而林涵卻並沒有隻字回答,而是兀自皺著眉頭,咬緊牙關。
「自找的。」秦放的臉上有稍縱即逝的驚詫,只不過在下一刻就變成了不屑:「來人,一併拿下!」
秦放說著竟直接越過林涵,再一次甩開大步陰笑者朝衛青走過去。
只誰都沒想到,一陣疾馳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飛踏趕來,馬背上的白衣少年飛身一躍,踏風而來直接落在衛青身前,颯然轉身的同時玉劍一出直指秦放,霸氣非凡道:「誰敢動她一個試試?!」
「雲沐白!」秦放顯然沒想到雲沐白會突然出現在這:「你,你不是……不是不能……」不是被保護在了雲府不能隨意出來的么?
「不是什麼?不能什麼?」少年玩味地看著秦放那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笑道:「誰又說我不是?我不能?」說著,少年突然把臉色一沉:「秦放,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街私綁聖上親封的朗將,還出手重傷朝廷命官,真是活膩歪了!」
「我……」秦放下意識目光驚惶地向四下掃視了一番,但見自己帶來的兵士早已被雲沐白手下雲舒領著一夥通身黑衣不知道是什麼人卻瞧著各個兒精壯強悍的漢子給圍了起來,又見林涵對著自己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頓時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不對,你們,你們全都是故意的!」
雲沐白淡然一笑:「秦統領,請吧。」
「你們憑什麼抓我?!」
「憑什麼?秦統領不是說的很清楚了么?『知法犯法逞凶傷人』的,難道不是秦統領么?」
「雲沐白,你不要血口噴人!」秦放怒目而視咆哮道:「衛青私闖官員宅邸,持凶傷人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人命關天,就是到了聖上跟前我也自有道理!倒是你們,一個個徇私枉法草菅人命,你們……」
「恐怕要讓秦統領失望了,邱大人除了損失了一條嚇尿了的褲子以外,還活得好好的呢!」看著秦放彷彿跳梁的小丑一樣大喊大叫,衛青著實覺得可笑:「縱然他是活夠了,可姑奶奶我還沒活夠呢。」
「你們……你們……」秦放到了這個時候才徹徹底底地明白,自己竟然被這幾人當成猴子一般耍得團團轉,登時七竅生煙心跳加快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暈了?就這?」雲沐白冷哼一聲,直接從秦放身上邁了過去來到衛青身邊替她送了繩索,嬉笑道:「幾年不見,你這暴脾氣倒是越發漸長。」
「什麼幾年不見?一口蛇毒沒咬死你竟然把你咬成傻子了不成?」少女話雖冷,但卻早已掩不住眼眶中打轉兒的晶瑩淚光。
「若我真的成了傻子,哪裡還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說著,少年狡黠一笑:「更何況聘禮都下了,我要是成了傻子,你不就成了傻子的媳婦了?」
唔……幾乎奪眶而出的淚花就這樣被少年如此這般「煞風景」的話給硬生生截了回去,煽情還來不及上場便轉瞬化作了羞赧。
在雲舒等人忍俊不禁的笑意中,衛青雙頰緋紅狠狠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罪魁禍首」正要開口編排幾句,卻見一隊佩刀簪纓騎兵浩浩蕩蕩朝這邊趕來。那為首的,幾人都認得,正是薛雅凝親爹,武中將軍薛定海。
薛定海翻身下馬,如電一般的目光將在場眾人掃視了一圈,在看到薛雅凝的時候微不可查地怔了一下,繼而凜然道:「聖上口諭,宣懷化朗將衛青,振威校尉雲沐白,昭武校尉林涵即刻入宮覲見。」
——
「陛下是要臣去將此為禍之人繩之以法?」
荀驁的聲音將衛青迅速拉回回到現實:叫荀驁去捉拿爺爺?這究竟是開的什麼國際玩笑!少女心中一驚,竟然「嚯」地一下站了起來:「聖上,大將軍軍務繁忙,不日便要回到邊關,這等捉拿……捉拿瘋病之人的小事怎用勞動大將軍呢?」
「額……..咳,」等到衛青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和失態,那話便已經猶如潑出去的水難以收回了:「那個……我就是,我就是想……」
衛青這般唐突的言行正中荀驁的下懷,男人幾乎是不可自已地嗤笑了一下,緊接著便聽得意料之中的龍顏大怒。
「就是想什麼?」蕭懷遠橫眉豎目道:「你私闖當朝御史府宅,雖說沒有傷及性命可是邱御史幾乎被你嚇得魂飛魄散,其夫人聲淚俱下告到朕的跟前,衛青啊衛青,朕瞧著你這個朗將算是當膩歪了!」
「聖上明鑒,臣去邱府的時候並不是聖上親封的懷化朗將,而是衛廷中的小女兒衛青。家父正是因為用了御史邱簡所端的湯水,一夜之間武功盡失,作為父親的女兒,難道連去問一問的資格也沒有了嗎?!
聖上別忘了邱簡不光是天靖的邱大人,還是民女二姐的公爹是衛府的親家。更何況民女去邱伯伯那裡:走親訪友的時候早就說明,次來只是討問說法。若要是因為這樣便要治我的罪,恕民女不知道走親訪友算什麼罪責。」
「好個『走親訪友』,」蕭懷遠幾乎被衛青氣樂了:「把人家大門踹飛,把親家爹…..」嚇的不光尿了褲子還暈倒了,這……這天底下有這麼「走親訪友」的嗎?!
可是……蕭懷遠暗暗扶額,怒道:「朕知道你一向巧舌如簧,可是這金鑾殿也不是由著你信口雌黃的。傳旨,懷化朗將衛青知法犯法不思悔改本應重判,朕念及衛家世代忠良特從輕發落,杖二十削其官位,回家閉門反省,沒有旨意不得外出。欽此。」
什麼?!
衛青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她沒聽錯吧,不僅要削官,還要……打板子?!
「聖上,還請聖上請三思。」見蕭懷遠龍顏動怒,雲沐白同林涵二人連忙跪伏在地。
「你們兩個倒是跟得緊,還沒輪到你們,竟然自己跟著著急站出來了,好啊,好!」蕭懷遠說著冷哼一聲,接著道:「林涵有負聖恩,兩次捉拿要犯失手以致京中百姓人心惶惶,罰俸半年,即日協同鎮國將軍荀驁一同追查拘捕為禍作亂要犯。」
「雲沐白,咳咳……」蕭懷遠一時語急,不免又是一陣咳嗖:「交由長公主好好約束,待大婚前不得出府,若是有半點差池,皆由長公主承擔。」
「吾皇聖明啊!吾皇聖明!」
就在衛青等人面面相覷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的時候,邱簡全然一副沉冤得雪大仇得報的模樣,竟然是老淚縱橫跪地長呼……
——
衛廷中沒有想到,衛青是氣勢洶洶單槍匹馬出的衛府,等到回來的時候竟然是套著馬車趴在車內衣衫血紅地叫人給拉回來的。
林氏嚇壞了,連忙吩咐下人七手八腳小心翼翼將自家女兒抬進院子,一邊吩咐了小丫鬟趕緊鋪床端水,一邊又叫了小廝去請喬治趕緊過來。跟著又是心疼又是著急地坐在衛青的床前垂起淚來:「都是娘親的不好,不該你才一醒就對你說那些有的沒的。打成這麼著可怎麼是好……」
「娘親別哭,沒事的,我皮糙肉厚一點都不疼。」衛青一邊故作輕鬆地說著,一邊從嘴角扯出一記牽強的笑容。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板子打在身上的每一下她都記得,可是她卻又不明白,為什麼竟然會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卧槽,這確實是第一回挨板子啊,怎麼挨打還挨出熟悉感了呢?真是見了怪了!
「你這孩子,這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啊……」
「來了來了,都別急都別急哈!」一道熟悉的男聲連噓帶喘著自門口響了起來:「喬治喬治,瞧了便能治!」隨著喬治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再往後看去喬喬依舊是一頭的小辮子俏皮可愛,手裡抱著個竹匣子緊緊地跟在自家爹爹的屁股後面。
「哎呦呦,怎麼這麼多血?!」喬治才打眼一看,便忍不住皺眉說道。正想要去揭開衣裳,卻猛然被兩道突如其來的寒意嚇了打了一個激靈。男人茫然謹慎地看過去卻發現那寒冷的源頭正是自家的寶貝女兒和衛青:「你們瞪著我幹啥嘛?」
「男女有別,爹,娘親的白蟒鞭會把你屁股抽開花的。」小喬喬如是道。
「咳,那個……」喬治臉色微紅,尷尬道:「喬喬啊,這個男女有別,但是還有句話叫『疾不避醫』。」喬治在說這四個字的時候故意一字一頓咬了出來,像是說給喬喬,也像是說給衛青。繼而又摸了摸喬喬的頭,說道:「爹是醫者是大夫,再說了,只要喬喬不說,你娘也不知道不是?」
然而喬治沒有想到,自己話音未落,便聽著一個清脆婉轉的女聲自門邊響了起來:「誰說我不知道?!現在不就知道了嗎?」
幾乎是與此同時,方才還穩坐木凳之上的喬治竟然「噗通」一聲跌在了地上,繼而求生欲頑強地扭過頭去,在眾人又是驚又是喜的目光里,對著那一身內侍打扮卻掩不住英氣俊美的身影討好似的笑道:「那個……瑛妹妹,你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