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咕噠震怒
「我原本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有一個弟弟和妹妹,父母也很恩愛,家庭殷實。和家人在一起的那段平凡時光就像夢一樣,年幼的我理所當然的認為它會一直持續下去。」
「這一切,都在一場船難中離我而去。」
「說來奇怪,我至今仍會記得索尼亞被花園裡的樹根跌倒時強忍淚水的樣子,卻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在整艘客輪被海浪打翻后被冰冷的海水拍打浸泡,最後流落荒島。」
「你相信命運嗎?明明坐在同一條船上,我們當時距離就算是剛出生的小嬰兒都能觸手可及,只要我的手再靠近一點就能抓住,那時我將永遠都不會放手。除了我們一家,那艘豪華客輪上還有近百人,可為什麼只有我活下來了呢?」
「你是想說,多瑪收留了無依無靠的你,所以你決定為多瑪效忠。」
「你錯了,咕噠子。我從未被任何人收留,正如我剛才所說,只有我一個人流落荒島,支持我活下去的……」拉斐爾把手裡的卡牌向前一伸,「是這些卡片。」
他把「支援守衛」的卡牌從決鬥盤上取下展示給咕噠子看:「你應該能看見吧,這些卡片因為常年在荒島上風吹日晒,即便我已經萬分小心看護,缺少防護的紙面也早已變得破舊不堪,有些地方甚至連字都模糊不清。正是他們在我孤獨的時候守在我身邊,而我,也會回應他們,拼盡全力去保護他們。」
「我能明白。」
他的話語,他的眼神,都是認真的。
咕噠子看了眼自己的卡牌:「我也,受了他們不少照顧。」
「沒錯,之前我還有所懷疑,但通過的剛才的決鬥,我能感受到你對卡片的愛。」拉斐爾語氣一變,「但是,你的愛的背後,隱藏著難以想象的扭曲和瘋狂!」
「哈?」
扭曲?瘋狂?我幹了什麼?
「多瑪的技術超出你的想象,達姿大人的力量更是高深莫測,從你出現的那一刻起,達姿大人就一直在關注著你。不過,因為你的怪獸中似乎也有極為強大的存在,即便是達姿大人也無法隨心所欲的監視你的動向。」
乾的漂亮,我的從者們!
「直到海馬瀨人舉辦決鬥都市,你被單獨捲入虛擬世界后,失去絕大多數從者的你終於暴露在多瑪眼中,我也因此看見了你心中的黑暗。」
「我心中的黑暗?」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我命中注定的死敵,是如同光與暗般難以相容的存在,是比起傳說之龍更值得我去打倒的人!」
拉斐爾神情嚴肅不似作假,但這樣一來事情只會更加麻煩。
「既然你也看到了虛擬世界的戰鬥,那你應該也很清楚,我已經徹底將它擊敗消滅了。」
「你錯了,人是無法戰勝心中的黑暗的。她一直潛藏在你的心中,我會證明給你看。我的回合,因為『守護神的寶札』效果,我可以抽兩張卡,發動『強欲之壺』,從卡組抽兩張卡。再發動『死者轉生』的效果將墓地的格拉爾收回手牌。然後,蓋上一張卡,回合結束。」
「我不懂你的意思。」咕噠子沒有立刻出牌,「說什麼人無法戰勝內心的黑暗,你自己不也是因為相信心中的光明才能在荒島中活下來嗎?」
「是呢,我還沒有和你說這個故事的後續。」拉斐爾繼續說道,「我和我的卡片一起在荒島上度過了無數個春秋,直到一艘偶然路過的商船發現我的求救信號把我送回了人類社會。我開始作為數年前的大船難的唯一倖存者活躍於各個報紙的頭條。」
「這聽起來不壞啊。」
「對於不相干的路人,我的存在只不過是他們枯燥日常中的一段奇異插曲,一個大難不死、靠自己力量在荒島中存活下來的男人,這不正是他們最喜歡的故事嗎?然而,不論這個故事多麼奇妙有趣,我和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在聽過笑過嘆過後,什麼也不會剩下,他們依舊會投入自己的生活,回到自己的家庭……我能回去的地方已經沒有了,真正在乎我的人,早已葬生在汪洋中了。」
「……」
「對我死纏爛打刨根問底的記者,還有一門心思全在我的家產的親戚,還有為我的悲劇而爭論不休的看客,這片久違的人世令我感到陌生,他們的聒噪令我甚至開始懷念起荒島上那段單純而寧靜的日子,我幾乎都計劃好要用剩下的錢去租條舊船然後和唯一可以信賴的卡片們一起一去不回。」
「可是,命運阻止了我。不,或許該說,是達姿大人為我展示了何為命運。」
「我大概明白了。」
這怎麼看都是進了邪教吧。抓住人家因為各種挫折打擊而精神脆弱的空檔大談命運,失去判斷力的對方會對自己深信不疑,藉此順勢將其拉入自己的信眾,詹姆斯教授的《邪惡教典》里都有寫。
「你不明白,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一定以為我是遇上了心懷不軌的騙子吧。」拉斐爾一眼就看出咕噠子的心聲,「經歷過這麼多波瀾,那種貨色我一眼就能看穿,然後揍得他從此不敢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但達姿大人,毫無疑問是超越了世間一切的聖人,在他的睿智面前,我終於參透了人生的真諦,以及我命中注定的使命。」
「是是是,我都懂的。為了世界,為了人民,為了正義。」或許一開始對拉斐爾的遭遇感到同情,以及對他絕處求生的堅韌表達敬意,但隨著談話的進行,咕噠子已經徹底放棄和這個病入骨髓的男人交流了。
明明還有那些卡片在默默陪著你不是嗎?為什麼不更加相信他們,而要受陌生人擺布?果然還是因為一連串打擊下喪失理智了。
趁著他還沒發動奧利哈剛的結界,趕緊打完去接霍普金斯教授要緊。對了,反正也沒有敗者要獻上靈魂的規則,乾脆直接認輸得了,衛宮媽媽不讓我和神經病一起玩。
不管怎麼說,咕噠子並不是如遊戲、海馬那樣執著於勝利的決鬥者,在這方面她甚至連城之內都比不上。即便來到這個世界以決鬥者的方式戰鬥到今天,她也只是把決鬥當作從者戰的另一種表現形式,這種「御主」和「決鬥者」的認知偏差決定了她比起卡牌的輸贏更看中對局外的發展。如果認輸就能毫無負擔的抽身事外去處理更加有意義的事,那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蓋牌投降。雖然這種行為很大可能會受到武藤祖孫的一通嚴厲批評教育,對此咕噠子也只能雙手合十表示我很道歉,然後強拉著大概率在一邊偷偷看戲的達芬奇以及莫名有些期待的瑪修一起想辦法處理那上萬字的檢討。
然而,拉斐爾接下來的話註定她無法就這樣簡單離去。
「沒錯,我的存活,和多瑪的相遇,一切都是為了達姿大人崇高的理念。」拉斐爾的身邊捲起灼熱的風沙,太陽的光線愈發耀眼,「為了重置人類的歷史,將一切都歸於『無』的狀態。」
那一瞬間,咕噠子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發懵。
「喂。」咕噠子重新看向拉斐爾,儘管難以置信,她已經無法把他以及多瑪當做單純的邪教組織,「你們,還有那個叫達姿的傢伙是認真的?」
她的氣勢變了。
拉斐爾敏銳的察覺到咕噠子的異樣,那絕不是因聽到天大機密而吃驚的眼神,而是更加深刻且壓抑的憤怒。
「達姿大人已經默默守護了人世萬年之久,他見證了世界上不同民族的興旺和衰敗……」
「那又怎樣?」咕噠子冷冷望著拉斐爾,「因為見證了歷史,所以覺得做下太多蠢事人類無可救藥?你想說什麼?生而為人我很抱歉?世界骯髒而黑暗,所以要把它整個毀掉然後按照自己的理想重建?」
「你怎麼會知道?達姿大人的確是這個打算,我們也認可他為正義。」
「膚淺!人理的重量,不是你們這種人能夠輕易顛覆的。那個達姿,根本什麼都沒有看到。如果你們決心追隨他的話……」咕噠子重新按住自己的卡組,她能清楚的感覺到,隱藏於卡片中的無數英靈正和自己一樣激昂。
「我們,就把你們打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