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撲棱看到搬東西進來的那幾個熟面孔很是高興，但當他看到我進來之後，身後再無他人，臉上的笑容硬生生凝固了，然而還是不死心問：「他......當真沒回來？」我點點頭，有些疲憊。

老八看到進來的幾個人便明白了，也不再多問，只是安慰地拍了拍撲棱的肩膀。

撲棱忍著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笑得很勉強。「你們吃飯了沒有？還沒有吧？我們晚上吃一點什麼好？醬肘子還是五花肉啊？」

長長嘆了一口氣，微風漾起衣衫，「都吃吧。」

這天晚上，圍在飯桌前的人倒是多了起來，不過人雖然多了，但氣氛卻冷到了極點，大家都盡量不去提夏嵐風，但我們本來就是因為夏嵐風，就是因為靈秀山莊才聚在一起，越是躲避，越是無話。

期間撲棱多次想要活躍氣氛，卻還是沒有辦法，反而更是冷淡尷尬。

那天的飯，反而是吃得最安靜的一次。

第二天，我依舊兵分兩路，讓老八和撲棱帶著貨款先行回去，寶鷹昨日跟著我回來，也一直沒說話，看到我也好像生分了，小順倒是對我傻乎乎笑了，還是感覺變了。

「小順，你與我先去一趟長安吧。」小順答應了，而一旁的寶鷹也閃著亮晶晶的大眼睛，「我也想去。」

我把眼神落在喬大身上，「你也隨我去，至於喬獨，隨他的意願。」帶著喬大，或許是因為安心吧，我信他在那種小市鎮里有自保的能力，但在長安，卻是未必了。

不過是圖個心理安慰。

小順知道我的意圖之後，嘆氣，「你大可不必去冒這個險。」

「但，我的確許久沒有回家了。」長望故鄉更思鄉，我答應回去，哪裡是因為李胡安的威脅呢，我的確是想家了。

「如若被『老爺』的人發現了呢？我們如何脫身，或者說，你如何脫身。」我早就想好了，他們一定是不希望此事鬧大，會便利行事，最多，最壞的可能也不過是把我殺了泄憤。

我臉上劃過一絲慘然的笑意，「如若他真想如此，不妨拼個魚死網破，放心，到時候，進了長安，你們就直接去賣香料就行了，其他的，我自己去辦。」

小順還是很擔心，但想到了李秀在西域的種種，卻又相信他是天命之人，得上天眷顧，此次必定也會安然無恙。

「好，寶鷹想去長安的原因，是因為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父母，我們過來一路，問了一路，一路上都沒有他們的消息，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一定是來了大唐。」小順這段時間與寶鷹日夜相處，兩人早就勝似兄弟。

如若寶鷹真的尋到了父母，小順恐怕會很捨不得他吧。

「如若寶鷹真的尋到了，也別太難過。」

小順笑了，「我哪裡會難過，我只會為他高興。」我拍拍小順寬厚的後背，都說大度的人後背寬厚，讓人信任，小順真的就是這樣。

「等回了蜀地，我給你娶個媳婦吧。」小順聽到這話，倒是笑得歇不下來，整個人一下就亢奮了，「真的？」

「那還能有假？」小順搓著雙手，一副要大施拳腳的模樣，磨磨蹭蹭到我旁邊，一副狗腿的模樣，「胡哥，我聽他們說，蜀地的姑娘都生得白凈水靈，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這自然是真的。你想想，累了一天回去，就有個姑娘做好飯菜等你回去，為你生兒育女，縫補衣衫，是不是想想就覺得很好？」我跟小順說的，也是我心中所想，我對我未來的設想。

一開始，我想的人，是雪瑞，我以為她會教我們的孩子彈琴吟詩，然後我也做一迴風雅之人。

現在，都不太重要了。

現在，只要碧霄能好好陪著我就好。

他們都說，碧霄不是適合過日子的，她應該在武長歌那樣的人家裡供養著，衣食無憂，我知道，或許碧霄的形象不是典型的賢妻良母的模樣。

但，她卻的確待我真心，她也絕對不是豪門大院里的金絲雀。

收回幻想，回過頭一看，小順這傻小子，眼睛放光，看得人倒是怪欣喜的。

向小順笑了笑，我們一起踏著朝霞走上了去長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