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孤身赴會
成吉思汗和拿破崙對視一笑,羞紅了臉。
「我告訴你昂。」
拿破崙抬起頭,挽著成吉思汗胳膊,「你知道什麼叫0,什麼叫1嗎?」
李小魚繼續暴汗,「我大概……..知道一點吧。」
「那就好,可以溝通。」
拿破崙笑顏如花,「0代表沒有,所有一切都不存在,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數字卻是0,因為它什麼也沒有,所以註定了它什麼都有可能,是萬物起始的根本,所以0這個數字是最大的………咦,你臉色怎麼有點不對勁?」
李小魚咽了一口唾沫,「可能是你的回答有點出乎意料吧,繼續。」
拿破崙接著道,「這個世界最偉大的兩個數字,就是0和1,一個代表什麼都沒有,但又是萬物的起點,囊括了無限可能。而1代表起始,從無到有的起始,比如戰爭,當你選擇1的那一刻,已經註定了戰爭的勝負,因為1代表抉擇……」
「所有的戰術,策略,其實都不是影響成敗因素的最重要原因,抉擇大於一切,所以如果理解透了0和1這兩個數字的奧妙,你就知道這個世界的規律是什麼樣子的……..唉唉,你去哪兒,我還沒說完呢。」
李小魚打了個呵欠,擺手道,「太高深了,不明白,先睡了昂。」
躺在床上,李小魚看著天花板,長長吐出一口氣,面色也一點點凝固下來。
拿破崙剛才對0和1的回答,並不是李小魚想聽到的八卦,但卻突然讓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0和1.
李小魚想起了他的過去,從被人拋棄在大街上差點被凍死,再到福利院,再到受人欺負,再到吃不飽穿不暖,再到後邊,再到現在。
仔細想想,所有一切,並不是李小魚自己規劃,似乎冥冥當中很多東西註定好了一切。
李小魚可以選擇0嗎?
不。
至於1,那就更不可能了。
或許,這就是他的命吧!
李小魚長長嘆息一口,掏出手機,翻到江顏的號碼,猶豫了幾秒,似乎猜到了結局,所以並沒有撥過去。
然後隨手翻到安然的電話號碼。
「你有病啊,大晚上的,我剛睡著呢!」
大姐頭罵罵咧咧。
李小魚笑了笑,「睡著還能接我電話呢,沒啥事兒,就是故意想騷擾你一下,使命完成,GOODBYE!」
「李小魚你完蛋了………」
李小魚沒等對方把話說完,趕緊掛斷電話,並且會心一笑,他在大姐頭面前總是那麼放鬆,什麼都不用顧忌,哪怕大姐頭馬上操刀子把他砍到醫院,但第二天第一個來到病床前的,也一定是大姐頭。
和有的人聊天,聊什麼,什麼話題,什麼語氣,需要斟酌許久,並且,還要冒著所有計劃失敗的風險。
和有的人聊天,你可以什麼都不用想,沒有話題,沒有顧忌,並且,永遠都不擔心對方不理會自己。
第二天,尤龍傑打來電話,他已經給對方聯繫好了,今晚在銀河山莊。
「你他媽小心點兒,我再跟你廢話一句,這幫人比你想象的恐怖!」
尤龍傑在電話里再三叮囑。
李小魚笑道,「比我多個腦袋唄,行,知道了,不管鬧出多大動靜,能壓得下去不?」
「信號都屏蔽了,外邊的事兒你不用管,你他媽保護好你自己,遇到搞不定得事兒別他媽擰巴,該撤就撤!」
「哈哈,放心吧,我多惜命啊,放心,先這樣,掛了啊。」
「等等!」
「咋滴啦?」
「你……..你他媽給老子多保重,我他媽就你這麼個朋友!」
李小魚楞了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嗯,我會對你這個朋友負責的。」
李小魚下樓的時候,金蓮已經做好早餐了。
「小侖和小吉還沒起床呢。」
李小魚看見屋子裡除金蓮外沒有別的人,就笑問了一句。
「嗯,他倆昨晚聊了一宿,說什麼我也聽不懂,好像什麼0和1,今天早上才睡的。」金蓮應道。
李小魚摸了摸額頭,「這是個挺高深的哲學問題,你別管他們……..你做的炊餅啊,都好久沒吃了。」
飯桌上,李小魚一面啃著金蓮親手做的正宗大郎牌炊餅,一面笑說道,「銀行卡沒在枕頭下邊了,怕小侖和小吉這倆小子拿去亂來,我床下邊有個箱子,裡邊有件外套,銀行卡在兜里,密碼沒變。」
金蓮微微楞了楞,「嗯,知道了,小魚哥你今晚還回來么?」
「說不準,不過多半過兩天才能回來。」
「你是要去玩兒嗎,我來這邊這麼久了,還沒好好玩兒過呢,今晚你要去哪兒玩啊,可以帶上我么。」
「哈哈,改天吧,今晚有事兒呢。」
「你要去酒吧嗎?」
「不是,銀河山莊,在郊區呢,跟人談事兒,不是去玩兒的。」
「哦…….」
吃過飯李小魚去了智障二中。
操場上,武松雙手拿著桃花扇,領著一眾好漢跳廣場舞,旁邊的籃球場,時遷和魯智深等人在打籃球,不遠處的一條排水渠里,張順和軟氏兄弟正光著膀子在裡邊戲水。
「小魚兄弟,這邊,過來坐!」
吳用穿著一件籃球背心,剛被時遷魯智深還有張清這三個黃金組合打得下場。
要說吳用也真會挑人的,三人鬥牛籃球隊伍裡邊,他的隊友是玉臂匠金大堅,還有聖手書生蕭讓。
這三人腦子的確很好使,但籃球這項運動拼的可不僅僅是頭腦。
時遷的輕功,拿籃板,蓋帽,扣籃,行雲流水。
魯智深比奧尼爾還壯,帶球突破的時候就跟坦克似得。
張清就更不用說了,球只要到他手裡,崩管多遠,那叫一個百發百中。
「怎麼著,戰術不好使了?」
李小魚笑著坐在旁邊,吳用拿毛巾擦了腦門上的汗珠子,「根本用不上,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策略都是扯淡的,我們這三把老骨頭就是上去活動活動,疏通疏通筋骨。」
「對嘛,生命在於運動。」
李小魚笑道,「軍師哥哥,我有個事兒想找你商量………」
話正說著,時遷突然一個大蓋帽,直接把球給扇了過來,「嘿,軍師哥哥,輪到你們了。」
「得嘞,這次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吳用抱著籃球笑著上場,結局當然是不用多說,沒過兩分鐘又吃了個大零蛋,灰溜溜回到場邊。
「小魚兄弟,你剛才說的啥事兒?」吳用笑問道。
「是這樣的……..」
李小魚話說到一半,突然感覺嗓子有點兒發堵,「軍師哥哥,我有個事兒一直挺好奇,你們剛來的時候,我每天最擔心的就是你們給我惹事兒,可到後邊,發現我是多心了,你們比誰都更守規矩,你們之前……..你懂我的意思吧,反正我一直都不覺得你們是遵守規矩的人。」
吳用笑了笑,「小魚兄弟,我且問你,當初我們這些兄弟為什麼要落草為寇?」
李小魚想了想,「我們這邊有個成語叫逼上梁山,都是被逼的吧。」
「那不就對了。」
吳用擺手道,「宋江哥哥有句話說得很對,沒誰天生就是土匪,我們這些人也不是傻子,成天憋著勁兒要去做土匪,每個兄弟都有自己的理由。」
「或是吃了官司,或是實在沒別的選擇,各種各樣的理由,但總結起來,只有一條,那就是走投無路。」
「現在到了這邊,我們不愁吃不愁穿,官府也沒成天嚷著要剿我們,這個社會人人平等,所有人都講道理,每個人都幸福安樂的活著……..」
說著,吳用指著操場,「你看,兄弟們現在過得多快活,成天無憂無慮的,我們這些兄弟都不是壞人,誰成天吃飽了撐著憋著鬧事兒,我們就只想安安穩穩把這兩年過了,踏踏實實好好為自己活一次。」
李小魚看著操場上眾好漢們歡快的身影,和他們洋溢在臉上的那種輕鬆和幸福,突然間沉默起來。
「對了,小魚兄弟,你剛說有事找我,什麼事啊?」吳用問。
李小魚看了看操場上好漢們,看著吳用笑道,「沒事兒呢,就是過來看看你們,軍師哥哥,這邊的社會跟你們那會兒不一樣,只要你不犯法,每個人都有好日子過,我這輩子特別慶幸能遇見你們,以前只是在書上看過你們的故事,要是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
「你這撮鳥,在這兒說什麼屁話呢!」
這個時候,換下場的魯智深,穿著一件背心大汗淋漓的走了過來,光亮的腦門兒上全是汗珠子。
「你把我們當什麼人了,我們在這邊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你對我們怎麼樣兄弟們都清楚,早就把你當自家兄弟了,以後你要再說這種話,小心我把你這撮鳥的蛋黃擰出來!」
魯智深揮舞著粗壯的胳膊。
「哈哈,不敢不敢,以後我不說了還不成嘛。」
李小魚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那行,先這樣,你們玩兒著,我還有點事兒,改天有機會一起喝酒啊。」
說著李小魚便笑著離開。
魯智深看著李小魚離去的背影,用手撓了撓光亮的腦門兒,沖吳用道,「這撮鳥今天怎麼怪怪的?」
吳用凝著眉,「我也這樣覺得,他今天好像有點不正常,我能看出他找我是有事的,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這撮鳥!」
魯智深罵咧了一聲,「有事兒就爽快說便是,扭扭捏捏的,就是沒把我們當兄弟!」
吳用輕輕搖了搖頭,沉吟片刻后,「我是覺得,小魚兄弟正是因為把我們當成兄弟,後邊才沒把話說出來的……..他肯定有事兒……..不行,得打聽打聽。」
「行,我這就去把那撮鳥抓回來一問便知!」魯智深揮舞著粗壯的胳膊。
「不可!」
吳用一擺手,「既然他有意瞞著我們,肯定什麼都不會說,我想想看…….這樣,你隨我走一趟,把武松兄弟叫上,去問問金蓮。」
李小魚坐在車上,尤龍傑在電話那頭跟個大媽似的,「人已經到了,我再跟你說一次,你他媽帶了多少人,有把握沒,我總覺得今晚要出事兒。」
李小魚笑道,「肯定帶了啊,梁山一百單八將我都帶了呢,放心吧,我朋友伸手你又不是沒見過,能出什麼事兒,就算出事兒也是他們出事兒啊。」
尤龍傑語氣沉凝,「操,要不是我親眼見過你朋友身手,我今天還非得豁出去跟你一塊兒去,我再跟你啰嗦一句,那幫人真比你想象的難對付………」
「哈哈,行了,我的尤大媽,放心吧,人我都帶了,他們功夫怎麼樣你還沒點兒數嗎,就這樣了啊,先掛了,這事兒你別摻和,到時候幫我把屁股擦乾淨就行。」
李小魚笑著掛斷電話,面色卻一點點沉凝下來。
這次即將面對的是什麼,他心裡邊再清楚不過。
的確,如果把那幫子好漢帶上,只要對方沒攜帶核武器,李小魚肯定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今天去智障二中本來是打算找吳用商量這事兒的,可是後來,他突然看見好漢們在這邊過得特別開心,像普通人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
吳用的一席話也觸動了李小魚,好漢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雖然上輩子名聲赫赫,但真沒幾個人過過兩天好日子。
現在他們來到這邊,終於可以踏踏實實生活了,他們只有兩年時間,李小魚不想給他們添麻煩,不想讓他們再去過上輩子那樣的生活。
所以他決定一個人去面對這件事。
「冷少,如果我出事兒的話,會連累到你不?」
李小魚用意念給冷少發了信息。
冷少平日里一直處於睡眠狀態,用它的話來說,這叫憂愁,曾經葬愛家族子民萬萬千千,現在成了個笑話,冷少這個葬愛家族創始人感到特別孤獨。
冷少是個文藝青年,身上保存著葬愛家族所有的元素,比方說,他一直處於憂傷狀態,用它的話來說,只有在睡眠當中,才能讓自己暫時忘掉憂愁。
這是李小魚聽過給自己睡懶覺找過的最清新脫俗的理由。
「連累個屁啊,我冷少是會被別人連累的人嗎?」一直大馬蜂從李小魚后脖子爬出來,蹲在肩膀上懶洋洋的打著呵欠。
李小魚笑道,「那就好,行了,沒事兒了,你繼續睡吧。」
冷少狐疑道,「到底咋了?」
李小魚笑道,「沒事兒,金蓮前些天剛買了兩罐蜂王漿,在我床底下呢,夠你吃一陣子了。」
「真沒事兒?」
「沒事兒。」
「哦,那好吧,我繼續睡覺了。」
李小魚翻著手機里的通訊錄,名字停留在江顏兩個字上邊,猶豫了好一陣,最終沒把電話撥出去。
他自己也感到挺可笑的,這種時候,他居然依舊沒有勇氣給江顏打電話,因為他本能的猜到了結局。
不是不接,就是在忙,就是在敷衍,不管說什麼,她總是對自己的事顯得漠不關心。
江顏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標點符號,都能左右著李小魚的情緒。
如果今晚自己發生什麼意外的話……..她會為自己感到難過?
李小魚苦笑,他竟然不敢去想象這個答案。
銀河山莊。
青龍影業的總裁,張志超的老爹,張青龍,模樣和李小魚想象中差距很大。
李小魚認為,像張青龍這種江湖人物,就得五大三粗,看起來兇巴巴的。
可張青龍卻顯得文質彬彬,穿著一襲整潔的中山裝,帶著一副金絲眼鏡,倒更像是個教書先生。
李小魚剛走進大廳,後邊的門就被關上。
張青龍一個人坐在桌子旁邊,慢條斯理的擺弄著一套功夫茶,他身後有十幾個身著黑衣的保鏢負手而立。
「張總,久仰。」
李小魚走過去,平靜的坐在對方面前。
張青龍沒有言語,依舊不緊不慢的擺弄著功夫茶,良久以後,才用毛巾擦了擦手,抬起頭盯著李小魚打量。
文質彬彬的外表,透過眼鏡玻璃片,能看到背後那雙無比陰柔的眼睛,像是黑夜裡的毒蛇。
「李總,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只有兩個條件,第一,註銷傾城影視,第二,自己打斷一手一腳,我兒子的事可以不跟你計較。」
張青龍說話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軟糯糯的,但卻透著一股子凍入骨髓的那種陰沉。
李小魚單手摁著打火機,沉吟片刻后,突然抬起頭笑道,「要是我不呢?」
「呵呵,我可以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張青龍陰柔一笑,「你今天敢一個人過來,讓我感到很詫異,我很佩服你的膽量和勇氣,雖然這些東西看上去有點愚蠢,但就沖著這個,我可以破例一次,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可得想清楚了。」
李小魚手裡嗒嗒的摁著打火機,半晌后,抬頭笑道,「我很好奇,你說我有膽量和勇氣,我也想問問,你是哪兒來的自信,你怎麼就知道今天我輸定了?」
張青龍笑著搖了搖頭,「我的自信來源於我的實力,你也別跟我來這套,我現在就等你一句話,你要怎麼選,我的耐心有限。」
話音落下,身後十幾名黑衣保鏢不約而同向前邁了半步,散發出一股極其壓抑的氣息。
張青龍接著道,「我也不瞞著你,除了你看到的以外,這四周還有五十個我的人,個個手上都沾過血,你問我哪兒來的自信,我想這些東西已經夠了吧。」
李小魚點點頭,「嗯,的確夠了,只是我有個事挺好奇的。」
「噢?你說?」
李小魚指著張青龍身後,「你把你兒子帶過來幹嘛?」
「我兒子?」
張青龍本能的轉過身,也就是這一瞬,他心裡邊暗呼一聲不好,但卻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