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百一十一 章 告別

「你別以為我真的那麼神，無可奈何罷了！」舒雲鵬說著，就打算走。許韻之問他去哪，他說他想去永恆之地看看。那幾位走了的人，他很久沒去看望她們了。

「外面這麼熱，你還跑出去啊？」許韻之說：「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就算了，還懷了孩子！」舒雲鵬不讓她去：「我是有護身的，不怕熱，你就不一樣了。再說了，這裡有些事可能會需要你。」

「我都安排好了，一時半會她們不會找我。至於搬搬弄弄的力氣活，我懷孕了，她們不會讓我做的，」許韻之說：「我跟你去吧，我可以待在太空船里不出去。」

「你沒看到她們在用我的太空船搬東西啊？」舒雲鵬笑道：「我得走著去，你還是留在這裡看著她們，我也放心。」

他說著，撇下許韻之，在一片熙熙攘攘的熱鬧氣氛中，獨自走出地下城。他走了一段路，站下來回頭望去，望著那裡的熱鬧場景如同一個旁觀者。

不得不說，地球人對於星際航行還是滿嚮往的。除了原來太空艦隊的那些士兵，普通人從未去過外太空。雖然這次只是為了取出奇異物質，到外太空去暫時停留，很多人還是很興奮的，所以氣氛顯得格外熱烈。

他看了一會兒，又開始走了。他緩緩而行，走到了原來通訊大樓的遺址。那一大堆廢墟下，掩埋著易千雅和黃朗的遺骸。他對著廢墟鞠了三個躬，心中默念：

「將軍，教授！我的使命完成了，你們安息吧！」

他看了一會兒，離開廢墟，轉身朝永恆之地方向走。他沒注意，剛才他在通訊大樓廢墟前停留的時候，有個人悄悄跟了上來。看他專註於廢墟，那個人轉身也往永恆之地方向走了，而且走到了他的前面。

他還是緩緩而行，大約走了半個多小時，已經走到原中央城的城門邊了，他看到有個人影在前面一閃。

「是誰？」他站住了，大聲喝道：「出來！」

那人出來了，居然是貞姐！她渾身汗水淋漓，頭髮耷拉在腦門上，顯然熱得受不了了。但是，她的目光炯炯，直盯盯地看著他。

「你怎麼跑出來了？」舒雲鵬吃了一驚，趕緊跑上前去：「這麼熱的天，你想找死啊！」

他很快跑到貞姐跟前，伸手去抹她的臉：「你瞧瞧……」

他下面的話咽回去了……他看見了抵在自己胸口的軍用匕首的刀尖，和緊握著匕首柄的貞姐的手！

「怎麼，你想殺了我？」他站住，冷冷地問。

「剛剛去了廢墟，向易千雅、黃朗告別了，」貞姐面無表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現在又要去永恆之地，向你的心肝寶貝們告別了？」

「是的！」

「你就鐵了心要走？」

「沒錯，我必須走！」舒雲鵬說：「這是我的選擇！」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貞姐手一動，刀尖已刺破了舒雲鵬的衣服，頂在他的皮膚上了。

「你殺了我，我的屍體也會被拋進蟲洞，」舒雲鵬笑道：「因為我是一萬年前的物質存在！」

貞姐一咬牙，用力把軍用匕首往前一送。舒雲鵬側身，匕首劃破了他的衣服，從他的腋下劃過。舒雲鵬乘勢夾住貞姐的胳膊，並伸手用力一擰，軍用匕首「噹啷」一聲落地了。

同時，他的右膝一抬，狠狠頂在了貞姐的小腹上，貞姐低哼一聲，捂住肚子跪倒在地了。

他脫下衣服，看了看自己剛才被匕首劃過的胸腹，居然毫髮無傷。此時已經坐倒在地的貞姐，也吃驚地看著他的胸膛。

「怎麼？你刀槍不入？」

「這是瓊斯人給我做的護身的功用之一，遇險刀槍不入！」他淡淡地說：「你殺不了我的！」

貞姐一臉沮喪。她抹著滿臉的汗水，似乎要哭了。但突然，她撲向地上的軍用匕首……舒雲鵬比她更快，她的手還沒抓住匕首，舒雲鵬的腳已經踩住了她的手背。

「疼……」

「都想死了，還怕疼？」他挖苦道：「殺不死我就想殺自己，對吧？」

貞姐頹然無語：他能知道她想什麼。

「為什麼要殺我？」看到貞姐已經不再掙扎，舒雲鵬把脫下的衣服包住了貞姐的身體，以遮擋烈日：「地上熱，起來！」

他一把拉起貞姐，貞姐乘勢靠在了他身上。

「我不想讓你走！」

「寧可殺死我也不讓我走？」舒雲鵬知道她怎麼想，只是想讓她說出來。

「是的，你要走，我寧可殺了你！」貞姐說：「殺了你，我自殺！」

「你真渾！」舒雲鵬說：「為了孩子，你曾經不惜與中央城開戰，現在就這麼捨得拋下孩子了？」

貞姐哭了，哭的很傷心。

「好了！一人一命，我該走，這是我的命，明白嗎！」舒雲鵬心中不忍，柔聲說道：「外面熱，你回去吧！我還得去永恆之地，和易如，懷玉、克萊爾、卡拉她們告個別！」

「我也去！」

舒雲鵬看看貞姐，無奈地搖搖頭。如果有人說，現在這個世界里最在乎他的人是貞姐，大概沒人會相信，但他已經不止一次地感覺到了這點。他不忍心責怪她也不忍心拒絕她了：「走吧！」

他們來到永恆之地時，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了。入夜後的野外，比白天稍微涼爽一點了。他們祭拜完后，並排坐在五座墳塋前，望著璀璨星空，心中百感交集。

「日子過得真快，」貞姐輕輕地說：「一轉眼功夫，軟妹子走了都兩年多了……」

「是啊，我來這裡都五年多了，」舒雲鵬說：「人生沒幾個五年，一輩子很快就會過去的，自我珍惜吧！」

「你真捨得把我們撇下，就這麼走了？」

「不能不走啊，貞姐！」舒雲鵬說：「有些事講給你聽，你可能聽不懂。你只要記住，我沒得選擇。」

「你就不可以選擇留下？至於人類滅不滅亡，你管他幹嘛？」貞姐說：「難道你們那個時代的人，一個個都象你這樣捨得自我犧牲的嗎？」

「當然不是！我也不是自我犧牲，」舒雲鵬憂鬱地一笑道。

「如果她們，易如，軟妹子，克萊爾將軍都活著，你會走嗎？」

「會的，照樣會走！她們如果活著，我更不會給她們招災惹禍了！」舒雲鵬猶豫了一下，說：「跟你說個秘密吧，我聽見瓊斯人討論，有人提議如果我不肯走，就把我殺了送回去，因為我是另一個時空的物質！」

貞姐跳了起來，舒雲鵬一把拉住他，讓她坐下：「聽好了貞姐！雖然無法證實，但這個說法在科學上是有一定道理的。時空錯亂導致的結果是人類滅亡，所以我沒得選擇。我穿越回去也許還能活，在這裡我死路一條！」

「你現在是地球人的領袖，為什麼不帶領地球人奮起反抗？」

「反抗誰？瓊斯人還是地球人？你以為地球人如果知道是這麼回事，她們還能跟著我？不活活吃了我就不錯了！」

貞姐頹然無語，她想起了四十年前的那場災難，她看到過的Y系統遭到最後沉重一擊的錄像。人都是自私的，任何災變都可以找出理由，進而找到背鍋的人來承擔責任。天劫初現時，那些瘋狂的人殺死易千雅、黃朗，其實就是出自這種心理原因。

她知道，瓊斯人只要公開這個秘密，除了自己和項紫丹、張靜怡等少數人之外，其他的地球人都會對舒雲鵬群起而攻之，舒雲鵬難逃此劫，她們這些想維護他的人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瓊斯人夠壞的！」

「只能說她們理性，一是一二是二，」舒雲鵬說：「對她們而言，感情微不足道可有可無。所以，也不能說她們壞，她們就是這麼考慮問題的。」

「反正她們不是什麼好人！」

「確實不是！但沒有人是好人，」舒雲鵬笑道：「你不也是為了不讓我走，居然想殺了我？」

「我這是……」

「我理解，貞姐！」舒雲鵬笑出了聲：「但你這也是自私，對吧！……好了，貞姐，我剛剛告訴你的，你不能告訴任何人，明白嗎？」

「我知道了，你為了救出那些對你其實並不友善的人，費盡心血了，我當然不能壞你的事！」貞姐嘆道：「只是這麼大的秘密，憋死我了！」

「你可以和許韻之說說，她知道，」舒雲鵬說：「她也會意念傳聲了，瓊斯人的話，她也聽見了。」

「天！她也會了？」貞姐道：「我怎麼不會？」

「機遇！她也許是妊娠反應的刺激吧……」

「算了，不會就不會……」貞姐說著，忽然撲倒了舒雲鵬：「管他呢，我現在想讓你打我的屁股……」

兩人一起倒在火熱的野地里翻滾起來……項紫丹找不到舒雲鵬，急壞了。許韻之告訴她舒雲鵬出去了，去了永恆之地，她就和張靜怡等人一起開著太空船來找他。太空船的燈光照亮了永恆之地，也照亮了兩具正在翻滾纏繞的赤裸的肉體……

「我暈！跑到這麼熱的地方來親熱，」張靜怡哭笑不得：「好有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