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傀儡(二)
「我自然不知道,不然又怎麼會在這裡設下醉陣。」陌如玉斜眼看著蕭長風:「傀儡又不關你的事,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蕭長風語氣也很不好:「隨口問問。」
二人電石火花間彷彿都有劍氣流過。
我默默退後,卻被蕭長風又拉了回來。
「回頭我再給你算賬。」他說。
我撇撇嘴,不知道蕭長風算賬,算得是哪門子帳,我又不欠他的。
「既然先生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們便先行離開了。」蕭長風話落,我們便離開了。雖說我也想知道這個傀儡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還是小命重要吧。
我們沒走兩步霧氣便有些凝重了,比起剛才還要繚繞。
「這是怎麼回事,陌如玉不是已經為我們開了一條路了嗎。」溫執說。
蕭長風抓了一把若有若無的霧氣,放在口中聞了聞。我問他怎麼了,他很輕鬆的說:「也沒什麼,就是傀儡來了。」
「哦。」
「什麼!」
如同陌如玉說的那樣,傀儡只有一個,穿著麻布衣服,身材瘦小的男人。他正用著鐵杵用力戳那塊兒土地,還把泥土掀的老高,伴隨「莎莎」土壤被鬆動的聲音。他的出現,也讓陌如玉的醉陣凝起越發嚴重,只是傀儡這附近的濃霧很是淡薄。
虧著我明智,選了一個較為遠的,又有大樹擋著的地方,不然肯定要被濺的一身泥土。
我真是太聰明了。
我心裡暗笑,問蕭長風:「他在做什麼?」
蕭長風看都沒看我:「挖土啊,看不到嗎。」
我又不瞎。我瞪他幾眼,真覺得這人今兒晚上吃火藥了。
我又問陌如玉:「公子,這人在做什麼?」
「挖土啊。」陌如玉玩自己的玉扇:「不過是在幫別人。」
我不懂:「這幫誰啊?」
陌如玉攤手:「我怎麼知道。」
真是,一個一個那麼奇怪的嗎。
等了約莫有半個時辰傀儡便走了,拿著自己的鐵杵,晃晃悠悠的,還撞著大樹。
傀儡不愧是傀儡,連個路都看不清。
我從樹後面跳出來,跑到方才傀儡挖土的地方,左看右看也不見有什麼奇怪的,無非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土坑。
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操控傀儡,就是為了閑得蛋疼跑到這鳥不拉屎的樹林里挖土坑?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和上次一樣,只是方向不同。」陌如玉似乎在自言自語:「難道上次不是在挖墳墓,只是碰巧選的地方是個墳墓。」
我湊過去:「什麼意思,什麼挖墳墓啊?」
「這傀儡加上這回一共來了三次,前兩次來同這回一樣都是待了半個時辰,不過前兩次很湊巧的挖土坑的地方都有棺材擋著,所以我一直以為背後那人是讓傀儡來挖墳墓的,可這回又不是。」
我說:「這事莫非另有玄機?」
「也許吧。」陌如玉笑笑:「不過都不關各位什麼事。各位還是趕緊洗洗睡,離開這兒吧,」
我們當然知道不關我們的事。
我瞅他:「傀儡多難見啊,今兒難得見到了,還不得讓我們看夠了。以後說不定想見都難了。」
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活了十幾年還是頭一次見到活死人。等我好生記下活死人特徵,以後說給我大哥他們聽。他們還沒見過呢。
「先生就沒想過自己行蹤暴露,有人出此招就想把先生你留在這兒。」蕭長風突然說話了。
陌如玉揮著扇子笑:「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被人耍了唄。」我說。
陌如玉微微挑眉:「哦,我被人耍了啊。」
對啊,你就是被人耍了。這可真是個怪人,怎麼被人耍還這麼高興。
我心裡嘀咕,隨口說道:「你不會一早就知道了吧。」
陌如玉突然就不說話了。看他這樣我恍然明白了:「你就知道了。」
看樣子被耍的人是我們呢。
蕭長風把我提走,用手戳我腦門,恨鐵不成鋼道:「你是不是傻。」
我不傻,我只是不明白陌如玉為何會在這兒陪我們兜圈子,明明知道自己設下這個醉陣是被人算計了,還好故作不知的繼續守著醉陣,等著傀儡前來。
「那你知道幹嘛不告訴我們?」我問他。
陌如玉繼續笑道:「你們又沒問我。」
這人太壞了!
果然長的好看的男人心腸都不好。
這麼冷的天,陌如玉還一直拿著自己拿把精緻的不得了的扇子扇涼風,真是夠無聊的。
我恨恨的看他一眼,跟著蕭長風走了。
還算陌如玉有點良知,在醉陣裡面給我們開了條路,不至於我們在茫茫大霧中一直兜圈子走不出去。
我一路踢著腳下的石子,百般無聊的將頭塞進毛脖中,取得些許暖意,不讓這霧氣侵蝕我。
「你怕冷啊?」蕭長風問我。
我小時候生過一場重病,高燒不退,燒的我整個人都彷彿飄飄然了,整日就剩一口氣吊著。最後我爹尋得一位名醫,說我是被寒氣入體,需要以毒攻毒才能將我體內的寒氣逼出來。寒冬臘月的天我被扔進湖裡,整整浸泡一個時辰才肯讓我出來。後來我燒退下,整個人卻落得懼怕嚴寒的毛病。
「是有些怕。」
蕭長風斜著眼笑我:「這才初秋啊,你就這麼怕了,等到真正的嚴冬來了,你還用活嗎。」
我以為他要安慰我,或者看我這麼冷,會好心的把自己的外衣披我身上。到底是我自己自作多情,這人壓根就不關心我,只會嘲笑我,氣我。
我哼哼兩聲,加快了步子,也不玩地上的小石頭了,就想走在蕭長風前面,不看他這張好看至極的臉。
出了這片樹林,便是一條木質柵欄的小橋,底下是細細的流水,撞擊著水裡的礁石,我在橋上都可聽得潺潺的水聲
我回頭看去卻發現明明該是一片茫茫大霧的樹林,現在卻是一片清明,一眼可看清裡面的樹枝和地上的小石頭了。
這怎麼回事?
「傻眼了吧。」蕭長風又笑話我:「這便是醉陣,人從外面看什麼都沒有,但只要走進去了便會陷進醉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