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意外的同居
()元宵夜前一天，亦舒終於結束了《看不見的手》，結果出人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情節跌宕起伏環環相扣，懸念一個接一個，鋪設的很好，不過不到最後，很難猜出來結局。
他對這部小說很滿意，為了構思情節，不知費了他多少腦細胞，好幾次甚至在夢中驚醒，只因為想到了接下來的情節。
打上「已完結」的標籤，亦舒突然有點捨不得。九月中旬開始連載，現在已經快三月份，歷時五個月，每個字都是深思熟慮敲出來的，說這部小說是他的孩子都不為過。
現在孩子長大了，他要離開他開始寫下一篇文了，多少會有些放心不下。
「亦舒，東西收拾好了沒有？」蘇黛在下問道。
亦舒一驚，為了寫大結局連東西都忘記收拾了，當即關上電腦，開始折騰。
學校正月十六開學，他明天一大早就必須出發，因此今天得收拾好一切。亦舒抱怨過好多次，學校就是不讓他們在家裡過元宵嘛，真是的。
「媽，不用急，沒有多少東西。」亦舒一邊疊衣服一邊答道。除了衣服也就帶一些吃的，確實沒什麼好整理的。
「弄好了就下來吃飯，明天元宵，我們挪到今天過好了。」蘇黛抱怨的次數比亦舒還多，學校太折騰人，春節就是為了與家人團聚的，竟然不讓孩子在家過元宵。
母子倆開心地吃了一頓飯，雖然偶爾會有短暫的尷尬，但很快會被二人有意無意地化解。亦舒第二天就要離開，下次見面還不知道要過多久，亦凡更是時間匆忙，連春節都沒空回家。蘇黛心裡多少是難過的，雖然知道這是孩子們長大必須經歷的過程。
亦舒這一次坐的動車，只需十幾個小時就到B市了，速度比普通火車快了一倍。縱然如此，他到B市也是晚上十點了。
車晚了十幾分鐘，他本來打算坐公交回學校，但現在怕是來不及了，車站距離學校有一個小時的車程，不說等車費時間，就是一個小時趕不趕得過去都是個問題。最後他只好叫了出租。
可惜天不隨人願，車開到中途居然出故障了，司機一個勁的對他道歉，還為他重現叫了一輛車。亦舒無奈地嘆著氣，看來今天不是出行的好日子。
果然，到達學校已經十一點多了，校門早已關上，他進不去了。
正在他考慮是要叫門還是翻牆還是去旅館時，電話響了。亦舒煩躁的接起，語氣不是很好，任誰這麼倒霉心情都會不好的。
「喂，誰？」看也沒看，直接怨悶地問對方。
「哥，是我。」亦凡聲音有些急切。
「亦凡……」亦舒語氣一軟，不知他現在為什麼還沒休息。
「哥，你今天回B市是嗎？剛才媽給我打電話，說你今天回來，但到現在都還沒給她打電話報平安，她打你電話也沒人接，所以就打到我這裡讓我問問。」亦凡稍微鬆了一口氣，剛聽到母親說亦舒的手機沒人接時他真是擔心死了。
亦舒雖然聰明，但畢竟涉世不深，世上壞人太多，他怕亦舒出意外。
亦舒坐在行李上皺著眉，一定是剛才在計程車上沒聽見，下車后他又一直沒看手機，母親一定擔心壞了，不然也不會打電話給亦凡。
「我沒事……」亦舒頓了一下，不知怎麼說下去。怎麼會沒事呢？學校進不去，住旅館錢不夠，睡大街的話，又太冷……
「哥，你現在在哪裡？在學校嗎？」聰明的亦凡一聽他這語氣就知道事情不對，因此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我……在學校外，學校大門鎖了。」亦舒如實相告，要笑就笑，他就是這麼悲催。
「旅館呢？附近有沒有？」亦凡更加急了，他這個哥哥怎麼這麼笨，大半夜的蹲在學校外面幹什麼？他哪裡知道亦舒也是剛到學校，正在思考對策？
亦舒咬了咬下唇，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錢不夠。」
「……你在哪個門？我現在來接你。」亦凡簡直對亦舒無語了，出門不知道多帶點錢的嗎？萬一遇上這種情況怎麼辦？
「西門……」亦舒過於自責，甚至沒有考慮到亦凡說來接他的具體意思，現在公交也沒有了，出租也是寥寥可數，亦凡要怎麼過來？
「好，你不要走，我馬上就過來知道嗎？」亦凡掛掉電話拿起一條圍巾就往外沖，公司的車就停在下，雖然平時有專門的司機接送他，但他早已經學會了駕車，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路面很空曠，亦凡連紅燈都來不及等，直接闖了過去。半個小時后，終於到達P大西門。
夜風很冷，亦舒蜷縮在一起蹲在箱子後面，看起來像被人遺棄的小狗，楚楚可憐。寒風吹起他的頭髮，露出光潔的額頭，在路燈下閃著淡淡光暈。
「哥……」亦凡輕聲喚道。
亦舒抬起頭，鼻子一酸，不只是凍的還是感動的。他一雙眼睛黑白分明，裡面似有水光閃動，在黑夜裡分外好看。
亦凡大步走過來拉起他，將脖子上的圍巾解開系在亦舒脖子上，指尖不經意觸碰到亦舒的臉，只覺得冷的滲骨。亦凡控制不住升起一團怒火，面前的人怎麼如此不愛惜自己？凍壞了怎麼辦？
「上車！」亦凡將他摔進車裡，又去提他的行李箱，箱子很沉，不知裝了什麼東西。
一路上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車裡氣壓很低，亦舒很奇怪，不知道怎麼惹到了亦凡，就算沒給母親打電話，他也不用這麼生氣？況且他剛才已經向母親交代過了，亦凡到底在氣什麼？
走到公寓門口，亦舒才想起一件事：亦凡帶他去什麼地方？
「這是我的公寓。」亦凡邊開門邊說，語氣依然不見好轉，冷冰冰的，比外面天氣還冷淡。亦舒心裡堵著一口氣，不就是來你這借宿一晚嗎？用得著這麼不待見嗎？
話說，亦凡什麼時候有公寓了？
打開燈，屋裡立刻亮堂起來，亦舒有些驚訝，想不打亦凡住的地方竟然這麼好。暖黃色的窗帘，白色真皮沙發，茶几上還有成套的茶具……他記得亦凡不怎麼喝茶的。
「去洗個澡，水已經放好了。」亦凡幫他把行李放好，又問道：「帶有衣服嗎？」
「有，在箱子里。」亦舒灰頭土臉地站在一旁，他忽然覺得亦凡變了，似乎比以前更強勢了。在亦凡面前，他覺得自己就是不懂事的小孩。
「算了，你先進去，我這裡還有沒用過的，一會兒給你找。」亦凡語氣軟了一點，對這個傻哥哥，他真是無語到了極點。這麼大個人還不會照顧自己，真是讓人操心。
泡在浴缸里，溫熱的水流過四肢百骸，亦舒感覺無比通暢。想想自己還真是失敗，居然要比自己小的亦凡來照顧，他是不是該檢討一下了。
不過誰知道今天那麼倒霉呢？火車晚點又不是他的錯，出租出故障又是他搞的？身上沒帶夠錢……又不是故意的。說來說去，亦舒就是不承認自己有錯。
「哥，洗好了沒？衣服放在外面了。」亦舒的聲音在浴室外響起，亦舒「嗯」了一聲，站起來擦水。不經意瞟了一眼鏡子，發現裡面的自己皮膚呈粉色，臉上還有兩團紅暈，看來是剛才泡出來的。
他把門輕輕拉了個縫，見外面沒人迅速把睡衣和內褲扯進去，亦凡閉了閉眼，想不明白他這麼做小偷似的是要幹嘛？難不成還怕自己吃了他？他有那麼恐怖嗎？
亦凡為他泡了一杯菊花茶，放在茶几上正熱氣騰騰地冒著煙，亦舒穿好衣服出來就看見了，心裡一暖，看來亦凡已經不生氣了。
「喝完了早點睡，你的房間在那裡，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亦凡靠在沙發上翹著腿，臉色有一絲疲憊。
亦舒才想起現在已經差不多凌晨一點了，亦凡一定是困了。
「嗯，你先去睡，我喝完就去。」亦舒端著茶喝了一口，茶水有點甜，淡淡的香味繚繞在鼻端，聞起來特別舒服。
亦凡嘆了口氣，道：「想不到元宵節竟然是這麼過的，哥，你可真會折騰人啊，下次不要那麼傻了，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他站起來朝卧室走去，亦舒則差點嗆到肺，他記得前不久他才這麼對亦凡說過，現在怎麼反過來了？說起來，比起亦凡他還真是嫩呢？
躺在鬆軟的床上，亦舒有一種不真實感，元宵節竟然是與亦凡一起過的，雖然過程算不上美好。不過，亦凡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房子呢？
想著想著，眼皮開始打架了，累了一整天，又吹了近一個小時的冷風，他疲憊極了。不管怎麼說，先休息好。
他睡得很香，亦凡則翻了好久都睡不著，他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聽見亦舒沒接電話會那麼著急呢？這種著急似乎超過了親人間的關愛。看見他在校門外凍得發抖更是怒從心來，他其實沒有理由生氣的，就算關心哥哥，也不應該那種表現。
究竟是哪裡出錯了？他想不明白，最後只能歸結為兄弟之間的友愛。
一定是太久沒見亦舒才會這樣的，亦舒不僅是親人，還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沒有亦舒的幫助，或許他一輩子也進不了娛樂圈。
這麼想著，亦凡心裡好受了一點，明天還要拍戲，他得養好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