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怕是個傻子!
石板鋪成的街道上熱鬧非凡,旁邊的小巷子里卻是一片肅殺。
「怎麼,劉壽,是天香樓的飯不好吃,還是酒不好喝,難道你來找我來要飯吃?」
踹了地上蹲著的倆人一腳,叫倆人自行離去,南燭便不再理會,對著劉壽漫不經心的說道。
倆人連聲道謝都沒有,擦著牆角就溜了,血鷹武館的人也沒有阻攔,兩個沒有修為的人,回去只會把今晚見到的事兒忘掉,一個字都不會往外吐露。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精明,他們明白,自己就是個屁,大人們記不住自己最好,何必再跳出來找存在感,嫌死得不夠快么。
「小子,遺迹里發生的事情,還有你怎麼出來的,你今晚最好清清楚楚的告訴我,否則,四海鏢局保不住你!」
劉壽的人圍的更緊了,生怕南燭跑掉,這架勢,看來就算南燭老老實實全告訴他,遺迹里的事情也不是南燭乾的,今晚他也活不下來。
找了塊石頭墊墊屁股,舒舒服服的坐了下去,逛了一晚上的夜市,他也有點疲乏的,雖然說修鍊者光逛街不可能疲乏,可人與生俱來的懶憊,是捨棄不掉的。
「我很好奇啊,你血鷹武館也不是什麼大勢力,就窩在狂沙堡這一片地域作威作福,人家四海鏢局好歹總部在天星城,各地也都有分部,怎麼看也比你硬氣,你有什麼底氣說出這話?」
劉壽眯了眯眼睛,心裡有些詫異,這小子話語間透露出的意思,他對四海鏢局也不是很熟識,羅天昌又為什麼要讓這小子進遺迹,他還發現這小子定然不是狂沙堡的人,要不然不會問出這種蠢話。
「小子,你師從何處?」
一不是狂沙堡的人,二和四海鏢局也不熟,羅天昌就給了他一個名額進遺迹,三各家送進遺迹的人都死完了,這小子卻還在外面活得好好的,有些不對勁。
南燭不知道的是,劉壽已經自行腦補,很懷疑他是哪個門派出來歷練的弟子,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哈哈一笑。
現在都能對得上,可當初卻不是,這老傢伙要是知道純粹是血鷹武館和四海鏢局的那個賭局,迫使羅天昌那個老狐狸送他進去當保鏢,是不是得氣死,這鍋轉一圈,還是他自己的。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給你答案,一問一答,一人一個,很公平不是么。」
看著血鷹武館的人把所有路都給堵死了,南燭沒有一點慌張,才高我一重境,老子連化神境的魔族都弄死了,雖然只是個受傷的,但那也是化神境,再說了,自從見到劉壽,他就沒準備讓劉壽活下去。
感受到南燭那鎮魂四重境的修為,劉壽眼底閃過一絲狠色,自己是鎮魂五重境,況且還帶了這麼多人,大門派出來的又能怎樣。
只要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告訴你又有何妨,不管怎樣,這小子今天一定要死,我兒子死了,剩下的人就應該全去給他陪葬。
倆人各有各的盤算,面上卻是毫無波瀾。
「告訴你又如何,我血鷹武館,後面站的是至尊商會,他四海鏢局,嗤~他敢動我武館,也得問問至尊商會答不答應!」
聽到這個回答,南燭明悟了,以前不知道那些個大門派和小勢力具體有什麼區別,他現在自己也加入了劍閣,也算了看清楚了,強在哪裡,就是強在底蘊上。
功法,高端戰力,還有那個精氣神,這就是大門派的底蘊,我的功法就是比你的強,我們就是人多,在外行走,我就是能為所欲為,我背後,是最頂尖的宗門,有何懼。
就血鷹武館這麼一條自己靠上去的狗,都可以這麼囂張,南燭愈發的看清這個弱肉強食黑暗森林法則運轉的世界了,對劉壽的殺意更盛。
弱小,就是罪孽,罪孽深重,活該你遭罪,活該你倒霉!
「行,我也回答你的問題,就從第一個開始吧,遺迹里那三個荒天教的人,加上另一伙人,把所有人都殺了。」
「不可能!那一伙人是誰?」
聞言,劉壽的追問脫口而出,面上的急迫毫不掩飾,不可能是荒天教,到底是誰殺了我兒,我一定要讓他陪葬,全家雞犬不留,做成人俑供我兒在下面驅使,永世不能超生。
「急什麼,下面該我了,你說你背後站著商會,憑什麼,憑什麼商會會收下你這條老狗!」
這一點南燭真的很好奇啊,雖說和商會有恩怨,但商會的實力南燭是承認的,劍閣他清楚,能和劍閣並列八大門派,能差到哪兒去,說出去,有大把的勢力會來投靠,為什麼就找了個血鷹武館。
「呵呵,狂沙堡這地方,不是你有實力就能行的,商會需要奴隸,不要修鍊者,不要有修鍊天賦的人,只要普通人,只有我血鷹武館最清楚整個狂沙堡的賤民都在哪兒,免費送上去供其驅使,多方便。」
「也是!」
南燭點了點頭,免費幫你幹活,誰不要,還是最好的。
「不過商會要奴隸幹什麼?」
劉壽又是呵呵一笑,面容上止不住的嘲諷。
「幹什麼?當然是賣給荒天教啊,荒天教最好的修鍊功法,就是血祭,血祭你懂么,就是把那些手無寸鐵的人都殺了,哈哈哈,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全都殺了,我送去最小的一個,才六歲,哈哈哈,叫我叔叔,一個餅子就能騙來,哈哈哈太好騙了,
見到荒天教的人,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哈哈,我也不舒服,大家都不舒服,但是大家都不管,默認的你懂么,哈哈哈!」
沒管有些癲狂的劉壽,南燭微微張嘴想反駁,卻不知道說什麼,這個消息,震的他整個人發愣,原來,他遇到荒天教那三人時候的不舒服,不是陰謀的緊迫感,而是作為生靈對於那些邪惡的厭惡。
「不應該啊,大家不都是為了保護荒界么,為什麼要這樣做!」
南燭有些迷茫,前面剛剛決定加入大家,為荒界而戰,卻猛然聽聞這種齷齪,這一巴掌扇得他眼冒金星。
「哈哈,小子,這個消息就算是我送你的,反正你也要死了,現在,回答我的問題,那一伙人是誰,荒天教的是不會殺吾兒的,只要吾兒說清身份,再怎麼也能保住一命。」
南燭緩緩抬頭看了一眼劉壽,那麼醜陋,那麼噁心,讓他止不住的厭惡。
「劉寧是我殺的,我親手劃開了他的喉嚨,看著血流出來,他想哀嚎,卻發不出聲音。」
劉壽盯著他的眼睛徒然瞪大,一抹厲色浮上面龐,手裡的重劍猛的斬向南燭。
「錚!」
輕鬆避開襲來的重劍,一道寒冽的劍光閃過,南燭左手死死的捏著劉壽的脖頸,右手的黃泉從他的心口穿胸而過,直至劍柄,擰了兩下,攪碎心臟。
「嘭!」
推開必死無疑的劉壽,南燭看向了血鷹武館的弟子,倆人的交手只是一瞬間,這些弟子根本都沒反應過來,見劉壽只一招就丟了性命,止不住的驚恐,反應快的已經開始後撤逃跑了。
……
「踏踏!」
南燭從小巷子里慢慢走了出來,大街上的燈火一寸一寸照亮他的身影,彷彿從無間地獄回到了人間,身後的巷子里,是一地的屍體,血流成河,南燭雖然低了劉壽一重境,但打起來,殺劉壽如殺雞。
沒有再逛下去的心思,他現在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著。
趟到客棧的床上,南燭並沒有像昨天一樣抱怨客棧這膈人的床板,雙眼裡滿是迷茫。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好人,自從來到荒界,手底下的亡魂沒有上萬也有數千了,可他殺的都是與他有冤有仇的人,從沒有想過,會平白無故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下手。
只要有人對他釋放善意,想要交結他,他都樂意接受,來自後世的教育,在沒有恩怨以前,他一般看誰都是好人。
沒人願意死亡,生命是珍貴的,無法想象,無數手無寸鐵的人,屠宰場一般,被迫血祭,男子的無奈怒吼,女子無力的掙扎,小孩不知道要幹什麼,那茫然的眼神,全都化成一灘血跡。
人說雁過留聲,人過留名,可這些人,就這麼一聲不發,被迫著死去,不會有人活下來的,一點修為都沒有,怎麼從荒天教里逃出來。
「為什麼沒人告訴我!」
南燭嘴裡喃喃,聲音微不可聞。
他敢保證,這件事兒,老頭子他們肯定知道,可為什麼不告訴他,激起他一腔熱血,引導他為荒界而戰,天殿密室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生為人族,就是荒界的人,為荒界流血戰死理所應當,那一刻,他真的覺得自己融進了這個世界。
可這種齷齪為什麼沒人告訴他,為什麼,他像個傻子一樣被騙,那會兒,老頭子他們或許看他有一絲可笑吧。
「看,又一個傻子!」
我覺得自己融進了荒界,我決定為荒界而戰,保護荒界的人,哦,你們在後面大批的血祭,殺人就像殺豬一樣,呵呵,多可笑,多嘲諷。
他現在很想跑到劍閣去問老頭子,大聲的質問,為什麼不告訴他,為什麼要騙他,可是他不敢,若劍閣真的有參與,當場翻臉,大嫂和瞳瞳還在那兒呢,他無法保證能讓兩人活下來。
「我特么怕是個傻子!」
淚水溢出眼眶,南燭就這麼思索著、質問著、叫罵著,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面容上滿是不甘和惶恐,他不知道,等天亮了,他又該怎麼對待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