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屋子裡一陣笑聲。

那個叫做甜兒裝好賣乖,自然曉得別人想要聽什麼,道,「你這話說的,人家好歹是會彈琴唱曲兒的,咱們會些什麼?」

屋子裡哄堂大笑。

甜兒最巧,正話反說,表面說自己不配與葉良茉比,自己不會彈琴唱曲,實則相反。

葉良茉聞言也是一怔,暗吸一口氣,正要進去。

有人輕輕拍她肩膀,她好看的眸子帶著歉意,「抱歉,讓一讓。」

還是那個小姑娘,眼眸還帶著幾分淡淡的打量,這令葉良茉心生警惕。

女子勾唇一笑,越過她,歡喜進門。

卻莽莽撞撞的,一進門,整個人往地上栽倒,那壺水劃出優美的曲線,潑在了張老闆身上,幸好餐前洗手的水,不過這一潑,張老闆那張笑臉可再掛不住了。

水珠子滴滴噠噠,葉良茉的心情頓時明朗不少。

偏頭一看,那小姑娘手搓著衣角,揉啊揉。怕是夠怕了,但道歉的意思卻一點沒有。

只是委屈巴地看著他們,「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臉兒漲得通紅,好像全天下她最委屈似的。

張老闆氣得哼了一聲,「滾出去!笨手笨腳的!」

他懷裡的甜兒被她狠狠丟開,墜落地上,瞧她那臉色煞白,摔得應當不輕。

這兒是天字型大小,沒一會兒,老闆聞聲而來,氣得一巴掌招呼在她臉上,她一呆,緊閉著眼睛,等巴掌落下。

葉良茉伸手擋住這巴掌,眼睛掃了眼張以豪,一身濕漉漉的,不過不愧是大老闆,有肚量,一臉溫和,不過眸底冰寒。

唔,憋著這口氣不悶嗎?葉良茉覺得得幫他一把。

她甩手幾張銀票,語氣十分恭敬,但由於兩個離得遠,再恭敬,那漫天甩錢的動作,都像是搭在張以豪臉上的巴掌。

「張老闆,這錢我替這小姑娘出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她這次吧。」

話說這份兒上,他氣得厲害,但不能發作,要不就顯得他斤斤計較,刻意刁難,沒有長者溫厚之心。

他只得大方一笑,「無妨,無妨,馬有失蹄,人有失手嘛。」

這錢他當然不會要,他遞迴去,葉良茉才不屑要,下巴點點歪倒地上的甜兒,「想必……也受了傷,張老闆還是不要客氣,收下吧。」

沒有姓名,也不屑說她姓名,管你名字叫什麼呢。

小姑娘感激一笑,看她言談舉止溫和嫻雅,但隱隱佔據上風,將方才屋子裡略略掃過,只是淺笑一下。

葉良茉手扯過小姑娘的手,小姑娘想要抽手已經來不及。

她心中怦怦直跳,葉良茉卻臉色如常。

她一下一下地擦著,動作細膩,小姑娘手指修長,但指腹、虎口卻有一層薄繭。

不像奴婢,倒像是練武之人。

小姑娘趁機再次打量葉良茉,她皮膚細膩雪白,髮髻看似規矩,實則隨意自然,只點了素白簪花,黑白輝映,無雙驚艷。

真是美人。

她一時竟忘了移開視線。

「以後眼睛放亮點兒,不是什麼人都能得罪,也不是什麼時候都這麼幸運,知道嗎?」葉良茉鬆開她的手,「就算不認識,難道不認得這華服錦衣?還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嗎?怎麼笨到連句人話兒都不會說?」

葉良茉體貼至極地叮嚀,但沒有一個「你」字,好像不是在對她說。

短短几句,將屋子裡所有人敲打了個遍,諷刺個遍。

屋子裡那個歌姬不是錦衣華服?可是錦衣華服就是天之驕子?這是諷刺。

方才又說什麼葉良歌的妹妹?她們捧高踩低,殊不知,連誰能得罪,誰得罪不起都分不清,卻在這兒譏諷她。這也是諷刺。

這次幸運,她饒了她們,但下次,可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了。這是在敲打她們了。

「瞧這手紅的,這次是燙了,下次要是斷了折了,怎麼辦啊。就算不彈琴,也得注意啊。」

這是明晃晃的敲打了。

小姑娘對葉良茉又喜愛了幾分,乖乖地作出委屈巴巴狀,似受教不已,道,「大小姐,這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不……」

小姑娘眸子清潤,可憐可愛,葉良茉不說話了。

葉良茉不說,她話可多著呢。

她嘆氣,「誒,要是我是甜兒就好了,雖然不如青霧跳舞好看,不如清歌唱歌好聽,但是聲音甜啊,光是自己聽一聽,都得醉得找不到東南西北!」

這是諷刺她什麼都不會,光會哄人,卻自以為是。

甜兒氣得臉色發紫,但她更怕葉大小姐。

剛才葉良茉眼神掃過她,那種眼神,她只在江老闆那兒見到過。

小姑娘還不饒過她,一臉無奈道,「可是我嘴笨,不光唱歌不好聽,說話聲音還難聽,破鑼似的,一敲能傳十萬里,令人頭昏腦漲,誒!」

這是說她聲音大,令人厭惡。

葉良茉含笑看她:「……」誰說她笨,比誰都精明。

這一場鬧下來,屋子裡的氣焰消失大半,一個個耷拉著臉,霜打了似的。

餘震見話兒扯遠了,說道,「世侄女啊,你這終於來了,怎麼來的這麼遲,快坐啊……」說著環顧一圈,竟然沒有一個空位。

他帶著幾分為難,將視線轉向張老闆。堂堂余家家主,竟然連此等小事都解決不了,將目光投向張以豪。

葉良茉閑閑看了眼,靜靜看他們做戲。

還是張老闆大度,方才才這麼鬧過,這下子卻替她著想,指著甜兒坐過的地方,道,「來來,坐這兒。」

這是較小的凳子,一般是歌女坐的。當然,這個大桌子旁,除了幾個老闆外,都是歌女坐的凳子,不是甜兒的就是什麼苦兒的。

葉良茉笑著走過去,身後小姑娘訝異地看著她,一臉擔憂。

秦正也十分吃驚。

「張老闆,你的凳子濕著呢,不然你坐這個吧。」

她說的倒是真的,張以豪雖然是個胖子,但動作挺敏捷,剛才躲得挺快,凳子上有些濕漉漉。

他先前一直站著與她分辯,估計沒察覺。一看凳子,臉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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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為誰春之千金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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