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救人

目送著換成普通婢女打扮的影魅背著三姐，護送著二姐離開，慕童不動聲色的望著幾處比較隱蔽的地方，用稚嫩的嗓音淡淡的說到：「我說過了，除了鬼刀，其他人都去護送我二姐三姐，你們沒聽到嗎？還是想我讓鬼刀把你們都砍了？」

「沙沙。」

樹林里響起一些微弱的草木摩擦之聲，暗中之人盡皆退去。

「麻麻麻，少主真是嚴厲呢。動不動就要砍人。」

一個忽遠忽近的中性聲音傳來，讓慕童不喜。

「給本少爺閉嘴。鬼刀你記住了。你是我們家的家僕，別忘了本分。如果做不到，拿著你的賣身契走人。否則就給我閉嘴。我慕家不缺下人。」

「……是，少主。」

暗中聲音的主人一臉不平的回應著。乖乖的閉嘴了。他是三年前慕老爺行商時救回來的，為報答慕老爺救命之恩自願賣身為仆。慕老爺似乎也對自己比較信任，把慕家大少的安危交給了自己。但不知為何，慕家大少不喜自己，面對慕家大少，自己只能忍氣吞聲了。

慕童小心的走在樹林的河邊。看起來漫無目的，但手中不斷撥弄的木棍讓他看起來又像在找什麼。

這裡是黑龍城東城郊。

東城郊比鄰原來的玄獸森林，玄獸這東西介於野獸與神獸之間，它們會修行，有靈智。高階玄獸能幻化人形，通人語。而高階玄獸若能真正捨棄獸身，幻化成人，則有機會成就神獸境界。但卻需要以人身重新修鍊，打破禁錮，重塑獸身。而這種重塑比較特別，一個人形玄獸能修鍊到重塑獸身境界時，它是可以千變萬化的，只要它了解自己要幻化成的神獸，那理論上來說它是可以重塑成那種神獸的肉身的。

據說東海神獸獨角巨鯨就是一頭由玄獸進化成的神獸。只是它的來歷已經被世人遺忘了。畢竟獨角巨鯨傳說已經在東海上存活萬年了。至於是否更久，這就沒人知道了。

玄獸森林外圍有野獸，普通野獸得到機緣，有機會進化成玄獸，而普通野獸也是玄獸的口糧。

本來，如此危險之地是不可能和黑龍城比鄰的。但千年前，大宣皇朝還存在的時候，玄獸森林裡出現過一位人形巔峰的玄獸，和當時皇朝的皇帝簽訂了互不冒犯的條令。玄獸不得擅出玄獸森林，人類每十年可以進入玄獸森林五十里採集物資。但生死自負，超過五十里者，需受雙方責罰，視情節輕重而定。

因此千年來，只要不踏進玄獸森林，就算和玄獸比林而坐都不礙事。是以慕童才敢大膽的一人在附近晃悠。

而現在慕童所在的樹林不過是這千年來新生的樹林，裡面只有一些小動物，偶爾能從玄獸森林裡跑出一兩頭孤狼就算不錯了。畢竟野獸不是玄獸，條令不受制約。

「咦？找到了。」

一個距離河岸十多米處的草叢裡，一堆特別茂盛的草堆在河岸邊特別顯眼。慕童一喜，直接就朝草堆奔去。

「鬼刀給本少爺我看住了，別讓兔子跑了。待我一把火把它們熏出來！」

「別！」

聽見自家少爺要放火熏兔子，鬼刀再也無法裝死人了。這可是樹林，滿地乾草枯枝，你要是放火還不把森林點著了。這破森林燒了就燒了，除了偶爾來打打牙祭的農戶獵戶，也沒人計較。但隔壁是玄獸森林啊，要是燒到隔壁去。

這後果鬼刀想想都覺得可怕。天知道到時候黑龍獸是幫墨海國還是幫玄獸森林。誰不知道黑龍獸這些年都想化人重塑獸身，成為真正的神獸黑龍啊。

「小祖宗千萬別放火，不然慕家上下幾百口的命填進去都不夠你一把火燒的！」

鬼刀可不敢放任這少主了，挨罰好過去死啊。一把抓著慕童的手，一身黑衣戴斗笠的鬼刀站在了慕童的身旁。背著一把直刃斷尖長刀的鬼刀硬是強忍著不耐哄著自己這位大少爺。

「少爺你只是想要兔子而已，摟草打兔子也是個辦法，總能抓到的。現在還是上午，兔子正是趴窩的時候。如果你非要一窩端，大不了屬下去河裡引些水來灌它便是。」

「你確定？」

慕童一臉懷疑的看著眼前這個故作神秘的傢伙。自從進了慕家，這傢伙就一直戴著斗笠。而且基本上都是躲在暗處，像個鬼似的。實在讓他心裡不舒服。

「那你來吧，少爺我等著看兔子就好了。」

「……」

感覺自己上當的鬼刀內心是無語的，但身體還是動了起來。誰讓自己寄人籬下。要不是……自己都想一走了之。

慕童在河邊找了塊還算空曠的草地，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拔了根野草叼在嘴裡，無聊的看著河對岸。對岸就是傳說中的玄獸森林，這種玄獸聚集的森林據說大路上有很多，基本都叫玄獸森林，人們都懶得取名字。不過有一些比較出名的絕地是因為裡面的玄獸主曾受到過人類的迫害而特別敵視人類，成為了人類口中的絕地。

慕童對此嗤之以鼻，自己雖然才五歲多，但也知道人獸本就是天敵，種族不同總會起紛爭。像黑龍獸和墨海國第一任國主那樣的，說什麼情同手足，簡直騙騙世人還可以。明眼人誰看不出來？一個能打下天下的帝王會跟一頭工具手足情深？從他的子孫態度里就能看出來了。估計是有什麼制約黑龍獸的手段罷了。

「咦？那是什麼東西？」

慕童的視線里突然發現了一個奇特的東西。那東西居然還會動！

【不對啊，對面是玄獸森林，這東西哪來的？】

【對了，河的上游是貫穿玄獸森林的，記得前面就是東郊樹林和玄獸相連的地方。也就是說這小東西是從山的另一頭穿過玄獸森林過來的！】

想明白了視線中那東西的來歷，慕童噌的站了起來。踮著腳尖，搭手眺望那隨波逐流而來的木盆。

那是一個被磕磕碰碰得已經殘破不已的木盆，盆上蓋著一塊掉色了的絲布，絲布下正有一個東西不斷的聳動著。但由於距離太遠，自己根本看不清是什麼。

「鬼刀，你過來一下，幫我看看河裡那是什麼東西？」

鬼刀聞言一惱，本來自己堂堂大高手給小屁孩抓兔子已經讓他很不滿了。眼看都看見兔子腿了，居然被自己家少爺一聲嚇跑回洞里了。

鬼刀不由得一臉不高興的轉過頭來想看看自家少爺搞什麼幺蛾子，入目的卻是那小鬼頭縱身一躍的身姿！

「撲通！」

一聲落水聲，這集慕家萬千寵愛的大少爺在自己面前跳河了？

【壞了！你這是要鬧哪樣！】

鬼刀大驚，急忙動用身法朝河邊衝去。要知道這河可是從玄獸森林裡流淌出來的，河水湍急不說，天知道河裡有什麼。反正沒人能從這河裡捕到過魚，倒是下游城門口附近的堤壩上倒是撿到不少有價值的藥草。都是產自玄獸森林的。因此壩上每天都有不少二混子企圖不勞而獲的守在那裡。

不說鬼刀在那大驚失色，卻說慕童腦子一發熱撲騰進河裡，才發現河水湍急，底下居然還有暗流。也虧得自己自小補藥吃了不少，身子強壯得不像話。體能多年沉積的藥力在冰冷的河水刺激下，開始活躍，發熱，替慕童驅走了河水的冰寒。

強行朝著河心斜遊了過去，幾番掙扎的他終於還是追上了那個漂浮在河面上的木盆。

好在木盆比較大，如果是盤坐的話，慕童覺得就算是自己也能裝進去。

已經有點體力透支的慕童這才后怕的扒在木盆邊上，一邊努力的把木盆朝東郊岸邊推去，一邊忍著倒灌的河水大叫著。

「鬼刀，還看什麼！還不把本少爺救上去！」

聽到慕童的叫喊聲，和慕童手上的木盆，鬼刀哪裡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就在慕童招呼鬼刀的時候，他看見了木盆的絲布下伸出的一隻通紅的小手，知道裡面是個嬰孩的時候，早就顧不得等鬼刀的到來，自己腦子一熱就扎進水裡了。

好在墨海國臨海，這裡的民俗都是男女都會水，自小就學游泳。像慕家這種大戶人家，家裡沒有幾個供主人和家眷嬉戲的水池可說不過去。慕家姐弟自小就一起在自家池子里撲騰，雖比不上在海里撲騰的漁民之子，但在江河裡撲騰幾下還是可以的。

但是就算是慕童這種用藥材灌出來的身子，此時也早已乏力。畢竟他只是個孩子，能有多大的體力和耐力。因此只能指望岸上的鬼刀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