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蹊蹺
眾人都被張若賢的一巴掌鎮住。世間皆傳張若賢風流倜儻,為人溫文爾雅,沒想到也有被女兒氣成急脾氣的時候。
只見那張姜姜雙眼通紅,捂臉負氣轉身跑進了庄內沒了蹤跡。剩下我們一行人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而剛打完人的張若賢心情也並沒有好到哪去,雙手顫抖,雙目失了焦距。
我再三斟酌后,還是把話說出口。
「敢問閣下可是張家莊莊主張若賢?」
他聽聞,才回神整理好情緒看向我和易谷。「正是,不知閣下是?」
「在下是青漠山玄醫門門主陳玉鏡。」
「原來是陳門主,剛剛讓陳門主見笑了。失敬失敬。」聽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淡漠疏離。「陳門主光臨舍下不知有何要事?」
「並無其他要緊事,只是得知先師與莊主交情深厚,特此前來拜訪。」我客套的說著,看得出來他並不是很歡迎我們的到來,不然也不會有如此的待客之道,站在大門口給我們演了一出家庭大戲后,卻並沒有邀進莊裡的意思。
「如今每每想到王老門主總是覺得惋惜。王老門主仙逝時在下作為晚輩理應上青漠山悼念,只是因庄中事務繁多,無暇抽身至今想來都覺得遺憾。」他語氣不輕不重地解釋道。
他這話說的似乎是滴水不漏,既表達了對師父的情深義重,又撇開了自己沒有親自上青漠山悼念的不是。
只是他若真自覺遺憾為何不他日閑暇后再前去師父墓前悼念。這麼看來,這溫文爾雅義德滿襟的張若賢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先師生前也常常對我等小輩提起張莊主是何等仁義無雙,現在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張莊主庄中事務繁忙我等也甚是理解,那我們就不便再叨擾了。」以退為進,我話都已經說在這個份上,倘若他再拒絕我豈不是砸了他自己的招牌,料他也不會將我拒之門外。
果然,他先是臉色一變,后又很快恢復了道貌岸然的模樣,說道:「你看我這腦子,兩位快請進。」又橫了一眼剛剛站在一旁的守門小廝,說道:「你這人,愣在一旁也不說提醒我迎貴客進去!」
「陳門主,請!」他恭恭敬敬地伸手邀請道。
「那就勞煩張莊主了。」我也同他客套著,同時帶易谷邁進了張家莊的大門。
我們便緊跟隨著他腳步,一路上生疏客套的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張家莊果然是迴廊旖旎,甬路相銜,亭台水榭,山石點綴,雅緻極了。只不過這山水布局總透露出一股說不出的詭異。與其說是林園布景,更不如說是機關布陣。直覺告訴我,這張家莊必定內有玄機。
走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終於到了庄中的前廳。
待我們入座后,幾個長相伶俐的婢女腳步腳步極輕的將沏好的茶和精緻點心端來。婢女們剛一走,張若賢便開口問道:「陳門主,在下有個疑惑之處還想請教。」
「張莊主客氣,請講。」
「不知小女為何會和陳門主一起回來?」
「令嬡先也算是青漠山玄醫門下弟子了。」我從容不迫的為張姜姜扯著慌。「她已經拜我三師弟王和雅為師了。」
「什麼?!」張若賢聽完一個激靈從椅子上彈起,壓著怒氣接著說道:「小女不才,可能沒有學醫求仙的天賦,在下此生別無他求,只求姜姜她能一世平安康樂。」接著又頓了頓說:「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請陳門主答應。」
「張莊主請講。」我心下有些不悅,這張若賢就算再愛惜女兒為何認為入了我玄醫門便是不歸路?難不成他對滅門一事知情?
「請陳門主將小女逐出師門。」
沒想到這張若賢竟連這種話都說的出口,實在是令人意想不到。且不說別的,光是被逐出師門這一條就會被世間恥笑,日後也再無法拜入其他門下。因此五師妹才自立門戶,一個人闖出了一番名堂,然而五師妹這種人世間卻還是少數。大多數被逐出師門的人最後都是孤苦無依,獨自在這凄慘世間飄零。
就在我思慮著該怎麼回他時,張姜姜不知從哪裡鑽出來,對著座上的張若賢吼道:「爹爹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我願意拜入哪個門下就去哪個門下。你管不著!」
「你這逆子!是想氣死我嗎?」張若賢怒氣衝天的質問道。
「之前我要去找表哥,你不讓,我要拜入玄醫門下,你也不讓,我想做什麼你都不肯同意,這個家我還待在這裡幹嘛!」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被易谷攔下。
只聽易谷說道:「師妹你先不要如此任性,先同張莊主認錯,其他的事情門主會為你做主。」
好你個易谷,真是能耐見長,竟懂得將我推出去做和事佬。雖然我並未料到張若賢會是如此反應,但是我卻早已想好如何在張家莊中留到賀子昂來。
「張莊主先消消氣,既然張莊主不同意令嬡拜入玄醫門下那我也不便強求,只是這關乎我玄醫門的門風,還望張莊主從實告知。」於是我啟口說道。「為何如此反對令嬡拜入玄醫門下,難道玄醫門有什麼不對之處?」
他見我如此發問,躊躇了片刻,說道:「既然陳門主將話挑明,那我也就不妨直說了吧。在下聽聞幾日前,有人上青漠山將玄醫門滿門屠盡,不知可有此事?」
「張莊主是如何得知我門中發生慘案?」我佯裝疑惑問道。
「早已不是稀奇事。如今世間誰人不知玄醫門元氣大傷,門中弟子凋零。只是他們不知玄醫門因何事遭此劫難。」他故弄玄虛的說道。
「哦?張莊主可知曉其中緣由?」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一定知道些什麼,不然絕不會像避瘟神一般不待見我們。
「敢問陳門主,門中可有靈草集?」
「沒錯。」
「再敢問陳門主的血可有對凡人來說醫治百病,起死回生之效?」
我聽聞,心頭一顫,脊背發涼,世間知曉我血秘密的人並沒有幾個,我也與張若賢素未平生,他怎知道這麼多?
「不知張莊主如何得知這些?」
「那是因為幾日前有人用青嬰雀傳信與我,將此事告知。」
青嬰雀?那不是那日我在院中拾到的那種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