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靈樹

我與他之間的氣氛陷入僵局。這個賀子昂倒是毫不客氣的就向我要靈草集，難道就不怕我一口回絕嗎。不過，他是如何得知靈草集在我門中，畢竟這世間除了玄醫門以外還有好一個鑽研醫術的門派，他怎麼就如此肯定這書就在我手中，難不成也是為奪此書而來？

「不知賀公子是如何知曉這靈草集，又如何知曉靈草集就在我門中。」我抬眸問他。

「自從貴門先門主仙逝后，就有如此傳聞。如今世人皆確信靈草集就在玄醫門中。」賀子昂解釋道。

我卻又心生疑慮，究竟是何人告知天下，此人又是如何得知這書在我手上？如今這世間各門各派各路仙家妖魔都想要這書，就連區區凡人也開始惦記起來，以至於竟引得我全門慘死在歹人刃下。

「賀公子要此書用來何用？」

「傳聞書中有是凡人起死回生的法子，不知是真是假。」

「就算是真，賀公子可是想起死回生何人？畢竟起死回生有違天道，付出的代價也是很大的。」

「我有一定要起死回生的人，因此什麼代價我都可以承受。」他的語氣堅定起來，不禁讓我有些錯愕，究竟是什麼人對他如此重要竟想用起死回生這種禁術來。只不過，他想復活誰我並沒有興趣知道，而這靈草集我自然也不會拱手相讓，現下我也不能輕易讓他走出山門，於是我便敷衍起他來。

「賀公子，此事我已知曉。只是現下門中遭此大禍急需整頓門中事務，你有所不知這靈草集其實並不在我身上，而是由我六師弟隨身攜帶，待我傳信與他將書拿回再借於你。」我邊說邊觀察他的神色，見他並未遲疑，便接著說下去。「賀公子如若不嫌棄便先在玄醫門住下，待我從師弟那取回書再啟程返回如何？」

他估計也將我的話思慮了一番，對我起身行禮「那就有勞陳門主了。」

我將他安置在離月華堂最近的廂房。這月華堂便是我的居所，如若他有任何風吹草動我便可以第一時間發現。

我將他安置妥當后，又去尋易谷，與他一起將門中慘死的弟子的屍首安葬。看著後山一個個隆起的土丘，心裡更是難受得無法言語。我暗暗握緊拳頭，在各位同門得墳前發誓，一定為他們報仇雪恨，絕不放過任何一人以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易谷，我們回去吧。易谷？」他並沒有應我，而望著師父的墳出神，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他此刻的眼神里流露出不解，痛苦還有些許心疼。我當是因為平日里與他玩得好的弟子的死使他傷心難過，嘆了口氣，不禁安撫的摸摸他的頭。不知從幾時開始，易谷已經長得這麼高了，依稀記得剛將他撿回來的時候還是軟軟小小的，現在已經長成了一位清俊少年。於是我準備再一次喚他時，他回頭斂去眼中情緒對我說。「師父，我們走吧。」

他沉默地跟在我身後，沒了往日里地歡脫調皮。我並未多想，而是安慰他叫他先回房休息，自己則向門中一偏僻的院落走去。

院中卻是如我昨日打掃過的一樣，看到並未因此事受到波及，我暗下鬆了口氣。我心知他們並沒有從門中搜刮出靈草集必定不會死心，一定會派人在暗中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他們認為如果門中沒有找到這書，我必定將書隨身攜帶。如果我回到門中第一件事是去看靈草集是否還在，他們就可以趁機對我下手搶走。如若我回到門中並未先顧及書的安危，那麼這書我就一定是貼身放置。

我緩緩向院中一棵枯樹走去。此樹名為破元樹，外表於枯樹無異，如若以幾滴人血為引日日滋養，便可使獻血者以掌為刃劈開樹榦，以樹心為天然暗格藏匿重要物事，而旁人卻不知。此樹的神奇之處在於只有獻血者可以看到並隨意取放東西，在他人眼裡這就是一棵百年枯樹罷了不足為奇。

他們殊不知我早早就將這靈草集藏匿在樹中，就怕有朝一日別有用心之徒將書盜走。想到這裡，我一直手緩緩地撫摸著樹榦，一手伸進樹中去探那書。果然書還在，於是我安心地喃喃向它訴說。

「枯樹，你知不知道玄醫門今日竟毀在我手中。我該怎麼辦？」

回應我的只有絲絲初春涼風，可我已經習慣了這種得不到回答的傾訴。師父仙逝，收留易谷，門中弟子四散，還有找尋那位至今都下落不明的六師弟顏曦的事情，這些壓抑在心底的話全都對著這破元樹傾訴。不過，說起來我發現這棵樹也是偶然。自我從鹿鳴谷出來后，馬不停蹄地向凌澈修居住的草屋趕去。當我帶著靈芝草和易谷推開屋門時，眼前迎來的卻是早已埋伏好的仙人。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本應該卧塌不起的凌澈修，現在卻抬手用仙法將我和易谷困住。我一時恍惚竟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他，而他卻在小易谷身上思索了片刻。我想從他冰冷地眼神中找到我曾經那個熟悉的他。

「澈修，你不要同我開玩笑了。你的身體還沒好，我幫你取了靈芝草。」我自我催眠般強顏歡笑地對他說。

只記得當時他身邊的一個仙人聽后，從我身上搶走靈芝草。身邊的他並未出手制止。

「你這妖孽，竟敢直呼我們素華帝君的名諱。」他身旁的另一個仙人破口罵道。

我詫異地看著他「你是素華帝君？你為什麼騙我說你只是個散仙？」

他側目迴避了我的目光，對著另外幾個仙人擺了擺手。

隨即那幾名仙人一哄而上，粗魯地準備將我和易谷帶走。我激烈地反抗著「你們要幹什麼？要將我帶去哪裡？我可是玄醫門大弟子，我師父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一名仙人聽完我的話后，冷嗤道「你那師父王鷺辰現在都自身難保，哪裡會有空來救你！我勸你趕緊把靈草集交出來，不然有你受的！」

我聽聞，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凌澈修！你們到底對我師父做了什麼？！你不能這樣對我！什麼靈草集？我沒有！」然而他並沒有理會我地哭喊。另一個仙人不屑說道「你這妖孽，竟然痴心妄想於我們素華帝君，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配不配！」

「我不信！澈修是不會這麼對我！你是假的，你不是他，你們將他怎麼了!?」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那個行事洒脫，待我溫潤如玉的凌澈修。

「夠了！還不快將他們帶回南州山。」一直沉默的他突然不耐煩地開口，自始至終眼神從未在我身上停留過。

「凌澈修，我恨你！」幾個仙人扯著我和易谷往外拽。我轉頭看到身邊易谷的手腕已經被磨得破皮發紅，又對著凌澈修求饒。我絕望地懇求他：「凌澈修，我求求你，他只是個不相干的凡人，你放過他吧，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