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送粥
「這已經是全部了,阿郎。」
宋灞子接過身旁男人遞來的信,他揮了揮手,男人退到一邊;宋灞子將信件拆開,只展開開了一眼,就丟在了一邊。
「翻來覆去翻來覆去永遠都是這些東西,
她從哪裡來,來長安多少年,開過多少家鋪子,經營過什麼生意。這些東西我早在前面送來的這些,這些,還有這些都已經看遍了。
我要的東西,你們依舊沒有查到。」
「可是阿郎,前面這些,都沒有提到阿郎想知道的東西嗎?」
「有,這一封,」
宋灞子從其中挑揀出一封,丟在了男人面前,
「在哪幾家鋪子菜攤,常在哪幾戶屠戶處買肉,這上面都寫得清清楚楚。」
「那阿郎......」
「問題在於,」他揮了揮手,打斷男人的話,
「這些鋪子,攤子,你可去過?那裡賣的,都是再普通不過隨處可見的食材。我要找的,是那食肆里,別處沒有的那些東西的來源。」
男人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他撓了撓頭,
「有人打聽到,那位娘子常出入各處行商,多是些別村,甚至是遠山處來的人,常常賣完那一擔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或許郎君想知道的,正是出自那些人手筆呢?」
宋灞子沒有說話,
眉頭緊皺著沉思。
「無論如何,再查半個月吧。若真是查不出什麼,也就罷了。
動作不要太大,不要叫人注意了聽見嗎?
畢竟她所嫁之人並非普通百姓,我們不能招惹那些人。」
「我明白阿郎。」
「小娘子那邊呢,最近還是常出入那處?」
「是的阿郎。」
「那就好,好歹她同這位娘子交好對我們有益,也比她從前遇到的那群狐朋狗友好的多了。她能少做些讓我們家族丟人現眼的事情,
我或許還能死的晚些。」
宋灞子揉了揉自己的眉間,嘆了口氣,
「我這一輩子自問,從未受過不能消解的挫折,我所擁有的財寶能裝滿兩間大宅,結交的達官貴人數量,旁人便是百世亦難以企及。
偏偏對她,我這唯一的孩子,我唯一的女兒,
沒有絲毫的辦法。」
男人默默地站在他的身邊,他深知這不是他應該開口的恰當時機,所有人都有需要傾吐內心的需要,而自家這位主人,常習慣與他傾訴。
「也許我當年就應該續弦。
即便是尋常人家的妻子,好歹能叫她養成平和聽話的性子。我常聽聞他們抱怨自家孩子如何愚笨,殊不知,我寧願要一個愚笨好管束的孩子。
唉......」
「阿郎不必如此擔憂,小娘子如今年紀還輕,再年長些肯定能明白阿郎的苦心的。況且阿郎前幾天不也說了嗎,小娘子如今比從前好的多了,再沒見她生氣亂砸東西,
那,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和人,小娘子也沒再接觸了。」
「如今是這樣,
可這樣,又能持續多久呢?」
宋灞子活動活動了脖頸,他抬起手,撫了撫自己的鬢角,
「我不再像十年前那樣年輕了,
哪怕是五年前。
我還能護著這樣脾氣的女兒,多少年呢?我既便是將我所有的金玉財寶都留給她,若是有人欺她騙她辱她,誰又會像我這樣,不管不顧地護著她。
她母親去的早,
到如今,若我再不管她這麼丟開手,
天意欲我何為。
只恨這天底下為人父母的,總不是百世百歲。」
......
白錦兒送著荷葉粳米粥和荷花酥去莫靈珊屋的時候,正瞧見陶金氏邁步從亭子那邊走來;原本下意識想轉頭就走,
但身為別人家兒媳婦的自覺還是讓白錦兒邁出了略顯艱難的腳步,笑臉盈盈地往自己婆婆的方向走去。
「母親。」
陶金氏的眉頭皺著,
當然這倒不是見到白錦兒之後即刻皺起來的,
不如說打白錦兒進門之後,這位婦人就一直處於這種微微皺著眉頭的狀態。
但她並沒有因為不想見到白錦兒而免去這個兒媳的行禮,
這也讓白錦兒覺得超級可惜。
「母親,」
「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瞧著白錦兒捧著食盒,陶金氏的語氣聽得出有些不滿。
「大嫂說最近天氣燥熱食慾不佳,所以我做了些清淡的東西想給大嫂送去,看看大嫂能不能吃下。」
「若是食慾不佳想吃什麼同廚房吩咐便是,怎麼還非要你做?」
「並非是嫂嫂要求的,是我想為嫂嫂盡一點心意。」
「你既然已經嫁作三郎婦,凡事也當為雲升盡心才是,這些事情,找家中奴婢就可代勞的,怎的要你勞這份心思。」
「母親所言是。」
白錦兒笑著點點頭,
「正因如此,若是嫂嫂長久食慾不佳,想必與嫂嫂伉儷和諧的大兄也會心緒煩悶。這暑天燥熱,常因小思釀成大病,若是兄長和嫂嫂生了病,三郎作為幼弟,肯定也會擔憂甚篤。
因此即便是為了三郎著想,我也想讓嫂嫂吃了東西儘快好起來才是。」
白錦兒的回答讓陶金氏啞口無言,
她幾次張口想說什麼,
又覺得太不妥當因此吞回肚子里去。
「就算這樣,
你也不需自己送去啊,找個奴婢代勞。」
「母親誤會了,
只是碧雲與紅珠都叫我出去買針線和綢布了,若是叫別人,免不了耽擱。這荷葉粳米粥與荷花酥都要立即嘗的味道才好,擺久了就溫了。恰巧我要請教嫂嫂有關女紅的事情,所以就自己端去了。」
她當然不是真的想問什麼女紅的事情,
打十年前她的刺繡就是一坨狗屎,她也根本沒興趣在上面下功夫。
只是她嫁進來陶金氏就總是在這方面敲打她,每隔幾天就要說一句讓它勤加鍛煉。
所以白錦兒乾脆就直接用這個做借口來堵婆婆的嘴。
果然,白錦兒才這麼一說,陶金氏所有的指責都說不出口了,
她沉默半晌,
「去吧。」
才這麼說了一句。
白錦兒行了禮,端著食盒離開;她勉強控制著自己不要表現出逃也似的樣子,卻在確定陶金氏看不到的地方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