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噩夢罷了
「啪啪……」寸長的竹板打在臉上，為本就黯淡蒼白的臉頰，添上了幾分緋紅。
幾個婆子死死地壓著被強迫著跪在地上的婦人，讓她無法掙扎，只能一下下挨著打。
實在是太疼了，婦人眼中流著淚，咸濕的淚水流到臉頰上，更是痛苦不堪。
也不知過了多久，婦人的耳朵里湧出了血，終於昏了過去。或許竹板還在繼續打，也或許，那些人終於放過了她。
等再醒來，眼前依舊是模糊不清的，除此外，只覺得周圍空蕩蕩的，半分聲音都沒有。
婦人驚恐的拍著巴掌，卻什麼都聽不見……
「姑娘！六姑娘！」聲音忽然自耳畔響起，沈雲瀾驀地睜開眼，額頭上儘是細密的汗珠，眼中驚魂未定。
「姑娘，您沒事吧？」擔憂的聲音響起，沈雲瀾看過去，好半天才徹底回神，搖了搖頭。
下意識伸出手來，在眼前拍了幾下，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手，也聽得清拍巴掌時的聲響。
她猛然鬆了口氣，又是夢啊……
「姑娘怎地又夢魘了？要不要讓大夫瞧瞧？」自打沈雲瀾重生回來，做噩夢就成了家常便飯。
她估摸著，是因為那些奸人還都好好活著，沒準等他們都得了報應，自己就不會再做噩夢了。
「今兒個不是瞧過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不過是噩夢罷了，雖然夢中讓人驚懼，可只要醒過來，想到自己重活一世，再可怕的噩夢，也都不算什麼了。
「姑娘先別動，婢子去擰條帕子來，給您擦擦汗，再給您找一身乾爽的衣裳。」
身上也出了不少汗，衣裳貼著實在是難受，沈雲瀾點頭，看著八角忙來忙去，卻始終不見丁香進來幫忙，「丁香呢？」
「您睡著的時候，芳姑姑送了人來，知曉您睡著，特意囑咐別吵您。」將溫熱的帕子遞給沈雲瀾，八角轉身去找衣裳。
「這會兒，丁香正跟新來的人聊天呢。」找好了衣裳，見沈雲瀾自己擦了額頭上的汗，八角重新擰了帕子，幫著她擦了擦後背，這才換好衣裳。
「她倒是會躲懶。」趿拉著鞋，也沒梳頭，沈雲瀾往外間走去，八角一愣，趕緊拿起頭油跟梳子，追在她身後。
丁香正嗑著瓜子，在廊下同人聊天，沈雲瀾看過去，是個梳著婦人頭的生面孔。
見沈雲瀾出來了，兩人停止說話，梳著婦人頭的生面孔招呼一聲，等人到齊了，才一起帶著進屋，沖著沈雲瀾行禮。
八角蘸著頭油，見沈雲瀾坐下來了，便湊上前去，要給她梳頭。
「不要那個。」她伸手推開，打量著行禮的下人們，「都起來吧，自個兒跟我報個名字，也好讓我曉得都是誰。」
一共七個人。
為首的那個梳著婦人頭的是樂姑姑，沈雲瀾對她不熟悉，卻對她口中的孫富，略有些印象。
沒記錯的話，父親身邊共有兩個得力的管事，一個叫高來，另一個便是孫富。
平日里，兩位管事沒少明爭暗鬥。因高來巴著小鄭氏，時常能佔上風，孫富沒少吃他的暗虧。
如今，這孫富的媳婦到了自己的暢馨園，倒是有點意思。
看得出，這位樂姑姑是個穩重的，沈雲瀾點點頭，看著她閃到一旁，露出身後的六個丫鬟。
前兩個略年長些，是要做她身邊大丫鬟的，分別叫紫萍和紫苑。
後面四個年歲略小些，是做二等丫鬟的。
八角將梳子上的頭油擦乾淨，給沈雲瀾梳了個雙丫髻。這一切，樂姑姑都是看在眼裡的。
聽她們介紹完，沈雲瀾略想了想，將連同八角跟丁香在內的這幾個丫鬟，都交給樂姑姑安排。
有一瞬間，樂姑姑似乎有些詫異，大概沒想到，自己初來暢馨園，就得主子如此信任。
但很快，她沖著沈雲瀾行禮，當著她的面，就將幾個人都安排好了。
讓沈雲瀾覺得有趣的是，在樂姑姑的安排下，八角跟紫苑都在她跟前伺候，而丁香跟紫萍，則負責旁的。
對此，丁香自然是不滿的，可沈雲瀾都沒說什麼，就算她是大丫鬟，也不能跟管事的姑姑擰著，只能不情不願的應下來。
快到傍晚了，沈雲瀾顧念著崔氏的身體，想去清芷園看看。
還沒等她穿好鞋走出去，清風苑就來了人，邀請她去那邊用膳。
瞧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臉，沈雲瀾笑著應聲，她囑咐樂姑姑派人去清芷園說一聲，這才同康嬤嬤一起，往清風苑去。
這會兒，崔氏還沒醒，沈雲錦仍在跟前守著。
原本想吩咐人將食盒拎到暢馨園，卻得了沈雲瀾去清風苑的消息。
一時間，她的臉色不是很好。
——
往清風苑去的路上，康嬤嬤在前面引路，沈雲瀾帶著人，跟在她身後。
一邊走著，沈雲瀾活動著手腳，看向康嬤嬤的目光中帶著隱忍。
天知道她多想一腳踹下去，讓康嬤嬤摔個大馬趴，就算摔不死她個老東西，也讓她躺上十天半月！
可那樣實在是太便宜她了，像她那般滿肚子壞水的，得有更凄慘的下場才行！
遠遠的，就瞧見鄭氏帶著個姑娘，是沈雲安。
「我的兒，你可來了！晌午有沒有睡一會兒？這會兒餓不餓？」等沈雲瀾到了近前，鄭氏一把攬住她，左一句右一句的，實在是親熱得很。
「母親見到六妹妹，就不疼我了。」一旁，沈雲安笑著開口，鄭氏哈哈一笑，將她也摟了過來。
「你是做姐姐的，怎麼還吃你妹妹的醋？雲瀾，這是你三姐姐。」
「三姐姐好。」沈雲瀾當然知道，她是自己的三姐姐，畢竟上一世，她們倆看上去更像親姐妹。
這姑娘其實還不錯，就是有時候蠢了點，什麼都聽鄭氏的。
當然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她倒是能理解，畢竟沈雲安是庶女，她的前程都在鄭氏手裡攥著，也不敢不聽她的。
可就因為太聽話了，所以上輩子她過得也不怎麼樣。
隨著鄭氏跟沈雲安進了屋，沈雲瀾瞧見了立在屋內的人，一瞬間，她眼中閃過寒意，這張臉，就算是化成灰，她都不會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