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九 章 兩難抉擇

「怎麼辦？……」薩曼莎神色黯然：「等死唄，還能怎樣？……」

「你的女兒剛剛生了孩子，」許韻之說：「你卻打算放棄了？」

「我不放棄又能咋地？」薩曼莎黯然嘆息：「你們地球人不會放過我們的！」

許韻之不說話了。她當然清楚，瓊斯人自作孽不可活。那麼多地球人死於非命，尤其是那些無辜的地球女孩子，被瓊斯人當作製藥材料而屠殺，是可忍孰不可忍！

瓊斯人還想求得地球人的原諒？笑話！

兩人一時都沒話說了，只是默默喝酒。很快的，兩人都有點醉了。

「投降吧，薩曼莎！」許韻之突然說：「你們手裡不還有一百多個地球男孩嗎？」

她其實是在提醒薩曼莎了，別再一錯再錯，放了那些地球男孩，那樣至少還可以求得地球人一定程度的原諒。

但是，薩曼莎沒有回答。

「也許你們還有些注射過血清的人，能夠抵抗一陣子。但這些人已經不多了，抵抗不了多久的！那些沒有注射過血清的，不用殺，過不多久就會死了，」許韻之再一次提醒：「你就不想救救伊芙和那些孩子？」

薩曼莎還是沒有回答。她不是沒考慮過，瓊斯人中的成年人，死定了。但伊芙等懷孕的女人，她們肚子里的孩子，是否應該給她們找條活路？

但是，地球人肯嗎？沒錯，她手裡還有一百多個地球男孩，科學院被毀，無法生產血清了，這些地球男孩的命暫時保住了。他們對於現在的瓊斯人來說，已經沒什麼實際作用了。但用他們去交換，換取伊芙和那些懷孕女人的活命，還有可能嗎？

再說，就算地球人放過她們，那也不過是六七十個一半地球人、一半瓊斯人的混血兒，那還算是瓊斯人嗎？……

瓊斯人整體滅絕了，僅僅留下這幾十個混血兒，意義何在？……

許韻之看著薩曼莎，暗暗嘆息一聲。薩曼莎並沒有隱藏自己的思想，所以她在想些什麼，許韻之很清楚。她發現薩曼莎此時所想，還仍然沒有放棄固有的上帝心態，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地下城外，天漸漸亮了，夜晚過去，太陽很快就升起來了。

地下城裡，休息了一個晚上的地球人，又開始進攻了。凌厲的攻勢下，瓊斯人節節敗退，很快的，中央控制室里就能聽到槍聲、爆炸聲和地球人隱約的喊殺聲。

同時，地下城的南門也已經陷落。地球人從南面進入，對瓊斯人已經形成南北夾擊之勢，攻勢如潮，瓊斯人控制的地盤已經很小了。

「投降吧，薩曼莎！」許韻之再一次勸道：「你們不可能擋得住我們的進攻了，給你們的孩子一次求生的機會吧！」

薩曼莎仍然黑著臉不答話。她不想投降，這對她來說，真是莫大的恥辱。她們偉大的瓊斯種族，歷時數千萬年，橫跨太空五百光年，結果卻跑到地球來向原始的地球人繳槍投降，豈不是太可笑了？

但她不敢斷然否決了。瓊斯人所剩無幾，這剩下的人已經軍心浮動鬥志全無。不光是普通士兵，就象剛提拔不久的軍隊司令官瓊斯曉風，心裡也早就不抱獲勝希望，薩曼莎早就知道了。這種大勢已去的頹敗已經蔓延，還能抵抗多久？

「我們無法聯繫你們的人！」果然，許韻之一發話，瓊斯曉風立刻回應了。她一邊說，一邊偷偷瞥了薩曼莎一眼。

薩曼莎還是沒有出聲。

「可以聯繫上的，只看你們願不願意了！」許韻之說：「你們應該知道，中央控制室可以對整個地下城進行視屏聯繫！」

中央控制室控制著整個地下城的通訊，只要打開視屏，整個地下城都可以看到。而那些屏幕，是隱匿在地下城的牆壁上的。

「那就跟你們的人聯繫吧！」瓊斯曉風說著，又瞥了薩曼莎一眼。

薩曼莎還是一聲不吭。她自忖已經無法阻止，就乾脆一言不發了。

「總督，你如再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瓊斯曉風說。既然已經開了頭，她也顧不得，乾脆鼓起勇氣帶點兒逼迫的意味了。

薩曼莎還是沒說話，但她總算是轉臉看了瓊斯曉風一眼。瓊斯曉風與薩曼莎對視了片刻，一咬牙，就去按打開屏幕的按鈕，但許韻之阻止了她。

「你得想好了，該怎麼說！」

「雙方停戰，和平談判！」瓊斯曉風答道。

許韻之笑了，瓊斯人真是死要面子。地球人兵臨城下，瓊斯人敗局已定，瓊斯曉風還想和平談判：「你們還有這個資格？」

「暫時休戰，」瓊斯曉風想了想，說：「休戰三天，再考慮下一步怎麼辦！」

「你也一樣，跟你們總督一個德性！」許韻之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們瓊斯人就是不肯放棄你們的上帝情節，到了這樣的時刻，還妄想著保持你們上帝的尊嚴？」

「投降需要總督簽字，」瓊斯曉風被許韻之的挖苦話弄得愣了好一會兒，最後總算找到了理由：「所以我要三天時間，讓我能說服總督。」

「行，勉強算是個理由！」許韻之沉吟了一會兒，說：「但你只能有一天時間！我可以告訴你，對地球人而言，你們瓊斯人存在的每一分鐘，都是一種煎熬！」

「許教授的意思是，我們就算投降，地球人也容不下我們，」瓊斯曉風說：「那我們投降又有什麼意義？」

「這就要你們自己考量了！你們成年瓊斯人，不用我們動手，自己很快就會死翹翹了。關鍵是，你們那些懷了地球人孩子女人腹中的孩子，你們有無拯救他們的願望了！如果沒有，那你們可以選擇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不必投降！」

瓊斯曉風再一次看著薩曼莎，但薩曼莎仍然面無表情。此時，地球人的攻勢越來越猛，激戰的槍聲和喊殺聲，已經越來越近。瓊斯曉風不得已，一咬牙按下了按鈕……

「搗什麼鬼？」貞姐正死命往前衝殺，沒想到旁邊牆上的屏幕突然亮了，把她嚇了一大跳：「該死的瓊斯人，想幹嘛？」

屏幕中出現了一個瓊斯人：「地球朋友們……」

「你他媽的是誰？」貞姐搶上前按下了應答按鈕，她不認得瓊斯曉風，所以怒道：「誰他媽的是你的朋友？」

「我是現任瓊斯軍隊的司令官瓊斯曉風，」瓊斯曉風不得不忍氣吞聲：「仗打到現在，雙方死傷慘重，我們希望雙方停下來好好談談，以免造成更大的傷亡。」

貞姐剛想罵過去，項紫丹上來了：「她們想幹嘛？」

「她們想雙方停戰，白日做夢呢！」貞姐冷笑：「我們不予理睬，殺他個片甲不留！」

「聽她說！」項紫丹笑了，她轉向屏幕：「你說吧，怎麼個停法！」

「我們要求先停戰……二十四小時，」瓊斯曉風說：「然後再考慮怎麼結束戰爭……我跟你們許總督談過了……」

「許教授呢？」項紫丹打斷了瓊斯曉風的話：「她人呢？」

瓊斯曉風一側身，許韻之出現在屏幕中。

「許教授，你好！你答應她們停戰一天？」項紫丹問道：「我們不停戰，她們就會殺了你，是嗎？」

「你好，紫旦！我無所謂，你們不用考慮我！但現在我們還有一百三十多個男孩子在她們手裡！」許韻之說：「如果她們答應放了我們那些男孩子，我們放她們一條生路，你們覺得可以考慮嗎？」

「那些男孩還活著？」

許韻之回頭看著瓊斯曉風，瓊斯曉風切換了圖像鏡頭。一看到那些孩子，項紫丹，貞姐即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行，我們先停戰一天，」沉默有間，項紫丹說：「我們商量一下！」

地下城裡的槍炮聲，總算暫時消失了。項紫丹安排好了防務，以免瓊斯人乘地球人暫停攻擊時耍什麼陰謀。然後，她急急忙忙通知了張靜怡等人，張靜怡等地球人的核心人物都趕來了。

「瓊斯人想和我們談判？」張靜怡傷得不輕，是被人用擔架抬來的。她聽完項紫丹的敘述，很驚訝：「許教授要我們商量？」

「是的，」項紫丹說：「我們還有一百三十幾個男孩子在她們手裡，許教授要我們考慮一下該怎麼辦。」

「我們摧毀了科學院，她們無法再里用我們的人製藥了，」貞哥說：「所以她們才不得不考慮停戰的。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放棄那些弟弟嗎！」

「許教授的意見呢？」

「許教授叫我們考慮，她說不要考慮她個人，主要是考慮這些男孩子……」貞姐說：「但我看許教授的樣子，是希望我們接受瓊斯人的條件的。」

很明確，要救這些男孩，就要放過殘餘的瓊斯人，否則就讓一百三十幾個地球男孩給瓊斯人陪葬。

俗話說，除惡務盡，放虎歸山是兵家大忌。但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男孩子們，死在地球人終於要奪取最後勝利的關頭，真能忍心？

所有的人都不知該怎麼抉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