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楚老太爺來了
她聽傾言提到了銀子，手叉腰又橫了起來。
「那一兩銀子說好只給一晚，昨晚都過去了，我憑什麼退回去，等他湊夠了五兩銀子，我再把你嫁給他。」
村裡婦女說話糙，楚妙妙聽得面紅耳赤，錢鳳芝成婚沒幾年，臉也紅透了，看熱鬧的村民一下子炸開了鍋。
「什麼？一晚！」
「這……這是把傾言當什麼了，活生生的糟蹋人。」
「怪不得傾言說的含糊，這哪個姑娘家好意思說這話？」
紛雜的指責聲迭起，錢鳳芝扶著傾言的手緊了緊，小聲道：「還好你機靈，跑到了後山。」
楚傾言微微點頭，想著昨晚的確是在後山歪脖樹上睡的，不算騙人。
村長臉都成了豬肝色，這種事情要是傳到了其它村子，他楚家村村長的臉面還往哪擱！
趙媒婆更直，指著妙妙娘的腦門大罵：「你還要不要張臉，這種話也說得出來！」
妙妙娘後知後覺失言，聞得楚傾言適時的抽泣聲，恨不得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才解恨。
往日楚傾言不管受多大委屈，都是打掉牙齒和血吞，半聲都不敢吱，今兒怎麼就這麼能鬧騰。
這麼多人，她心裡有些怵，但還是和趙媒婆瞪著眼睛：「你才不要臉，是我把楚傾言養大的，你們誰出過一口糧？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收回點本錢怎麼了？怎麼了！？誰要是想當救世主，就出五兩銀子把這掃把星給娶回家！」
末了，還陰陽怪氣的說了嘴：「前提，家裡得有能娶媳婦的兒子！」
趙媒婆的小兒子至今未歸，生死未卜，她心裡一痛，氣的說不出話來。
更加埋怨楚妙妙，要不是她，她兒子楚建業也不會一走兩年。
妙妙娘心黑，為了銀子要將楚傾言嫁給羅鰥夫，可她是楚傾言名義上的娘，別人說了不算！
正吵吵嚷嚷的，忽聽有人大著嗓門高喊一聲：「安靜安靜！楚老太爺來了！」
院子里頓時靜默下來，沒人再說話了。
喊話的人是楚老二，怪不得吵了半天他都不出來，原來是從後門出去請楚老太爺去了。
楚老太爺八十多歲，是村子里最長壽的長輩，活得久，有威望，村長都得聽他的話。
老頭兒走路顫顫巍巍的，頭頂的發都脫的所剩無幾，他雙眼渾濁，面色陰沉，看了好半天才認出妙妙娘。
「老二媳婦，聽老二說有人挑你們養傾言的不是？」
妙妙娘就像見了救星一樣，她男人楚老二雖然人懶，但是說話中聽，最得楚老太爺的喜愛，因此她家沒少得村裡便宜。
頓時手背一抹眼睛，哭不出來也得裝個樣子。
「老太爺，這事兒說來委屈，明明是楚傾言自己不爭氣，老大不小，卻只有羅鰥夫一戶上門求親，姑娘大了留不住，可你看他們，沒養過楚傾言一天，就挑我家的不是。」
五兩禮金在村子里，算是高了。
常人嫁女，都是三兩禮金，附加幾隻雞，幾隻鴨，幾麻袋糧食。
可羅鰥夫惡名遠揚，沒人嫁他，妙妙娘才動心思將禮金抬了許多。
為多賺二兩銀，不管楚傾言的死活。
顧寡婦嘟囔著：「你要是只收三兩禮金，我就帶著楚明兒上門提親，我反正瞧著傾言是個好孩子，本分還能幹。」
楚明兒十四，這年紀成婚的半大小子多了去，倒也正常。
他本人笑嘻嘻的：「娘，昨兒我問你要錢花你還說沒有，現在三兩都拿的出來，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顧寡婦白他一眼：「別打這銀子的主意，給你娶媳婦的！」
妙妙娘臉上不好看，楚老太爺也是陰雲密布。
他敲了敲拐杖：「當初把傾言過繼給楚老二家，是我的主意，你們也都沒意見，現在又是鬧哪出？」
村長無奈，還不是楚傾言跑到他家裡鬧騰的，又怨起自己的大兒子，嗓門非得那麼大，將左鄰右舍都給引來了。
他以後準保得得老太爺的數落。
眾人敬畏楚老太爺，又多是抱著看熱鬧的心理，義憤填膺的氛圍很快就下去了。
楚傾言溫吞的從人群中走出來，雙腿一瘸一拐，臉色蠟黃，雙眼含淚。
「太爺爺，您把我過繼給二叔二嬸，沒人有意見，我能活到出嫁的年紀，心裡頭也感激。」
楚老太爺點點頭，臉色緩和了許多：「日子過得緊，家家的孩子都得幹活兒，吃不飽穿不暖也不算委屈，你懂得感激就好，日後好好報答你二叔二嬸。」
楚老二在路上就給楚老太爺上了眼藥，聽這話，臉上春風得意。
又暗暗瞪了一眼楚傾言，手裡的拳頭攥了攥。
楚傾言眼淚不要錢似的，撲朔朔往下落：「太爺爺說的是，可傾言不爭，無人肯娶，二叔家日子苦，傾言自知是個累贅，問心有愧。」
妙妙娘臉上都是小人得志的神色，村子里的人再鬧騰，見了楚老太爺不還是要歇火，楚傾言無處可依，只能任她擺布。
昧著良心說了句：「我可沒虧待你，好好地給養大了，糧食廢了不知多少，不負老太爺所託。」
老太爺臉色這才好看，楚老二狗腿的攙扶著楚老太爺，臉上都要笑出朵花來：「老太爺，您可得保重身體，今兒是不得已將您請出來，您可別見怪。」
沒人敢吭聲，村長都悶著，楚老太爺是長輩，哪裡有他們反駁的份兒。
「沒多大事兒，各回各家吧，折騰我這一回，老丨毛病都要犯了。」
楚老太爺見沒人說話，就示意楚老二攙扶他回家。
這時，卻聽楚傾言溫言細語道：「太爺爺，我還有話沒說完。」
村子本來就不大，這一鬧，幾乎全村的人都來看熱鬧，幾乎要將楚老二家的大門給擠破。
全部的目光都聚集在楚傾言的身上，數十隻耳朵等著楚傾言的下文。
楚老太爺隨意的點點頭：「說吧，你們都是晚輩，磕磕碰碰在所難免，說出來就痛快了。」
楚傾言便痛痛快快的說了一通。
「昔日傾言尚小，沒有自食其力的能力，可如今已經成年，再賴在二叔二嬸家裡吃糧喝水，不合情理，太爺爺，傾言想自成一家，也能給二叔一家省去許多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