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宿舍(1)
()謝別江楠之後,我晃悠著進了門診室。滿是來蘇水味的房間里空蕩蕩的,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安然高坐,白衣下赫然是一對穿著黑色絲襪的修長*。乍一進來我就覺得這位大姐不一般,同樣是露腿,人家就敢把*襪穿出來,比那些成天搔首弄姿裝成熟的黃毛丫頭強的沒影子了。只見她左手金針右手銀針,一團白玉也似的線球在桌子上滴溜溜亂轉,正在織一件光彩奪目的玉絲軟甲,飛針走線中頗具仙風道骨,一隻袖子已經織得跟凈瓶似的了。這要在腦袋後面別上個盤子椅子周圍弄一圈花瓣,活脫脫一位觀音姐姐啊。於是我心生敬仰,小心翼翼地坐到她對面。
「阿姨,我頭暈的很,渾身沒勁,您看……」
觀音姐姐微微一笑:「這個啊,你需要多喝水,多休息。還有,配一副眼鏡。」
我愕然:「配眼鏡幹嘛?」
觀音姐姐:「讓你看清楚一點,這裡是藥房。門診室在二」
我:「……」
……
再次提上行李,我來到校街邊掛著「計通學院」幌子的小攤旁。整條街都是熙熙攘攘的,只有這裡一片冷清。一個穿著背心大褲頭的眼鏡男正坐在幌子後頭無精打采地轉筆玩,看到我過來,他扶著眼睛愣了半天,神色一點點興奮了起來。只見他猛地一提苦頭,回頭大喊一聲:「姑娘們,接客了!」
我給他嚇了一跳:大學里的人都什麼德性啊,這話都能說出口?就在這是,幾個花枝招展的女生詭異地憑空出現,七手八腳地幫我拿行李地表格。我在茫然中完成了住宿登記和領鑰匙的任務,你還別說,這效率真不比什麼什麼里的專業工作人員差。
忙完表格,褲頭男把我領到一幢乍一看很破,仔細看更破的宿舍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老氣橫秋地道:「老弟,好好努力,等到明年,就輪到你們迎接新生了!」我心說我才不幹呢,咱又沒提過大茶壺,這種高科技的東西還是留給別人搞去!
後來我才知道,這一嗓子乃是本學院獨一無二的傳統,因為我所在的這個學院全名「計算機與通信工程學院」,簡稱「計通學院」,如果你還嫌這個名字累人,可以更簡短一些――就叫「計院」。
循著門牌號,我推開了249宿舍的門――單看這門牌號,就讓人覺得不一般。249,250,一牆之隔。二五零者,傻子也。都說傻子跟哲人只差一步,那麼249豈不是哲人的世界?我興沖沖地跑向250宿舍,想同住在這裡的同學探討下這個深奧的哲學問題,卻發現250空蕩蕩的……是間廁所。
就在我推開門的一剎那,靠窗的上鋪騰地坐起一個人來。身為一名文學青年,咱只掃了一眼就抓住了這個人物形象的特點:很胖,很白,也很熱。他穿著件白色T恤,前胸都被汗水浸成奶油色了。在這樣熱的天氣里,能和衣躺在宿舍里的不是矜持的大一新生就是腦子被門擠了。這廝見我進來,勉強擠出一個還算和藹的微笑,胸脯一挺,鎖骨下方立刻顯出玉米大小左右對稱的一對可疑突起,用一句比較簡潔的話來概括――他*了。
一笑就*的傢伙,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見。
簡單的互通姓名之後,我坐到他下鋪,行李往床底下一塞,像個中彈的逃犯一樣把腦袋狠狠杵進被子里。長途車上的困見,校門口的出醜,再加上醫院裡觀音姐姐的震撼,我已經一腦子迷糊。再不睡一覺,很難想像腦漿子會不會像屁股底下的墊子一樣變成黑心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