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一個擁抱名額

()「喲，是小舟啊，」老周眉開眼笑地打著招呼，「你怎麼在這兒？」

「跟……跟朋友吃個飯……」我胡亂應著聲，眼睛卻緊盯著騾子身邊的江楠。天氣已經轉暖了，她還穿著件長風衣，從頭到腳包的嚴嚴實實，在體育生們的映襯下顯得憔悴而瘦弱。她躲躲藏藏地看了我一眼，便悄悄躲到騾子身後――我注意到她的腳步很不自然。

一時間，氣氛有點凝固。騾子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抱著肩膀挑釁道：「你也能來這兒吃飯？」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怎麼，這兒只能畜生來？」

騾子臉色劇變，一指我鼻尖罵道：「你他媽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老周急忙勸著：「你幹嘛啊，今天是來吃飯的……」

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騾子並非想跟我動手，他只是想製造一個很牛逼的氣氛。眼見眾人七嘴八舌地勸他，他滿足地撣了撣袖子，好整以暇地道：「看在他們面子上，今天不跟你計較了，我們走。」

江楠一直跟在騾子身邊，任憑他粗大的手指扶在自己腰上，擦肩而過的時候都沒看我一眼。從背後看去，她的腳步彆扭得更加明顯了，一瘸一拐的，似乎腿上受了傷。情急之下，我扶著門框急切地喊道：「姐！」

一干人驀然停住腳步，江楠沒有回頭，反倒是騾子扭過腦袋，神色不善地道：「你喊她干毛？」

我硬生生地回道：「我跟我姐說掛干你毛事！」

「別套近乎了，」騾子輕蔑地道，「她現在是我的人了。」

「我不願意跟你叨叨，你讓開！」

「你沒長耳朵？」騾子陰著個臉，一字一頓地道，「她，現在，是，我的人！」，放肆地拍了拍江楠的屁股。

一個女孩子，一個走起路來歪歪扭扭很吃力的女孩子，一個任憑男朋友肆意的小動作落到身上的走路歪歪扭扭很吃力的女孩子，「她現在是我的人」意味著什麼，相信大家已經明白了。騾子放肆地笑著，我則扶著門框目瞪口呆。在我印象里，江楠是個溫柔而保守的女孩子，我根本不相信她會輕易地把自己的第一次給出去。

門外的喧嘩早就驚動了雅座里的人，他們紛紛溜到門口，喜滋滋地看熱鬧。不明就裡的馬建只看了一眼，便興奮地擠到前面道：「哎呀呀，這不是周哥嗎，還有這幾位兄弟，來這裡吃飯？」他又看了看面帶得意之色的騾子，衝上去熱情地招呼著：「這位同學面生的很，小舟的朋友？來來來，進來喝幾杯……」

我肺都快氣炸了，劈頭一聲暴喝：「孫大勇，把他扔下去！弄不死他我弄死你！」

眾人都驚呆了。要知道，小舟我一向脾氣很好，從來沒朝別人大喊大叫過，這一嗓子把他們嚇壞了。孫大勇忙不迭地把馬建拎到牆角，摁著他的膀子小心翼翼地問：「你發什麼神經啊，幹嘛吼老二？」我沒理他，面色蒼白地朝江楠道：「姐！」

小江南身子一顫，面無表情地地看了我一眼掉頭就走，卻被騾子拉了回來：「你去哪兒啊，一會兒還要飯呢！」說罷得意地瞅了我一眼。我指著他的鼻尖手腳亂顫，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聶雲早就出來了，一直在旁邊冷眼看熱鬧。這會功夫，她大步流星來到前面，當*了騾子一把，冷冷地道：「你是羅子豪？挺牛逼的呀，是不！是不！是不！」

她把女土匪氣質發揮得淋漓盡致，一句「是不」推騾子一把，都快把他推到下去了。騾子大概知道她來頭不小，躲也不是，閃也不是，又不能跟這麼個嬌滴滴的美女動手，急的直叫喚：「你幹什麼你……男女授受不親……別跟我動手動腳……」

這情景有些搞笑，但卻沒有一個人能笑得出來。我奔到江南面前，面帶焦慮地第三次喊道：「姐！」

「唔。」江楠終於應聲了，卻依然不肯抬頭。

「今天……我過生日……」

「嗯，生日快樂。」

然後，我沉默了。我和她的關係很微妙，曾經差一點成了戀人。而現在，我有了聶雲，她也已經「是騾子的人」了。面對這樣一個糾葛的情景，我無言以對，只好來到聶雲身邊，輕輕問道：「給一個擁抱名額行嗎？」

聶雲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望著我，我苦澀地笑道：「她就是江楠，我姐……」

下一秒，我轉過身抱了抱江楠，在她耳邊輕輕地道：「我知道你心裡很悶，但你記住，你永遠是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