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障目釋濁邪 世人知鬼不識仙 第一百七十七章 結丹
薛青衣當著王子默的面輕輕揭下面具,露出另外半張絕美的容顏。
這張臉,王子默見過。在昆虛的時候雪嬌娘曾經有段時間就是這個樣子。
朱紅的唇,標誌的鵝蛋臉,眉骨稍突上面浮著像百靈鳥一樣的柳葉畫眉,天生媚骨,相貌絕美,似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不食人間煙火。
這是他見過的所有人中最美的一張臉!
見王子默一幅痴獃樣,薛青衣急忙戴回面具,「當年姐姐並非真的毀去我的容貌,而是在我臉上貼了一層黏膠。半年洗不掉,我便戴了銅面具,從那以後再也沒摘下來過。」
說完薛青衣接過王子默手裡的酒罈晃了晃,不知什麼時候酒罈就空了,她莞爾一笑,道:「奴家做的口嚼酒可還合公子的口味?」
王子默望著天邊的夕陽不語。
薛青衣又問:「這兩年公子可是想明白了什麼?」
「結丹!」
這兩個字一直堵在王子默心裡,不吐不快。
今天終於把它說出來,頓時長長的舒了口氣。在他心底始終有一個信念,殷箬彤還活著,而且就在將來的某個時刻等著他,所以王子默把精力放在了思考上。
夕陽拉長了王子默的影子,半邊落在薛青衣腳下。微風徐徐,揚起他鬢角的髮絲,隨著古蘭色的衣袂在風中飄搖。
「結丹?」
薛青衣隱隱覺出了什麼,但還不是很確定。
「對,就是結丹!」
正所謂:一葉障目釋濁邪,世人知鬼不識仙!
王子默從瞭望台的護欄上跳下來。
再看薛青衣時早已收起了痴獃樣,沉穩而又篤定地說道:「兩儀圓滿便是結丹,丹外有星空,辰星,帝星,皓月,帝月,都是結丹期的境界,而你們,天下所有人,連結丹都不到!結丹之上有元嬰,元嬰之上為洞虛,渡劫飛升便是仙人!」
夜色瀰漫,天空星斗閃爍。
王子默說的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修鍊體系,聽得薛青衣瞠目結舌,以為王子默這兩年腦子壞掉了。
「陰陽圓滿不就是仙人了嗎?還搞什麼結丹元嬰的!什麼東東,我怎麼一點兒也聽不懂?」
薛青衣沒見過無面虛冥,自然不知道其中隱情。
她確實分不清是王子默腦子壞了還是自腦子不好使,旋即抿起朱唇目光遊離,開始懷疑起自己走的路是否正確。
「你在凡人眼裡是仙人,那你捫心自問,你算得上仙人嗎?」
王子默雙眸閃爍,轉過身去指著茫茫星空說道:「仙人與天地齊壽,而你的壽元不過十甲子罷了,區區六百年,怎能比得上山川河流?甚至永江改道就需要上千年!」
薛青衣不語了,她不知道王子默是否達到了他所說的境界,如果真的有那樣的境界,那麼自己的壽元又會增長許多。
天妒紅顏,上天給了她一幅美貌,卻只留給她四百年的壽元,如今只剩下一個甲子,她怎能不著急。
修真無時間,一個甲子或許轉眼就過。
「那,公子可是到了結丹期?」
王子默點點頭,這兩年他每日都觀察包裹在道盤外的那層膜,原本以為是破入辰星境界的障壁,沒想到這層膜越來越厚,直到現在遠遠看去像顆閃亮的珍珠一樣嵌在星空中,裡面的道盤早已看不清楚,只有一尊道盤的虛影在丹珠下忽明忽暗。
丹成!
由此王子默斷定,這不是辰星壁障,而是一個全新的修鍊體系,結丹!
而那辰星,帝星,皓月,帝月之境,都是結丹期的境界劃分,拋出結丹這個說法,便是從兩儀之上是辰星,根本無從五行跟六神的說法。
「公子可否明示?」
王子默搖搖頭,並不是他不想說,而是自己也沒搞明白,這世間的眾多修者,丹田裡都充滿了混沌靈氣,也就是無極靈氣。這天生就阻礙了道盤的擴展,空間受到限制,也就不能出現星空圖,更說不上去結丹了。
薛青衣神色黯然。
忽然聽王子默說道:「暫時還沒有系統功法,等想出來再告訴你!」
旋即薛青衣臉上露出勾魂的笑容,她從儲物袋裡又取出一壇口嚼酒,遞給王子默說道:「姐姐在年輕的時候就喜歡私藏口嚼酒,這壇酒是我私藏的,公子拿去喝吧!」
就這樣,大祭司的口嚼酒從每月一壇變成了每月兩壇,弄得薛青衣愣是後悔把私藏口嚼酒的秘密說出去,嘴饞了就死皮賴臉地找王子默討酒喝。
如是又過了一個春秋。
這一年來薛青衣對王子默可謂是隨叫隨到,笑臉相迎,失望而歸。
為了能夠讓王子默找出根源所在,她更是放棄了自己的矜持,把丹田完全敞開,任由王子默的元神像魔鬼一樣揮舞著黑鐵棒子自由出入。
而她的元神卻不能進入王子默的丹田裡觀摩一番。
這點兒讓她很是鬱悶,好像吃了大虧似的,見了王子默就開始數落。
第一次被無數把飛劍追出來的場景歷歷在目,像針一樣扎在心窩子里,要不是王子默及時收手,恐怕自己的元神就徹底廢了。
倒是王子默「嘿嘿嘿嘿」笑個不停,還告訴她已經是第四個被飛劍追的了。
「此等殊榮,不要也罷!」
薛青衣噘著嘴,一臉的不情不願。
京城,依山傍水。
東西寬三百里,南北深二百八十里。
王子默從奉天樓往北走了十四條街,來到北城門口,遙遙望著遠方如仙境般的山色,心中忐忑不寧。
奉天神教與漢王親兵一戰後在京城大失民意,那些為了在規心樓排隊而新加入的弟子紛紛退出,讓王子默措手不及。
漢王雖損失了親兵,卻得到了民心,可謂是因禍得福,而王子默將奉天神教至於絕地,他必須承擔起這個責任來。
是歸順,還是在消弭中走向陌路?
薛青衣雖然沒埋怨他,但從京城一路走過來,王子默聽到了太多太多關於奉天神教的流言蜚語。
魔教之名,眾人口舌。
如不做出抉擇,婆婆的心血遲早敗在自己手中。
「奉天王?」
漢王高坐龍椅,對王子默的到訪並不感到意外。
「給奉天王賜座,看茶!」
落座后,王子默看著漢王沉默不語,漢王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品著雪山茗茶,吹著茶煙,不急不緩地擺擺手。
身旁的公公侍衛盡數退下,只留下他和王子默在這偌大的養心殿。
「奉天神教教主,你是來求朕的吧!」
漢王開門見山:「這些日子神教恐怕不好過!朕也不好過,這一年來朕還沒從痛失愛子的悲切中走出來。」
漢王說的很傷心,做的樣子也很傷心,落在王子默眼裡卻是一幅幸災樂禍,丟了一個不成器的皇子,卻狠狠地打壓了奉天神教的勢力。張場戰鬥,他是勝者。
「六阿哥是我殺的,跟神教無關!」
王子默坦言。
「你終於承認了!」漢王眯起眼睛,上身前傾盯著王子默,狹窄的眼縫裡藏不住深深地殺機。
他隨後靠在龍椅上,輕鬆地說道:「愛卿就不怕朕命人取了你的腦袋嗎?」
「要殺漢王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王子默絲毫不懼,放下茶杯幽幽說道:「王某的項上人頭,漢王是給殷家留著呢吧!」
「是呀,愛卿的腦袋可值錢的很,不僅朕想要,殷家也想要,全天下人都想要!一座城池的承諾朕還沒收回,殺你又何必朕親自動手呢?」
「這茶入口清香,回味無窮,卻少了一絲甘甜。」
「深井鹹水泡出的茶在舌尖是香的,舌根是甜的。」漢王勾起唇角,露出一絲噱笑,這套仙師的理論他早就知道了,「愛卿來見朕只是來論茶的嗎?」
終究還是漢王沉不住氣,王子默挺直身子,看了眼養心殿門外,藍藍的天空中有個黑點越來越大。
「有客人來了,漢王不讓人再看一盞茗茶嗎?」
話音落地,唐王走進養心殿,他很是懷念這裡的每一根龍柱,每一塊地磚。「老哥哥,好久不見,這皇位可還坐的舒服?」
「哼,托賢弟的福,舒服著呢!」
漢王看向王子默的眼神中殺機更甚,他沒想到王子默會把唐王搬出來,兩人輪流執政漢唐國,每屆一甲子。如今他離屆滿還有十五年,「雖然還剩下十五年,但這十五年我就能讓奉天神教從漢唐國消失!」
漢王在心裡想著,從他那沉冷的目光中王子默知道他肯定是誤會了。
待到唐王入座,王子默突然站起來,張嘴吐出一顆亮如白日的珠子。
漢王和唐王幾乎同時站起來,盯著王子默面前的珠子面露疑色。
「奉天王,你竟然跟妖獸學了結丹?」
唐王不知道王子默想幹什麼,妖獸結丹,以妖丹攻擊,難道他想在這裡篡位?
「愛卿這是急著做到朕的龍椅上來呀!」
漢王也是同樣的想法,不過自古漢唐國由漢王與唐王兩家執政,王子默要想篡位必須打敗漢唐兩帝。所以他不怕,唐王雖然和他爭爭奪奪,但在大局面前兩人是一家。
「這是結丹不錯,但不是妖丹!」
看到兩人如此戒備,王子默忽然笑了,「想必漢唐兩帝早已知曉這片天地有十八大世家傳承的事情,而且兩位也是世家,先祖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最低等的修士在我們這裡也可稱神。」
「你的意思是天神?」
王子默搖搖頭,他猜測天神也是十八大世家中的一支,只不過他們善於操縱天象,自稱為神。人皇、仙帝、鬼聖、漢氏、殷氏、魯氏,加上王子默剛剛想起的唐氏還是天神一支,已經浮現出八大世家,還有十支始終隱藏。
王子默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卻見唐王搖著頭否定道:「據族譜記載,當年先祖與十七人從天外而來,追殺一名魔頭。那一戰死掉六人,也就是說還有四支世家隱藏著。」
「西域有金髮碧眼的禱告者,雪遺千雪玲有尖耳朵的精靈,雲幽有龍族,南澤有牧屍人。」漢王似是自言自語,似是說給王子默聽。他那兩條又粗又長的刀眉豎起來,竟然一口氣說出了四個世家。
「西域的禱告者或許是一支傳承,其餘的不是。精靈和龍族算不上傳承,應該是十八個天人帶來的寵物。」
寵物……
拿龍做寵物!
王子默聞所未聞,想也不敢去想。
唐王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不過我倒聽說昆虛的太陽城有一支傳承,對陣法造詣如神,以給死人做衣服隱於市井中。」
「蘇三婆,蘇夢姬!」
王子默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他對唐王漫不經心的話端是瞠目結舌,以龍做寵物,這是何等叱吒風雲的事情。
「所以,愛卿是找到了突破的方法了?」
結丹期,王子默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漢王和唐王,他猜測天神們已經進入結丹期,而且還有一些家族尋到了進入結丹期的功法。
昆虛的災變與天神有著不可逃脫的關係,甚至那些步入新境界的家族已經聯合起來,準備對世界洗牌,建立新的秩序。
漢王和唐王同時沉默。
王子默進入結丹期,他完全有實力與天神分一杯羹。卻站在這裡,難道僅僅是立威挑釁嗎?
「九黎,乃至昆虛的人,丹田裡天生被混沌靈氣阻礙修為突破。九黎逆修道盤,昆虛順修道盤。我從昆虛來,卻流淌著九黎的血脈,所以我想回昆虛一探究竟,查明原因,尋找突破結丹期的辦法。」
漢唐兩帝雙目放光,王子默不是挑釁,是在幫他們。
二人老臉一紅,頓時內心羞愧。
「這次來,就是想告訴二位,奉天神教不是漢唐國的敵人,我們共同的敵人是那些有野心的世家。」